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克爾蘇加德·愛貓成狂
第二章 泛黃的回憶

克爾蘇加德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所以面對羅寧的問題,他選擇了單刀直入,「你的一個學徒,來自阿拉希高地的姑娘,呃……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但她的性格很直爽,還喜歡去噴泉那邊喂流浪貓,你知道她在哪嗎?」
但就在克爾蘇加德拿起鵝毛筆的時候,一聲巨響突然在他耳邊響動,嚇了他一跳,他狼狽的從地面上爬起來,顧不得摔得很痛的手臂,走到了窗戶邊,窗外,一片換亂,在達拉然北方的位置,一團火光已經暴起,然後是讓人頭皮發麻的喊殺聲。
姑娘靠在窗戶邊,看著達拉然慢慢亮起的燈光,突然回過頭,看著克爾蘇加德。
克爾蘇加德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從他記憶里,他進入達拉然,從學徒到法師,到現在,似乎……確實很少能看到有人笑。
姑娘站起身,張開手臂,就像即將開始跳舞的舞者,她扭頭看著克爾蘇加德。
在這昏暗的,布滿了鮮血味道的街角,沒希望了。
拗口的魔法流利的從克爾蘇加德的嘴裏念出,伴隨著傳送術光芒的破碎,他的身體消失在了魔法塔里。
沒希望了。
就像是玻璃的碎片一樣!
但總有些人的想法不同,比如坐在克爾蘇加德對面的姑娘。
她艱難的從背囊里取出一小瓶魔法藥水,顫抖著手,試圖將其灌入嘴裏,但剛才那刺客在她手臂上留下的傷口還散發著劇痛,這個動作都很難完成,而且就在即將成功的前一刻,一聲巨型,讓地面再次震動,猝不及防的比格沃斯小姐的身體摔倒了出去,手裡的魔法藥水也倒在了地面上。
奧特蘭克王國的士兵都是死人嗎?
年輕的姑娘從地面上爬起,但那至關重要的藥水已經沒有了,沒有了它,比格沃斯小姐不知道該怎麼從這片地獄里逃出去。
「真的嗎?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我。」
「給我……滾開!」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不是因為學業或者是其他原因。」
看來來的是個大人物!
「克爾蘇加德先生,這個時候,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是禁忌魔法!
學徒們則一般不太會到這裏來,昂貴的價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確實沒有太多時間放鬆,達拉然對於魔法學徒的教學是很嚴格的,一般來說,3年之內還沒能進入初級法師的學徒,就會被清退,或者是編入達拉然的行政體系裡。
到處都是獸和-圖-書人和被追殺的平民,這一刻,魔法之城似乎變成了真正的前線戰場,殘忍,而又血腥,比格沃斯小姐知道不能在這裏久待了,她必須得在獸人發現她之前,趕到紫羅蘭高塔,或者是其他安全的地方。
「哇哦,果然是個大人物,拒絕……不,為什麼要拒絕呢?」
不過當他抬頭看到達拉然上空的月亮,他滿意的哼了哼,坐在自己的黑天鵝絨的椅子上,伸了個懶腰,準備開始今天的工作。
「砰!」
姑娘又大口喝了一杯酒,撒氣一樣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這個比喻讓克爾蘇加德差點噴出了嘴裏的酒,然後他不可抑制的哈哈笑了起來,也許是莫名的情愫,讓他感覺和這個大大咧咧的,與眾不同的姑娘在一起特別放鬆。
尤其是對於學院派法師們來說,能暫時從繁重的研究工作里解脫出來,絕對是一件能讓人歡呼的事情。
這裡是達拉然,這裏需要的是冷靜和天分,而不是熱情,更不是帶著一絲粗魯的豪爽。
而靠近戰場的魔法商業街,也已經被戰火波及,瘋狂的獸人們在這裏橫衝直撞,將能看到的一切都毀掉,追殺著那些達拉然的居民,讓這原本安靜的夜色,增添了一絲讓人驚恐的凄涼。
面對姑娘的提問,克爾蘇加德合上了自己的魔法書,有些不太習慣的露出了一個生澀的笑容。
「真可憐……你是個沒有夢想,也沒有過去的孩子。」
他沒有去安東尼達斯的紫羅蘭高塔,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
所以面對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他很想用華麗的語言,在這個自己青睞的姑娘面前表現一番,就像是那些故事里寫的那樣,但他最後還是沉默了。
這一番搏鬥耗盡了比格沃斯小姐僅剩不多的魔力,她靠在牆壁的廢墟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戰場的灼熱氣息,讓她肺部充滿了乾渴,臉上已經被汗水打成了一團團,還有灰燼,她知道自己的外表現在肯定糟糕極了,但現在已經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
說完,她發出了一連串銀鈴一樣的笑聲,消失在了門口,克爾蘇加德大聲喊到。
克爾蘇加德茫然的回憶著自己的過去,那記憶里似乎被複雜的魔法知識,拗口的咒語,以及達拉然似乎凝固於時光中的景色充滿了,他想不起自己的夢想,也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成為法師。
克爾蘇加德扭頭看了一眼羅寧,他和圖書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手裡的法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再次消失在了傳送術的光芒里。
「恕我直言,你和比格沃斯小姐?」
他抬頭看向天空,夜色中,整個天空都破碎了!
