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六章 密鑼緊鼓

龍鷹失聲道:「皇甫長雄竟這般卑鄙無恥。」
龍鷹道:「這就成了。知彼知己,抵西京后,給我找個熟知情況的人來,弄清楚一切,有整晚的時間,夠我們做好準備。」
龍鷹道:「如此就易辦。」
鄭居中謙讓兩句,沉聲道:「不瞞范爺,今次同行的兄弟,是從揚州和附近堂口精選出來,首先必須對本幫忠心耿耿,不容易被收買,其次是機靈大胆,不怕事,最後才是武功。幫主說,這趟不容有失,失財事小,丟臉事大,退也要退得漂漂亮亮。」
李趣信心遽增下,整個人煥然一新,道:「范爺幾日前那番話,令下屬對香氣有全新的體會,方向明確。若完全開竅,是怎樣子?」
龍鷹別頭朝桅帆望上去,點頭道:「今天是順風。」
對端木菱的仙心,他從來沒懷疑過。
鄭居中道:「全賴范爺,否則我們寸步難行。」
鄭居中道:「主要是客貨運,收入穩定,養活很多兄弟。」
龍鷹奇道:「西市的店鋪這麼大嗎?」
我的娘,明天黃昏時分,將抵達永安渠的碼頭。上趟到長安,走馬看花,逗留幾天,立即匆匆上路,除了幾條通衢大道、仙子的玉鶴庵、法明的大慈恩寺,唉!還有是太平借給他和小魔女主婢入住的望江山莊,聯想到陶顯揚的芙蓉山莊,現今人事全非,豈無感慨。
鄭居中傲然道:「是和黃河幫合夥買下來的,名雖一店,卻是將四間大鋪打通,前後鋪間有大片空地,倉房、工場、宿處集中在一起。」
龍鷹睡醒過來,發覺手上仍拿著符太的《實錄》。
閔天女是絕對適合的人選,只要帶著個「春雨香囊」,立收宣傳之效。可是現今和天女這般的關係,想都不該朝這個方向想。
又意興飛揚的道:「現在讓范某人仔細檢看,嗅嗅我們手上的本錢,吃粥吃飯,全仗它
龍鷹心忖人怕生壞命,鋪怕改錯名,「長盛興」充滿生意人的銅臭味,沒半絲趣雅之意,與香料風馬牛不相關。咕噥道:「須改另一個名字。」
鄭居中答道:「叫長盛興。」
龍鷹說出心內疑惑,問道:「你們今次人強馬壯的到長安去,負有別的任務嗎?」
www.hetubook.com.com韋后和公主或許以為符太正努力自醫,沒來煩他。可是符太清楚明白,避得一時,避不開一世,要來的終究要來,躲無可躲。
鄭居中道:「『香怪』的遭遇,是前車之鑒,這幾年他勢力日長,又看準我們力不及洛陽,遑論西京,故不得不防他有此一著。」
符太開始懶惰,連續十多天沒做筆記實錄,一來沒甚麼特別的事。晨早高力士來找他學「長生拳」,接著到尙藥局煉藥,又因在工序上出岔子,前功盡廢,須推倒重來。小敏兒怕「痕癢」,沒像以前般纏著要獻身,在這期間沒見過妲瑪,唯一注意到的,是武三思和他的黨羽不住進出禁中,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看著大河滾滾流水,龍鷹生出奇異的觸感。
龍鷹道:「對付如此一個卑鄙小人,於我來說易如反掌,不過以暴易暴,不夠過癮,特別在不明的形勢下,輕舉妄動,或弄巧反拙。故而首要之務,是先立穩陣腳,一邊秘密練兵,一邊招兵買馬,成為勁旅雄師后,大張旗鼓,開鑼開鋪,一展拳腳,將這傢伙的生意搶過來,如此方能顯示我們的手段。」
吃過早膳后,龍鷹仍是愁懷難解,這種情緒如浮沙般有使人陷溺的詭異力量,惟有到船尾,任大河的長風吹拂,看可否拂散憂思。
鄭居中道:「至少有五人,是幫主點名派來的,他們全隱在另兩艘船上,范爺未見過他們。」
但他確渴想見到明惠和明心,與兩女微妙的關係,乃人世間難得的機緣,可遇不可求,絕對的信任和戀棧,始終如一。比對起與天女的關係,大感珍貴。
龍鷹一覺醒來,日上三竿。
龍鷹道:「就表面看,今次隨來的兄弟,似比我以前見過的,質素上有更高的水平。如鄭兄般,便深明大體,有智有謀。」
李趣垂下頭去,呼吸轉速。
鄭居中道:「世上很多事都沒有天理,強權就是一切,皇甫長雄憑這種手段起家,大魚吃小魚,生意愈做愈大。」
接著冷哼道:「希望他這般做,就可拿他派來的人出一口氣。」
