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孫東凱似乎沒聽見我問他的話。
這兩個人是我理所當然的懷疑對象。我有理由認為是他們其中之一雇傭阿來殺了秦璐，只是到底是哪一個，不好確定。
孫東凱此時或許意識到自己被關雲飛耍了，或許意識到關雲飛為何非要他親自來參加會議的原因了。他在騰衝待不下去了，他需要抓緊趕回去應付秋桐進京帶來的一些事宜。雖然他知道市裡他有靠山，但這次畢竟不同，秋桐進京了，他似乎現在摸不準市裡對這事的態度，需要抓緊回去吃一顆定心丸。
掛了手機，我點燃一支煙，站在窗口，看著外面絢麗的南國夜色，心事沉沉。
我一把摸起手機，接聽。
顯然，孫東凱的內心是不安的，即使他知道市裡對他是支持的內心也是惶恐的，這就叫做賊心虛。他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裏最清楚。
「他如此著急回來，是為了秋桐吧。」冬兒說。
我想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阿來！」
「這……這……這怎辦？」我結結巴巴地說。
「小易，你馬上訂明天的機票，回星海的。」孫東凱說。
我和孫東凱帶有同樣的目的，只是緣由不同。
「秋桐去北京，為什麼不給我彙報？」我說。
「是啊。」
「是——」
「跟住她，保護好她，直到她安全回到星海。」我說。
「我想和你說說她的死因。」
我沒有說話。
「我想和你說說那個政法委的辦公室主任秦璐的事情。」冬兒說。
「今晚我到一個酒吧去喝酒，阿來正好在隔壁的座位和幾個黑道的人在喝酒，邊喝邊吹牛，阿來似乎喝多了，吹噓說自己在泰國的殺人史，說著說hetubook.com.com
著就走了嘴，說自己在星海也殺過人，還是政法系統的女幹部……一聽阿來說到這個，我立馬就想到了秦璐……」
「你發小？」孫東凱似乎沒有聽懂。
我站在孫東凱身後，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說：「孫書記，你身體不舒服？」
「嗯，那就好。如果阿來知道你聽到了這話，他一定會對你不利的。」我說。
「孫書記，我回來了。」我邊說邊將喜糖放在桌子上，「孫書記，我發小的喜糖，我帶來給你吃的。」
「我發小的啊。」我說。
「秋桐最近幾天的動向如何？」我問方愛國。
孫東凱緩緩轉過身，看著我：「不錯，我是不舒服，都沒有胃口去吃飯了。」
我進去的時候他剛好打完電話。
孫東凱這話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當天晚飯時分，我回到了騰衝，回到了騰衝大酒店。
我意識到，秋桐是堅決不會向邪惡勢力屈服的，越是被打擊，越是要堅持做自己認為應該去做的事。
但有一點我能確定，他們不會共同預謀此事，只有可能是其中一個乾的。
「你給我打電話什麼事？」我直接問冬兒。
很快接通。
「繼續說下去。」我催促冬兒。
我不由吃了一驚，秋桐竟然進京去上訪了！
看到我一副吃驚的樣子，孫東凱繼續說：「這個秋桐，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倔強，竟然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進京去上訪告我！」
「她前天去了一趟北京，坐火車去的，我們兩個兄弟跟著的，現在她正在往回走的路上，火車到錦州了。」方愛國說。
我意識到，對於我來說，兩條戰線的ｍ•heｔｕbｏoｋ•com.ｃｏm
鬥爭都在迎來白熱化，目前為止，在秋桐這條線的戰鬥中，我還只是一個看客，秋桐刻意不想讓我參与進去，但我不能圍觀，我必須要參戰。只是，我參戰的時機和方式，要看機會，要抓住最恰當的機會，採取最合理的方式。
我接著預訂了明天我和孫東凱回去的機票，先飛昆明，然後轉機飛星海。
「既然如此，孫書記，那你還為何不舒服吃不下飯呢？走吧，吃飯去。」我說。
「好了，不說了，我要睡了，你自己要注意身體，注意安全。」冬兒說完掛了電話。
我先去了孫東凱的房間，推門進去，他沒有去吃飯，正在房間里打電話。
「那麼，是什麼人雇傭阿來殺了秦璐呢？」冬兒說。
我知道冬兒要說什麼。
顯然，秋桐在省市兩級紀委遭遇阻擊並被市裡進行了不公正的處理之後，並沒有屈服，而是選擇了進京上訪。
方愛國自然不知道秋桐到北京是幹嘛的，他是想不到這個圈子裡的鬥爭狀況的，似乎這也不能怪他。
孫東凱緩緩點點頭，看了看喜糖，然後看著我：「誰的喜糖？」
我沒有回答冬兒的話，眼前瞬時浮現出兩個人的面孔……
我定定神，對冬兒說：「冬兒，這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切記。」
孫東凱此時是坐立不安的，我同樣也是，我也需要抓緊趕回星海。
「秋桐做事還真有股倔強勁兒，不畏強權，不畏壓力，我還真有些佩服她了。只是，秋桐還真有點不知死活了，她要面對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對手，她如此搞下去，最後的結局還真不好說。李順是混黑道的，白道的事兒，他是無能為力的，我看秋桐下wｗw.hetｕｂｏｏｋ•ｃoｍ.cｏｍ