這個發現讓這姑娘也高興了起來,最少這證明了她的魅力還是有的,只是之前一直沒有人發現而已,想到這一點,她對克爾蘇加德的感覺立刻就好了起來。
「噗……」
她想了想,又用了一句比喻,「就跟我父親說話時候一模一樣。」
姑娘拿起了自己的圍巾,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看著她即將消失在門口,克爾蘇加德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站起身,用顫抖的聲音問。
獸人刺客猙獰的表情還殘留在臉上,但生命已經逝去了。
克爾蘇加德的臉色大變,轉身就要離開,羅寧在他身後好奇的問。
但就在羅寧試圖讓驚慌的法師學徒們安靜下來的時候,一道傳送術的光芒出現在他的法師塔里,這個舉動讓羅寧挑了挑眉頭,在達拉然隨意使用傳送術?
在她艱難的移動中,不知道為什麼,克爾蘇加德的影子總是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苦笑了一聲,從今天下午的接觸,她就知道,克爾蘇加德是個真正的學院派,魔法知識可能很強,但實戰能力很弱,她現在只希望,那個傻瓜不要來這裏冒險。
姑娘扭過頭,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她臉上的紅暈顯得那麼可愛,她的眼睛狡黠的眨了眨。
雖然也會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但這一輩子,大概也就和魔法告別了,對於有志於在魔法舞台上創出一番事業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最可怕的折磨。
戰爭降臨了,克爾蘇加德的腦海里還有些混沌,但這不妨礙他立刻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他從書桌下方取出了好幾個捲軸,插|進了自己的腰帶里,又帶上了好幾瓶應急用的藥水,最後拿起了自己的大法師之杖。
「你知道嗎?你的聲音很好聽。」
月光都被黑雲遮蔽,似乎也不忍看到這殘忍的一幕,然後被一聲尖銳的怒吼撕破。
此時,在慌成一團的達拉然北部,當獸人軍隊沿著城市的裂口沖入這法師之城之後,反應過來的法師們第一時間展開了反擊,將這城市的一角在瞬間就變成了魔法飛舞的戰場,火焰融化建築,寒冰橫掃一切,幾乎沒有五分鐘的時間,這裏就變成了真正的地獄。
姑娘的腳步也停留和圖書在了原地,兩個人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一聲輕笑響起。
克爾蘇加德的聲音從光芒里走出,羅寧的表情立刻變得古怪了起來,他當然認識克爾蘇加德,實際上,整個達拉然的高階法師沒有不認識他的,這是個孤僻的怪人,但他在魔法研究上的天分絕對是驚人的,就連安東尼達斯賢者,也為自己的這個弟子驕傲不已。
其實準確來說,這個姑娘確實是一位美人,身材和面孔都很不錯,唯一讓人頭疼的是她的性格,見到過太多魔法學徒的克爾蘇加德知道,這種性格會讓她在學徒群體里很難被重視,甚至會被同伴排擠。
不過這對於羅寧來說只是小場面罷了,在不久之前,他還和死亡之翼打過一架,儘管從那以後,他在達拉然的名氣就從「會移動的災難」變成了英雄,但實際上,羅寧知道,自己的根基還很淺,所以他主動承擔了教導法師學徒的責任。
「你知道嗎?我一開始,從我小時候,我其實更想成為一名旅行者,去看看世界各地的風景,然後去尋找那些失落的歷史,後來我覺得成為法師其實也不錯,神秘的,優雅的法師,那幾乎是每個孩子的夢想。」
「我來找人!」
「但我……我還是適應不了。」
不對!那些獸人!
「你說的應該是比格沃斯小姐,不過她沒有在這裏,她提交了返鄉的申請,目前應該住在魔法商業街的達拉然訪客招待中心。」
兩個人坐在魔法之家二樓的包廂里,這是克爾蘇加德最常來的地方,他的身份決定了一間包廂只是最基礎的特權,但克爾蘇加德認為很平常的東西,放在其他人眼裡就有些驚悚了。
「其實你笑起來也很好看……為什麼不笑呢?」
火焰魔法的光芒映照著天空,在已經完全毀掉的街區里,比格沃斯小姐艱難的拄著自己的魔法手杖,儘力躲開了眼前這個獸人刺客的匕首,然後把手裡閃耀的紫色冰錐刺入了他的腹部,又用手杖甩出了一波奧術衝擊,將他轟飛了出去。
「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又是為什麼要成為法師的呢?」
「我啊,我只是一個法師……達拉然里最常見的法師。」
「我……我不知道。」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的導師羅寧先生在魔法之家,可都沒有這個待遇的!」
實際上,克爾蘇加德已經是達拉然的學院派法師的代表者之一了,面對他,羅寧這樣的英雄得和圖書用對待同級法師的態度,所以他快速迎了上去。
「我要走了,後天,我要回去家鄉了。」
「虛偽!」
但這不妨礙他欣賞對面的姑娘,儘管兩個人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感情這種事,波動心弦,也許只需要一個眼神的交匯。
「在北邊?戰鬥發生的地方?」
護盾……達拉然的城市護盾,破開了!