龍鷹滿鼻香氣的回到艙房,仍在馳想他未和*圖*書來的香料業務。
龍鷹問道:「眞正稱得上是高手的兄弟,有多少個?」
鄭居中道:「我們尙未考慮過這方面,因是給范爺用來作人情送出去,現在卻是拿來干買賣,且是與皇甫長雄的香安庄打對台,依皇甫長雄的專橫霸道,勢認為我們是明著剃他的眼眉。」
這小子,說話的神態語氣,蓄意模仿下,愈來愈酷肖他,活靈活現。
龍鷹收攝心神,訝道:「他很努力。」
鄭居中道:「關防該有他的人,我們這邊報關繳稅,他那邊曉得。」
接著道:「對我們是好還是壞?」
現時若要找個地方,可與仙子重逢,該就是成為西京的長安。仙子想見他,機會最大的正是這座歷史悠久的名城。揚州一別,龍鷹盡量不去想她,怕的是牽腸掛肚的情緒,也實在忙得沒空去思念。然而,際此到長安的船程上,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意念、思慮、懊喪、困惑,紛紛來襲。
天女對他的誤解,乃他難以忍受的事情之一,不過,無論日後如何發展,他們將永遠沒法回復以前那種水乳|交融的關係,因出現了質的改變。
龍鷹道:「我們這般的運三船香料到西京,皇甫長雄會怎樣想?」
龍鷹道:「對我沒分別。」
讀畢餘下頁半的東西,因沒有刺|激的情節,又因不願離榻去取下一冊,猶豫不決時,倦極入夢。
李趣來了。
稍頓,續道:「我們叨了范爺的光,自易幫主慘遭不幸,我們的船隊止於洛陽,官府和北幫雖沒留難,成本卻增高了,可是我們卻須忍氣呑聲,免致斷去到北方的水道命脈。」龍鷹問道:「你們做的是哪類生意?」
在他和李趣的通力合作下,選了批香料,調配妥當,龍鷹賴的是他的靈鼻,李趣則提供技術和工序上的意見,希望能再經一晚的努力,精益求精,製作出與別不同的新品種,好拿去給「香怪」品評,激起他的鬥志。「香怪」若仍不肯重出江湖,龍鷹只好披甲上陣。只是沒了「香怪」般級數的大師幫忙,恐怕須摸索一段時間,費時失事。更大的問題,是怕難保持品質。
龍鷹道:「過得了北幫這關又如何?」
又道:「依常和*圖*書理,對三船香料他理該並不在意,又沒想過范爺在船上,且本身是大忙人,收到消息后,頂多派個手下來摸底,不會驟起發難。」
改個甚麼名字好呢?
由「范輕舟」去推廣香料,似個笑話多些兒。
胖公公該早已抵達滇池,憑他的眼光,會勸萬仞雨陪妻兒在南詔多過一點平靜安逸的日子,避開中土的紛擾。
符太大多時間躲在尙藥局的煉藥工場,藉機重溫以前學下來的混毒本領,順道栽培常青和茂平兩個小子,讓他們認識庫存的各類藥物,為他們升上主葯之位鋪路。
龍鷹不得不掌握細節,問道:「如何將香料運往西市的店鋪去?」
龍鷹問道:「我們的店鋪叫甚麼?」
曉得在神都發生的事,可使她對自己改觀嗎?她和楊清仁目前的關係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他當然是這天地的一部分,在一切之中,然而這一切又是在他之內。內外的界線,一時再沒法辨別清楚。
洞玄子榮登道尊,他的道宮就在長安郊野,道門形勢的變化,對明惠和明心兩師妹有何影響?她們當然曉得「范輕舟」是他龍鷹,當年他以「范輕舟」的身分,送她們往慈航靜齋。
龍鷹接過香瓶,挪到鼻端下,拔開塞子。
鄭居中嘆道:「西市在碼頭區旁,路程很短,但運送三船貨物,沒人幫忙是不成的。以前用的是黃河幫的腳夫,他們有組織、有規模,一切不用擔心,辦得妥妥貼貼,現在必須從頭做起,依一貫做法,到時有人來找我們洽談,現時很大機會是北幫的人。」
鄭居中來到他身側,道:「我們比預定的時間,早一個時辰抵西京。」
鄭居中打手勢,著他在遠處止步,稍待片刻,讓他可和龍鷹商量多幾句。
鄭居中嘆道:「現時我們變得人生路不熟,不知能否預先安排好泊位,要到西京方清楚。」
想通了,心懷大快,踢掉鞋子,脫下重甸甸的外袍,搭在椅背,掏出《實錄》。第二卷所余無幾,看來到西京后,仍要繼續努力,希望屆時仍有閑下來的時間吧!
