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泉碧落陰陽逆,驀然回首三界亂
第六百五十六章 似曾相識

項飛英的問題還真是問住了柯亦夢,幾乎就在聽到他這個問題的瞬間,她便感到彷彿有無數的畫面糾纏浮上心頭,她看到了自己下意識來到長門內的忠義樓上,接著她想起了紀無雙與凌雪戰鬥的畫面,那時候她心中的嫉妒羡慕之感印象尤深,緊接著她追憶起凌雪被諸葛青玄困住身陷囹圄的場面,那時候她下意識的引弓拉弦。
她忽然有些後悔當初帶著這個小子走出那片大山,來到這個看似繁華似錦的修仙江湖裡頭,若是沒有自己他也不會遇見凌雪,或許現在已經在大山裡娶妻生子,有一個平凡但是真的很快樂的小家,她有些自責的自語道:「我真是一錯再錯,委實對不起你們父子二人。」
正在這個時候,天海的永夜開始逐漸散去,那瀰漫在虛空中的一張張嘴巴一點點的隱沒在飛雪之中,天海也遠遠不如方才那般的天寒地凍,柯亦夢反應過來,微微抿緊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嘴唇,呢喃道:「凌雪那裡的戰鬥大抵是結束了,卻是不知道結果到底如何?」
羅睺輕輕攬住鳳千凝的香肩,微微搖頭,她會意下來,望了眼遠處那道身影,自覺失了言便沒有再說話。
蜂鳥道了一聲領命后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凌雪來到她的身旁,輕聲問道:「傻丫頭,在看些什麼又在想些什麼呢?」
四下到處一片寂靜,格物宗被自己從天海驅逐后,就連往日鴉鳴不斷的枝椏都安寧了不少,凌雪獨自來到山頂,本想要吹吹崖頂冰冷的山風,看一眼山腳下萬家燈火暖通明的場面,卻是沒有想到柯亦夢也在山上,她忽然想起了四年前這一幕似曾相識的場景,一樣是冰雪漫天,那時候這妮子正蜷縮抱膝坐在崖邊,獨自望著底下的蒼茫世界怔怔出神,這一次她白衣飄渺,姑射仙子一般的佇立在崖上,和*圖*書俯視著下面的星火世界。
撫奏了三個時辰的鎮魂曲后,夜幕已經降落下來,漫天的雪花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尤為夢幻。
凌雪望著盤膝坐在洞府內的項飛英,對一臉關切的羅睺輕聲說道:「項飛英暫時沒有大礙了,不過此舉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應急辦法,要讓他的心魔執念真正消去,除卻這一隱患,我還需要再想其他法子。」
鳳千凝目光複雜,此刻的項飛英神色寧靜,面龐上的稜角愈發成熟,也更加與當初的那個人相像起來,只是他只繼承了那個人的克己守禮卻沒有那個人那般豁達的心思,同樣鍾情於一個女子,項元思至少還曾經得到過自己的心,但是項飛英走進過他那個口口聲聲喊著師姐的女子的內心過么?
凌雪輕聲一嘆,她本是這個天下最為洞悉人心的人之一,哪裡會不明白鳳千凝那句話中蘊藏的對她還有對自己的責怪,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經,白天hetubook.com.com里她帝威壓城出盡風頭,如今卻也有自己的煩惱,情不自禁的輕咬薄唇,然後說道:「項飛英在無妄城裡捨生救過我一命,如今他危難臨頭,我必然不會坐視不管,這個還請兩位前輩放心。」
凌雪再次見到柯亦夢,腦海中不禁便勾勒出那驚天的天外一箭,心中激蕩不已,正待誇上這妮子幾句,卻是發現項飛英此刻氣血虛浮,妖眸微微一閃,已經將劍膽琴心之道通神通的她輕易就發現這個少年人此刻的道心已經如同衰落在地上的瓷器一般,儘管尚未徹底碎裂,不過已經岌岌可危,出現了數道可見的道傷裂痕。
正因為似曾相識,她才忽然察覺到這其中微妙的變化代表的翻天覆地變化。
從何處來,又意欲前往何處?
一代妖皇,還是挾著連敗三位帝皇之威,在天雲一時風光無兩的妖皇,修仙界神靈中的頂尖人物,如今能夠在他們兩個二人面前做到這般敬重,任www.hetubook•com.com誰也挑不出丁點瑕疵,甚至他們還應該感到受寵若驚,還有什麼理由與資格怪凌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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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想起了如今蟄伏在朱雀陣營里的公申屠,心中有了一些想法,道:「你將公申屠當年與我的恩怨糾葛散布出去,令其成為天海酒樓客棧里的閑客酒足飯飽后的談資,多少添油加醋一些也沒有關係,你只要明白,我現在需要紫凰宗放棄庇護公申屠。」
一箭射出之後,竟然不可思議的打破了諸葛青玄的陣法,心中驚嘆,正欲要再射出一箭,卻忽然有醍醐灌頂一般的感悟湧上心頭,本能有種迫切要去閉關修鍊消化這份感悟的衝動,這份衝動壓住了她內心對凌雪的擔心,甚至還讓她一瞬間忘了自己的何為本何為末,什麼才是她真正的目的,荒古琴宗四年,她沒了命的努力,不正是為了能夠在她危難之際挺身而出,而不是每一次都只能柔柔弱弱的站在她身後拖後腿,然而這一次她https://m.hetubook.com.com居然在修鍊與她之間選擇了修鍊,心念至此,她不禁心中產生了幾分荒謬與沒緣由的恐懼來。
告辭了羅睺還有鳳千凝,凌雪望著亭子上照耀的明月目光閃爍,然後柔聲道:「蜂鳥。」
兩人心中都擔心著凌雪,沒有再多做糾結,當即折返回去。
沒多久,他們便在途中遇見了已經從長門歸來的那個一頭三千銀髮的曼妙人兒。
蜂鳥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欠身行禮后說道:「在。」
項飛英望見柯亦夢神色痛苦,關心問道:「柯小姐,你沒事吧?」
她微微蹙起黛眉,想起項飛英先前便存在的執念心魔,又想到此番長門一戰自己又陷入險境,明白項飛英怕是因為想到自己只能像是個旁人過客一般坐以待斃而感到恚然羞慚,繼而牽動了心魔崩裂了道心,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乍見柯亦夢的驚喜也隨之輕淡下來,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於是馬上不由分說地說道:「飛英,亦夢,我們先回武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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