「談什麼？」我說。

「等下——」冬兒說完又上了車，把車子開到路邊停下，然後下來，看了看周圍，指了指路邊的小廣場說：「我們到那邊去說話。」

我沒有做聲，直接走到廣場那邊，天氣寒冷，小廣場上只有我和冬兒，往前看去，是黑乎乎的大海，海風陣陣吹來，冷颼颼的。

「我對需要我感興趣的東西都會感興趣，有些事，我必須要感興趣。」冬兒說。

冬兒很聰明，她竟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是的。」我說。

「阿來是什麼樣的人，你該知道……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說。

「問這個幹嗎？」我說。

「你在跟蹤阿來？」我說。

「我知道。」我說：「我做會有分寸的。」

我不置可否地看著冬兒。

「我在問你，你回答我的問題！」冬兒說。

「和你談談。」冬兒說。

「孔昆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在為伍德做事？」冬兒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我。

「冬兒……你關心的事情太多了。」我說。

「剛才阿來找你了，是不是？」冬兒說。

「你不該為這個問題！」我說。

「是的，不錯！」冬兒說。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掏出煙，點燃，深深吸了兩口，然後轉頭看著遠處的海面。

「我不會告訴你的。」我說。

「不管他找我什麼事，都和你無關，既不需要你過問，更不需要你摻和。」我說。

「不想！」我說。

我呼出一口氣，說：「好吧，我信了你……實話說吧，孔昆的和_圖_書事情，是我一手處理的，李順沒有給予明確的處理意見，全部放權給我來處理的。」

「我也不想。」我說。

「你覺得這樣做有意思嗎？」我說。

「你認為孔昆會真心為你做事嗎？」我又說。

我沒有說話。

我不能確定冬兒到底是在跟蹤監視誰。

冬兒如此痛快就承認這一點，讓我不由一怔。

「孔昆到哪裡去了？」冬兒說。

我看著冬兒：「既然你能猜測到這麼多，那我問你，你是希望孔昆死呢還是活？」

監視我倒罷了，但監視阿來，卻很危險。

冬兒說中了我致命的一點，那就是我與生俱來骨子裡帶著的善良，善良，可以說是我最致命的特點。之所以不說是優點或者缺點而說是特點，是因為我已經意識到，我的這個特點，在遇到好人的時候會是優點，但在遇到壞人的時候，卻是不折不扣的弱點，而一旦這一點被人利用，更會是致命的缺陷。

「小克，你放心，我和你的談話，我之前和你的所有談話，包括我今後和你的所有談話，都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們之間的談話，只限於我們之間知道，不會有任何第三個人知道……所以，你儘管說你想說的話，不用有任何擔心……我這話的意思你能明白嗎？你能相信我說的這話嗎？你會對我有這個信任嗎？」冬兒說。

「你這樣做很危險，知道不知道？」我說。

我看著冬兒的神情，她的眼神告訴我，我應該相信她的話，不管ｈetｕｂook.ｃｏｍ•ｃoｍ她如何恨李順，卻是偏向我的，她希望李順被伍德整死，卻不希望我受到任何傷害，我和她談話的內容，她應該是不會說出去的，她不想讓我因為任何事被牽連和受到傷害。

「你不讓我捲入是擔心我有什麼危險，但我也想告訴你，你戲弄阿來也同樣會有危險，阿來並不像你想象認為地那麼愚蠢，如果他意識到你在耍他，你就是在玩火……明白我這話的意思嗎？」冬兒說。

「談什麼？說吧！」我說，看著站在我對面的冬兒。

冬兒目光直直地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

「又想和我吵架？」冬兒說。

「因為我比你了解阿來。」冬兒說。

冬兒眨眨眼：「那麼，既如此，我敢打包票，孔昆絕對沒有死，她一定還活著。」

我不由嘆了口氣：「這又是何必呢，整天這樣，累不累啊……」

「什麼事？」我說。

「為什麼這麼說？」我說。

冬兒越玩越大胆了。

「為什麼？」冬兒說。

「沒意思我就不做了。」冬兒說。

「因為……第一，我和他的事和你無關，我不想讓你捲入；第二，我和他之間的所謂交易，可以說是交易，也可以說不是，對你來說，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沒有任何意義。」我說。

我說：「我再沒有分寸也比你有分寸，再自以為是也沒有你自以為是……」

「告訴我，你在和他做什麼交易？」冬兒說。

「孔昆到底做了什麼事？」冬兒又說。

「攔我的車幹嘛？」我說。m.hetubook.com.com

冬兒的眼皮一跳：「似乎，我明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在耍弄阿來？或者是在弄個圈讓他鑽……是不是？」

