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也包括自己的女兒女婿？」唐豆瞪著眼問道。
唐豆卻沒有鬆開手中緊握的小手，正色說道：「剛才是我失言，如果你覺得我冒犯的話我可以向你道歉，不過我是認真的，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
唐豆知道這應該是楊燈特意為自己準備的醒酒湯，心裏暖暖的。
飯後，唐豆笨手笨腳的跟楊燈學習葦編，從楊燈的話中，他知道葦編曾經是他們家中重要的經濟收入來源之一，草帽涼席果籃葦簍什麼的，每編好一批，楊一眼就會用扁擔挑到幾十裡外的縣城裡擺攤賣掉。
唐豆放下手中編得歪歪扭扭的草帽，伸手抓住了楊燈的小手：「我知道你顧慮什麼，錢我可以借給你，你給我打欠條，以後扣你的工資，怎麼樣？」
楊燈知道唐豆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小臉一紅嬌嗔道：「你詛咒我？」
唐豆急忙起身，又是一陣頭暈。
等到唐豆終於從幸福中回到現實的時候，楊燈嬌羞的小臉上已經蒙上了幾分怒氣。
唐豆梗著脖子飄向楊燈：「那不行，不聽咱……咳咳，楊伯伯說了么，我可是代表著我師父跟他喝酒。」
面對著唐豆的注視，楊燈突然面色緋紅的在唐豆
www.hetubook.com.com臉頰上親了一口：「只要能治好我媽媽的腿，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
院子里，楊燈正系著圍裙在角落的豬圈旁餵豬，門口向陽的地上放著一捆散開的蘆葦，蘆葦已經去掉了浮葉，在一個馬扎旁邊放著幾個已經編好的果籃，還有一個正編了一半的葦簍，顯然，這是楊燈清早起來乾的活。
唐豆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靜，腦子裡勾勒出一幅波光鱗鱗的水面旁，一個目盲的花甲老人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美婦相依垂釣的畫面。
看了一下手機，已經是早晨八點多了。
唐豆呵呵一笑：「那你做我的腿，做我的眼睛，也是一輩子。」
「呀，你胡說什麼。」楊燈使勁的在唐豆手背上擰了一下，眼見著那塊肉就青了。
唐豆使勁點著頭，他打破腦袋也想象不出一個盲人是怎樣釣魚的。
唐豆低聲下氣：「丟盔卸甲大敗而歸，不過……嘿嘿，他們兩個誰贏了我都高興。」
「啊~」唐豆殺豬般的慘叫了起來，嚇得豬圈裡的豬也跟著焦躁不安起來。
唐豆急忙一副正氣凌然的模樣：「燈，我不圖你回報我什麼，為咱媽看病是和圖書我應該做的事情。」
「哦」，唐豆應了一聲，剛要低頭喝粥，突然撲棱一下抬起頭，吃驚的望著楊燈問道：「釣魚？你是說楊伯伯釣魚？」
為了母親的腿，楊燈終於放棄了自己的原則。
楊燈誇張的打了個冷戰：「肉麻，吃你的吧。」
豬圈裡的豬哼哼的叫了兩聲，似乎在抗議楊燈拿它跟唐豆比。
楊燈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道：「我爸推著我媽到微山湖邊釣魚去了。」
「哎」，唐豆痛快地應了一聲坐在了馬紮上，對於這種事兒他也不跟楊燈爭執了，楊燈願意讓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也願意享受楊燈體貼的照顧。
「啪」，一隻小腳狠狠地跺在了唐豆的腳背上，楊燈氣呼呼的轉身跑進屋了。
楊燈笑著說道：「這有什麼難理解的，我爸是我媽的腿，我媽就是我爸的眼睛，這麼多年了都是這麼過來的。」
楊燈的頭垂了下來，低聲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同意。」
唐豆呵呵一笑，吸溜吸溜連著喝了好幾大口小米粥，伸筷子夾了兩根鹹菜條，這才注意到鹹菜條上還有幾片切得碎碎的香菜碎。