龍鷹閉目,好一陣子才張開,贊道:「大有改進,這是一流的香油,我嗅到橄欖、茉莉和白蘭花的氣味。」
https://m.hetubook.com.com符太從與柔夫人的情場交鋒學乖了,他的「三年之約」,與「人經俱棄」異曲同工,話則說得同樣漂亮,難怪妲瑪如柔夫人般,被衝擊至六神無主,方寸大亂。顯示出妲瑪如柔夫人般,非是落花無意。
龍鷹道:「關鍵在要打出名堂,必須炮製出香氣的彩虹,是獨一無二,不會令人聯想到世間的任何香氣,敵對的同行亦無從複製,再配上引人入勝的名字,有效的推廣,我們方能和財雄勢大、早落地生根的香安庄爭一日之短長。」
仙子選擇置身於滾滾紅塵之外,是明智的,可放手讓他處理俗事,然後續譜仙胎和魔種超乎世間男女之情的戀曲。
伸手召李趣過來。
鄭居中來到他身後,道:「李趣依范爺之言,改良了『春雨』,請范爺品評。」
鄭居中道:「這個很難說,只要我們不卸貨,分別不大。」
命運難測,終於重返長安。
窮則變,變則通。
湯公公、榮公公等忙得透不過氣來,遷都的行動,將於六月初展開,部分侍臣、宮娥,會離開洛陽,成為開赴新都的先頭部隊。
鄭居中道:「依范爺意思。可是,唉!可是怎樣過第一關?當對方一意逞強,不動刀劍,很難擺平。」
龍鷹欣然道:「教他將改良品拿來。」
閔天女又如何?
龍鷹暗忖「范輕舟」的朵兒肯定不夠響,即使在大江,大部分人仍視江舟隆為竹花幫的附庸,上次挾牧場餘威到神都去,發覺仍沒多少個人放「范輕舟」在眼內,遑論長安。沉吟道:「你們將鋪子放售的風聲,傳出去了嗎?」
又道:「今次放售的,主要是這個在西市的主物業,最可能的買家正是皇甫長雄,他一直覬覦我們這個物業。」
李趣喜出望外,連聲感謝。
「啪!」
鄭居中道:「幫主指明,賣出物業,收回的須是金錠,在此事上絕不容讓。也因此怕皇甫長雄來個謀財害命,使我們人財兩失。」
龍鷹又問道:「皇甫長雄須多久時間,始收到我們抵達的消息?」
龍鷹梳洗更衣,走出艙房,到船尾為看畢的第二卷舉行河葬。
他明白自己,對陶顯揚是欠他的人情,當年拍胸保證,如陶顯揚有難,他必挺www.hetubook.com•com身而出,結果袖手旁觀,坐看其父子人亡幫滅。確實的情況,是否如想象中的不堪?
李趣雙手捧著個盛香油的小瓷瓶,戰戰兢兢來到龍鷹前面,恭敬呈上。看他的表情,若如候判的犯人,知他多麼著緊嘔心瀝血製成的香品。
鄭居中道:「他是眞的歡喜這一行,希望當個香料師,本來心灰意冷,但范爺點燃了他新的希望,現在欲罷不能。」
見亦難,不見亦難。
龍鷹喜道:「這就成了。到永安渠的碼頭區后,勿要泊岸,用錨將船定在河心,到離天亮個許時辰方泊岸,辦得到嗎?」
鄭居中召來手下,著他依龍鷹之言找李趣,然後道:「明晚抵長安,我們該怎辦?」龍鷹道:「如沒有我,鄭兄會如何?」
龍鷹悶哼一聲,道:「哪有這樣做生意的,實在欺人太甚,他是商霸嗎?」
鄭居中猶豫道:「這裏風大呵!」
龍鷹斷然道:「那我就直接和田上淵說,這個面子,他定要給我的。」
睜眼。
龍鷹道:「在這方面,李老師肯定有天分,既有靈鼻,兼備巧手,否則『香怪』豈容你踏足門牆內,只因當時尙未開竅,現在是竅開一半。」
龍鷹打斷道:「勿妄自菲薄,差的只是煉製的獨特手法,欠如『香怪』般的名師指點。抵達的第一晚,我就和李老師去找『香怪』,能說服他,等於事情成功了一半。」
鄭居中道:「早預了北幫直接或間接的干涉和留難,但只要不是由官府出手,江湖事可憑江湖手段解決,諒北幫不敢太過分,否則將觸犯眾怒。」
李趣道:「只怕下屬資質有限……」
鄭居中道:「即使我們不說,外人也猜得到。長安再沒有我幫容身之所。」
如何可使旗下香料在西京風行一時?
鄭居中道:「落貨運貨,不過由於抵達時開始入黑,故香料留在船上過夜,天亮時才將香料送到西市的店去。」
又現出沮喪神色,嘆道:「鋪子早於半年前關掉,陶過遇害后,皇甫長雄再無顧忌,咄咄逼人,我們鞭長莫及,黃河幫自顧不暇,故此任得皇甫長雄放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索性關掉鋪子。」
鄭居中道:「如范爺吩咐!」
龍鷹一手拍在腿上,大罵自己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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