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泉碧落陰陽逆,驀然回首三界亂
第六百零九章 刀與刀

這個人無疑是他修道三十年來碰到最危險的硬茬子。
真是千言萬語都無法形容東流當時複雜的心情,他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竟然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被「破了身子」,抬手輕撫懷裡酣睡的女子,真是哭笑不得。
酒黃色的狂龍捲起千堆飛雪,武君羅睺闊別數年第一次拔刀。
至於面前這個女子,莫說天賦稀疏尋常,就算是那舉世難見的曠世體質,也是不能帶回族中的,因為任何一絲多餘的血脈雜質,都會影響到他們斬妖師的血脈返祖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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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紫陌繞到東流後頭去,用雙手輕輕纏著他的脖子,親昵的像是一頭小貓一般,輕聲道:「東流哥哥,凌雪姐姐其實挺好的,你們常說我不通世事,實際上許多事情我看的比旁人都明白,就像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害我一樣,我知道凌雪姐姐也是真心實意的對紫陌好,而且以她的見識能力,你說的這些她定然都有了分寸,否則不會教給我這麼個簡單粗暴的法子,所和圖書以便不要再怪她了,陪我去好好見她一眼好不好?」
他遲早有一天得回到族裡,畢竟斬妖師一脈並非尋常世家,是極為重視血統的一族,並非老一輩食古不化,而是他們的能力都來自於自身的血脈,他作為這一代嫡系中血脈返祖程度可以排進前三的子弟,躲不開為氏族接續血脈的使命,凡世間有句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在他們斬妖師一族的族規里,沒有為世家延續香火新血則是第一罪過,除非他戰死在外,不然到時候被五花大綁也定然會被前來尋他的族人綁回去。
大風越吹越大,很快便蹤跡全無,真的就已經人間蒸發。
東流到底是斬妖師,雖然好幾年沒有回去過那個規矩等級森嚴的地方,但是對於妖的氣息還是敏感的嚇人,就像是天生能夠憑藉敏銳嗅覺找到獵物的狼犬一般,只是稍稍運轉元氣,便能夠感受到外界那一股令他感到並不好受的妖氣,微微蹙眉,說道:「倒真是和*圖*書貴客臨門,以你們這個小宗小派,來一個王侯便能蓬蓽生輝,如今她來了,還不成了那帝城仙境。」
羅睺突然再次拔開第二把刀來,這一刀醉飲狂龍,驟然出鞘,黃酒蒼茫,倏然凝聚起來,四周的牆壁盡皆碎裂開來,旋又震碎了層層的空間,猛然一聲龍嘯聲震天徹底,將周身十丈的虛空全然碎裂開來。
羅睺問道:「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外邊嘈雜無比,打斷了東流的思緒,夢紫陌正負手嬉笑望著東流,說道:「今天有貴客臨門,自然熱鬧。」
他清醒過來轉眼一想便知道這定然是那個妖女的餿主意,甚至他還能想象到妖女在偷著媚笑的畫面,笑他這個冷血無情的斬妖師竟然還會有這麼一天,只是出奇的,他竟然難得的生不出對這個妖女的厭惡,自己拿著劍指著她,最後不僅撿回了一條小命,而且還被牽了一條紅線來,不是那胡鬧的亂點鴛鴦譜,而是正巧圓了他心中的念想。
司徒笑道:「https://m.hetubook•com•com想不到羅府主竟然還記得我,真是榮幸至極。」
兩把刀在空中交錯著。
司徒忽然沒再笑,只是輕聲道:「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你還是去底下找閻王問個清楚吧,順道幫我問個好。」
東流沒了言語,只是冷哼一聲。
夢紫陌眨眼道:「你還怨著凌雪姐姐?」
夢紫陌沒有被他嚇到,笑眯眯道:「害不了我,因為東流哥哥對我很好啊。」
羅睺緊緊盯著對面那張面孔,一個名字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沒有一次他感覺到自己距離鬼門關竟然這般的近在咫尺,對方那誇張咧起的笑臉,讓他瞳孔不禁越加收縮起來,道:「原來是你,司徒。」
石頭城金谷園內冬至春生,卻是一點不滲人,然而天海郡的漫天雨雪,委實教人看的心裡頭發毛。
他認出了這個人,就算沒有凌雪近日的描述提醒,他也不會忘記,那一天紀無雙第一次回到天海郡的時候,正是這個人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讓他感到如墜和_圖_書冰窖,彷彿在這個男人的刀意麵前,他自己的刀彷彿完全不堪一擊。
東流冷冷說道:「左右就是走上幾步路,又有何難,我便與你一起去見她一眼。」
司徒卻是又笑了起來,只是將手中之刀驀然一抽,空中成千上萬道交雜的雨雪,如同無數把長刀驀然斬下,將羅睺徹徹底籠罩。
對面站著的是一個黑熊一般咧嘴笑著的修士,一身純凈的袍子,手中的刀漆黑的比身上的袍子還要來的純粹無數倍,他望著兩把刀交錯的地方,刀刃的寒光在陰翳中顯得愈發刺眼,笑道:「羅府主好刀法。」
東流冷冷道:「便是怨著她,好的不教,偏偏教你學男人霸王硬上弓那一套,要知道男女有別,男人萬花叢中飄不算什麼,女人多沾惹些紅塵是非,便要為人詬病,尤其是貞潔這種東西,更是要好好守著,不能輕易給了旁人,否則教人難以珍惜,你可是倒好,她說什麼你便信什麼,主動便獻了身,若碰上翻臉不認人的畜生,豈不是害了你一輩子和-圖-書?」
夢紫陌笑嘻嘻道:「不許動刀動劍。」
紅袍內門弟子點頭,正想要說話,羅睺卻陡然變了臉色,寒刀就在電光石火之間出鞘,漫天的酒水血霧頃刻間爆發開來,轟隆的一聲巨響,那一名武府弟子已經被磅礴的元氣壓力碾成了碎屑血霧,瀰漫到凄冷風雨之中。
這個女人,真是教他看不明白,作為斬妖師世家,祖籍里說過太多與妖有關的記載,然而他從未見過有任何一隻妖像是凌雪這般令人難以揣度,遊走在極善與極惡兩端之間,委實是複雜到了一定程度,女人心海底針,這個女人更是深不可測。
司徒,格物宗修士,三古四殿這七大宗門紫禁殿殿主關門弟子,若非最後叛出紫禁殿,如今怕是還有天下行走的身份沒跑。
兵巷處人煙稀少,羅睺身上的武侯袍子在寒風中獵獵飛舞,他望了一眼昏暗的天色,問道:「便是在這裏失蹤的?」
斬妖師,是驕傲到近乎偏執的一群人,就是比起那延續萬載的三古四殿都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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