一步……」冬兒沒有說下去。
「因為秋桐。」孫東凱說。
「嗯。」
過了這麼久，冬兒偶然的發現終於讓秦璐的死因浮出了水面。
「小克，你還在騰衝？」電話里傳來冬兒遙遠的聲音。
還有，如果真的是他們中的一個，那麼，他們是直接找的阿來還是通過中間人。
出了孫東凱房間，我也沒有心情吃飯了。回到自己房間，我立刻撥打秋桐的手機。可是，關機，打不通。
「哦，可是，孫書記，會議還沒有結束。」我說。
「我知道的，我當然不會和任何人說，聽到阿來說到這事的時候，我趁他們還沒發覺我，悄悄離開了酒吧，回到宿舍，我琢磨了好久，才給你打電話的。」
這時我接到了孫東凱的電話。
「你何時回來？」冬兒說。
孫東凱沒有說話，臉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孫東凱搖了搖頭：「唉，雖然如實說，但是……我還是沒有胃口吃飯，你自己去吃吧。」
孫東凱的眼神有些發直，走到窗口，木然看著窗外。
「那好。」我答應著。
「秦璐？你想說什麼？」我有些意外。
我被冬兒說的這個消息震住了，想想阿來之前在我面前露出的蛛絲馬跡，我終於驗證了自己的判斷，不錯，秦璐的確是死於阿來之手。
「你知道秋桐的事了？」我說。
「你知道了什麼？」我急忙問。
我意識到，對於秋桐來說，最嚴峻的時候快來臨了，她如此執著地去告發孫東凱，必定會觸犯到很多人的利益，必定會讓很多人不安穩，如此，迎接秋桐的將會是更加猛烈的打擊和迫害。
「是的，今晚剛知道的，秋桐去北京上訪告孫東凱了，雷正今www.hetubook.com.com晚來找伍德說了這個事，我偷聽到的。」冬兒說。
故君子有不戰，戰則必勝。我想起老黎和我說的這句話。
「她去北京是去出差的吧，我覺得這很正常啊，沒有發現什麼不安全的因素，加上你去騰衝了，就沒有和你說。」
「是——」方愛國答應著，又問我，「易哥，秋小姐她，她沒出什麼事吧？」
我點點頭：「是的，我回來了，呶，喜糖。」
「秋桐現在在哪裡？」我問孫東凱。
「沒什麼事，你只管安排好人保護好她就行，其他的不要多問。」我說。
「我懷疑殺死秦璐的人是阿來。」
半夜時分，我接到了冬兒的電話。寂靜的午夜，手機鈴聲分外刺耳。
「是的。」
在感到吃驚的同時，我一方面為秋桐的勇氣佩服，另一方面又擔心秋桐的以後。
「當然知道。」
冬兒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時刻都在關心我的，雖然你不在我身邊，但我時刻都能感受到你的氣息。」
我想了想，打給了方愛國。
冬兒和我想到一起了，我說：「阿來是個職業殺手，只要給錢，他什麼人都敢殺，什麼事都敢做。」
「明天。按照計劃是三天後回去，孫東凱要提前回星海。」我說。
「怎麼辦？」孫東凱的目光惡狠狠地看著天花板，「既然秋桐要一意孤行一條道走到黑，那我也沒有辦法，只有奉陪了！她進京上訪又怎麼樣？北京還是要打到省里，省里打到市裡，最後還得市裡來處理，只要市裡對我孫東凱是認可的，我就不信秋桐她一個女人能翻了天！」
「是的，你知道我來騰衝了？」我說。
「不開了，提前回去，我給會務組剛剛請假了，說單位有重要的事需要m.hetubook.com.com我馬上回去，會務組已經同意了。」孫東凱說。
「我不是請假參加我發小的婚禮了嗎，剛回來，這是他的喜糖啊。」我說。
孫東凱前半部分的話也正是我擔心的。
「孫書記，你怎麼了？」我做出奇怪的表情問他。
我笑了起來：「秋桐？她現在已經被降級了，你為嘛因為她吃不下飯呢？」
「怎麼了？為啥？」我做出關心的樣子。
「正在從北京回星海的路上，她以為自己做的很隱秘，哼，她剛一離開北京，市裡就得到了他去北京上訪的消息。聽說喬書記對這事十分憤怒，我看等秋桐回來不會有她的好果子吃，秋桐啊秋桐，既然你非要把我孫東凱扳倒不可，既然你不達目的不罷休，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孫東凱後半部分像是自言自語。
「我現在想不通的是阿來為何要殺秦璐，他和秦璐無冤無仇，為什麼他要殺秦璐呢？難道，阿來是被人雇傭？」冬兒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進酒店之前，我先在大街上買了兩包喜糖。
孫東凱嘆了口氣：「小易，我剛得到的消息，秋桐進京上訪去了。」
「當初案件結了的時候說她是死於自殺，但今晚我偶然得知一個消息，我斷定秦璐不是自殺，她是被人殺死的。」冬兒說。
我毫無困意，坐起來靠在床頭，點燃一支煙，在黑暗中默默地吸著，琢磨著今天發生的這些事，琢磨著冬兒剛剛和我說的秦璐的事……
「哦，哦……」孫東凱似乎剛回味過來，點點頭，「哦，我記起來了，我知道了，你走了三天了，參加發小的婚禮，今天回來了。」
我心頭一震：「繼續說。」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不知道孫東凱是否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