走過去才發現這是冬兒的車子，開車的正是冬兒。

我沒有說話，默認了。

「為什麼這樣說？」我說。

「有分寸……你做事到底有多大的分寸？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冬兒的話既像是在提醒我，又像是在警告我。

「你是在關心我，是嗎？我可以這樣認為嗎？」冬兒微微一笑。

「是的！」我乾脆地說。

冬兒抿了抿嘴唇：「真的不打算告訴我？」

冬兒有些意外的眼神：「李順放權給你……他沒有做出明確的決定？」

我說：「你一直在利用孔昆為你做事。」

冬兒搖下車窗戶玻璃看著我。

「你為什麼要對這個感興趣，這對你似乎沒有任何好處！」我說。

冬兒既然說這話，顯然她發覺剛才阿來上我的車了，似乎，冬兒在暗中監視阿來的行蹤，當然，也或許是監視我才發現阿來的。

「我知道她沒有全心全意為我做事，我知道她給我提供的消息有一些事有所保留的，我知道她其實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我知道她對你是有那意思的，她既不希望我得到你，也不希望海珠和你在一起，她真實的小九九，其實是想藉助我和海珠的爭鬥從中坐收漁翁之利……但可惜，她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冬兒說。

她還有理了，我哭笑不得。

「好吧，既然都不想吵架，那我們暫且就不談論阿來這m.hetubook.com.com事了……我再問你個事。」冬兒說。

我應該相信這一點。

「有些事，我勸你不要那麼好奇，不然，你的好奇心會害了你……」我又說。

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冬兒，沉默著。

「生活本來就累，我累你也累，孔昆也累，海珠似乎更累……累，是生活的必然……我不會以為累而放棄自己的要堅持的東西。」冬兒說：「只是，我沒有想到，孔昆的胃口不小，我給她的好處沒有滿足她，她竟然為了得到更多的錢，竟然替伍德做事，竟然成為潛伏在寧州的一個內線，我實在沒有想到孔昆竟然還有這本事，實在沒想到孔昆的膽子會有這麼大，我實在是疏忽大意了。」

我還真有些后怕，幸虧我反應及時剎住了車，不然說不定就真的撞上去了。

冬兒打開車門下車，身體靠著車門看著我：「激動什麼？你開的又不快，我知道你會反應過來的，我知道你不會撞上的，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你還開什麼車？你還叫什麼易克？」

冬兒的眼皮又是一跳：「你問我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孔昆還沒有被你們處死？」

冬兒沉默了片刻，說：「你不肯說……但或許我能猜到阿來一定時在找你和你做什麼交易。」

「按照李順做事的脾氣和性格，我想孔昆既然已經被你們發覺，那麼，她現在必然已經被李順處置了，她想必一定是不在這個世界了，阿來雖然到寧州的動作很快，但他還是晚了一步……在孔昆被李順處置之前，你們一定從孔和_圖_書昆口裡得到了想得到的東西……是不是？」冬兒說。

我鬆了口氣，但頓時卻又來了火氣，沖冬兒吼起來：「你瘋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你是不是活膩了？」

「我一直在給孔昆好處，我讓她替我打探海珠的消息，孔昆是個貪圖利益的人，雖然海珠對她不錯，但她還是經受不住金錢的誘惑，我只需要給她一些小小的好處她就能為我做事，沒有想到吧？」冬兒臉上露出得意的一絲笑容。

冬兒似乎從我的沉默里驗證了自己的猜測，轉頭看著海面，半天說：「看來，我低估了孔昆，看來，我還是疏忽了一些東西。」

「你沒有想到的事情多了。」我說。

「因為憑我對你性格的了解，你的骨子裡就有著善良的本性，即使你恨一個人，你都很難下殺手，特別是一個女人，你絕對不會對一個女人下殺手的……這一點，我有絕對的自信。」冬兒說。

「我可不可以這樣認為，孔昆是潛伏在寧州的伍德的人，一直在為伍德做事，但是，最近，她暴露了……因為她暴露了，所以才會突然失蹤，所以才會有阿來的寧州之行，孔昆失蹤，和你有關，阿來寧州之行，則是和孔昆有關，他是想到寧州殺人滅口的，是不是？」冬兒繼續追問我。

「我告訴我你在跟蹤監視阿來了嗎？我做事有數，我當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阿來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心裏清楚！」冬兒說：「我現在是在問你，我想知道剛才阿來找你是什麼事？希望你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