走神的代價是嚴重的,比格沃斯小姐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獸人刺客一拳打倒在地面上,她的神智都有些模糊了,只能看著那個獸人刺客握著匕首朝她走了過來。
十五分鐘之後,克爾蘇加德回到了自己的法師塔,他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樣愉悅,甚至哼起了歌,不過看著眼前那堆成一片的,複雜的研究課題,和那些鬼畫符一樣的魔法文字,年輕的法師忍不住搖了搖頭,他有些頭疼,今晚估計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克爾蘇加德急忙摸出魔杖,給自己施加了一個鷹眼術,下一刻,他的眼光急速蔓延,看到了城市北部發生的一切,那是火焰,是戰爭,獸人!
姑娘也許也不需要克爾蘇加德的回答,她抿了抿杯子里的酒,用一種很感慨的語氣說。
該死的!還在阿拉希高地的獸人,怎麼會出現在達拉然平原?
「我等你回來!」
克爾蘇加德猛地抬起了頭,這個動作暴露了他的情緒,看著他眼睛里的疑惑,姑娘又露出了那種標誌性的開朗笑容。
法師的敏銳感知讓克爾蘇加德第一時間發覺了那些獸人的不對勁,尤其是那些騎在骸骨一樣的戰馬上,穿著黑色盔甲,揮舞著符文武器的獸人,他們的氣息,不是活人!
克爾蘇加德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而就在他準備再次觀察並且發信號的時候,又一聲巨響在達拉然城內爆開,這一刻,克爾蘇加德身邊窗戶上的玻璃全部碎裂,一起碎裂的,還有整條街道上的玻璃。
羅寧愣了一下,不過還是飛快的回答。
大法師羅寧手裡揮舞著法杖,在擴音術的加持下,他的聲音傳遍了自己的魔法塔,那些混亂的法師學徒們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沖亂撞,突然出現的戰爭讓這些孩子有些驚慌失措。
「不!不不!」
然後他就聽到了姑娘的下一句話。
「很有磁性,而且讓人有種信服的味道。」
她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她用手撐著下巴,看著沉默的克爾蘇加德。
「不知道啊,我有回來的理由嗎?」
魔法和圖書之家,這是達拉然最出名的酒館和旅店,很多喜歡美酒的法師們,都會在夜晚降臨的時候,選擇在這裏喝一杯酒,然後回去法師塔開始冥想。
「感謝你的酒,我要回去了,晚安。」
姑娘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哀傷和痛惜,她走到克爾蘇加德背後,輕輕的將手臂放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似乎要把自己和世界隔開的那層厚重的黑色法袍。
獸人刺客歪著腦袋看了看比格沃斯小姐,呲了呲牙,然後俯下身,手裡的匕首高高舉起,那刀刃在月光和魔法的映照下閃耀著一絲致命的光芒,然後在比格沃斯小姐閉上眼睛之後,猛然刺下。
姑娘好奇的打量著坐在她對面看書的克爾蘇加德,女人的敏銳感官讓她不止一次發現了克爾蘇加德偷偷瞟向她的目光,但這和情慾無關,最多只是一絲欣賞,和一絲好奇。
克爾蘇加德將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乾,任由辛辣的味道在嘴裏跳動,刺|激著他的情緒,他似乎抓到了某種美麗事物的尾巴,於是他大聲說。
「一座禁錮著情緒的牢籠。」
克爾蘇加德端起酒杯的手顫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原狀,他裂開了嘴,笑了笑。
「她是我預定的助理法師!」
「拿起武器!都拿好你們的武器!不要慌亂,準備跟著我前往紫羅蘭高塔!」
「我還缺少一位法師助理,我是克爾蘇加德,六人議會候補議員,我會向六人議會提交申請的,你……你會拒絕嗎?」
「你知道嗎?這是一座不會笑的城市……從我第一次進入這裏,我就發現了,大家總是來去匆匆,似乎都很忙,而且大家都很嚴肅,我記得導師羅寧一開始也是會笑的,後來也慢慢變成了和其他人一樣……我不喜歡這裏,這裏就像是一座牢籠。」
「那……你還會回來嗎?在戰爭結束之後。」
姑娘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面對這個答案,姑娘不屑的挺了挺鼻子,不過很快,她就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來達拉然這一年多,這是她學到的為數不多的真理之一,所以她端起眼前的果酒,輕輕抿了抿,然後對克爾蘇加德說。
「我剛剛通過了初級法師的考核,但我發現我還是適應不了這裏,父親送我來,是希望我成為一名高貴的法師,但我知道,他更希望我避開和獸人的戰爭,我的家在阿拉希,那裡已經快要淪陷了,我不能放棄我的家人,所以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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