不大的功夫，楊燈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送m•hｅｔuboｏk.ｃom•ｃom到了唐豆手裡，還有一小碟切得細細的鹹菜條，很隨意的放在了那一捆蘆葦上。
唐豆正口乾舌燥，哪裡管能不能喝，端起碗來咕咚咕咚一口氣灌進肚裏，酸酸的，甜甜的，山楂的味道，口乾舌燥的感覺馬上消失了，精神也為之一振。
「看什麼，還不趁熱喝粥？」楊燈嗔怒的瞪了唐豆一眼。
楊燈微微一笑，滿是甜蜜地說道：「是呀，沒想到吧？」
楊燈神色動了一下，卻輕輕的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整理了一下衣服，唐豆推開門有些發飄的走出了門，被陽光刺得雙眼好長時間才睜開。
唐豆心花怒放，他知道楊燈已經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呵呵一笑揉捏著手中的小手說道：「不試怎麼知道，對了，伯母的腿是怎麼造成的？還有沒有辦法醫治？」
楊燈一笑：「結果怎麼樣？」
這個壞蛋，還說沒圖我回報什麼，連媽都叫上了。
大炕上放著一張炕桌，炕桌上有一碗顏色暗紅的水，早已涼透。
楊燈笑笑：「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你應該也從周老那裡打聽到了，我爸從來不接受任何人的幫助。」
唐豆無法想像一個目盲的老人挑著一擔葦編走幾十里路和-圖-書是什麼樣的情形，他只是感到心裏很酸，說不出口的難受。
「錢不是問題，相信我。」唐豆正色說道，貌似錢對他來說真的不是問題，問題是楊燈如何接受他的錢。
唐豆嘿嘿一笑，正要把粥碗送到嘴邊，突然瞥見楊燈手背上帶著一點菜葉，咧嘴問道：「大姐，你剛才喂完豬洗手了沒？」
楊燈嗔怒的瞪了唐豆一眼，順著唐豆的目光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菜葉，「噗哧」一笑，把潔白的手背送到嘴邊，小舌頭一卷，菜葉進到了口中，瞪著唐豆說道：「沒洗，拿你當豬餵了。」
楊燈一甩手：「油嘴滑舌，懶得理你。」
「德行」，楊燈白了唐豆一眼，她聽出唐豆這話是將楊一眼和周老都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唐豆湊近一些楊燈，望著她的臉頰開口說道：「燈，把楊伯伯和伯母接到金陵一起生活吧。」
唐豆抬起頭，吞咽下口中的食物，這才笑著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我可就是你的小豬寶寶了。」
聽到門口的動靜，楊燈回過頭看到唐豆，嬌嗔的數落道：「明知自己不能喝還逞強，笨得跟豬一樣。」
放下豬食盆，在圍裙上擦了擦雙手，道：「你坐下吧，鍋里熱著小米粥呢，我去給你盛。和-圖-書」
楊燈又拿了個板凳坐在了唐豆身邊，把那個編了半截的葦簍拿了起來，嫻熟的抽出一根葦條插了進去，雙手如同翻花一般穿插，那根葦條在唐豆目瞪口呆之下消失不見，成為了葦簍的一部分。
唐豆暈暈乎乎的睜開了眼，愣怔了半天，這才回想起自己應該在什麼地方。
唐豆哈哈的笑了起來，楊燈這座冰山終於開始融化了。
唐豆深情的望著楊燈：「我也要做你的腿，我也要做你的眼，一輩子。」
唐豆還沒從眩暈中恢復過來，傻呼呼的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頰回味著，口水差點順著嘴角淌下來，一副豬哥像。
你是我的腿，我是你的眼，這是什麼樣的一段感情。
見到唐豆突然將話題轉到母親的腿上，晶瑩剔透的楊燈瞬間明白了唐豆的意思，眼睛也亮了起來：「我媽的腿是創傷造成的，要是剛受傷的時候肯定有辦法醫治，只是那時正是我們家最困難的時期，根本沒錢為我媽看病。現在不知道是否還有希望醫治，我想如果能醫治的話，哪怕只能讓我媽從輪椅上站起來，我爸也一定會同意接受治療的，只是……」
唐豆吸溜了一口小米粥，這才像是想起什麼，抬頭望著楊燈問道：「楊伯伯和伯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