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五章 一石三鳥

最後一句,惹來群起攻之的笑罵。
宇文破急步朝他們趕過來。
怪叫聲直衝工場屋頂。
龍鷹突如其來、妙想天開的復讎大計,際此同心合力,為創業奮鬥的當兒,注進新的活力和意義。
榮公公抓著他手臂,從內堂側門走出去,又見御衛。
香怪一怔道:「去來幹啥?」
香怪絕不是泡青樓的料子,制香沒人勝過他,但風花雪月嘛!根本不是那回事。
何凡康現出迷醉之色,夢囈般道:「她就是最好嗅的合香,嗅過一次后,永遠忘不掉,但又無法形容。」
在這裏,看《實錄》的感覺又與在其他地方有分別,因符太那小子和他只隔開十多里遠,說見便見。
高力士低聲道:「皇上來探公公的病,我們該否避開一陣子。」
一說曹操,曹操便到。
符太愕然瞧他。
鄭居中豎起拇指贊道:「對!肯定自此皇甫長雄沒覺好睡的。」
辛苦點,捱多個晚夜讀畢此卷,明天可去起出《實錄》的〈西京篇〉。
符太心忖,有好一陣子沒見過榮公公。
符太心忖在這方面,李顯確有本心和良知。
符太心裏奇怪,對榮公公,他比宇文破熟悉至不可以里計的分別,以榮公公的為人,若一意為湯公公守密,怎會這般的明著暗示?
香怪斜眼兜著何凡康,道:「你怎花費得起?」
符太道:「你忘掉老子是誰,皇上見湯公公病情嚴重,第一個想起的人是誰?」
香怪仍有點猶豫難決。
龍鷹頭皮發麻,終明白到霜蕎說過有關紀夢的話,要香怪去追求紀夢,與皇甫長雄爭風呷醋,屬不可能的任務,即使自己親自出手,極可能一樣賠進去。
人人屛息靜氣,聚精會神的聽著。
他的話,令龍鷹想到他過去一段流落街頭的辛酸,醒來的一刻,當是痛恨自己又醒過來,仍然活著。
人人開懷大笑。
如湯公公般在宮內舉足輕重者,突然人去位懸,將出現權力架構上根本的變化,惹來一輪鬥爭,罕能平安過渡。
符太道:「去幹甚麼?」
高力士毫不介意的施禮https://m.hetubook•com.com離開。
接著拍額道:「窮則變,我們改變方針,來個蓄意搗亂如何?設法與皇甫長雄在秦淮樓碰個正著,向他下第一道戰書。」
但宇文破對湯公公的關切,超出了這些一般性的考慮,而是眞心誠意地關心湯公公。
兩人走上門階,踏進府門。
鼓掌喝采聲震場爆開。
眾人忍俊不住,齊聲狂笑,不知多麼興高采烈。
香怪給鄭居中和幾個兄弟,擁了出去裝扮,到青樓去絕不可寒酸,須穿得體體面面的,否則未跨過外門,已被掃走。
龍鷹訝道:「老闆不用睡覺嗎?」
從何凡康去偷看紀夢,可知紀夢艷名之著,到了顛倒眾生的地步,霜蕎說得對,若是爭風呷醋,對手絕不止皇甫長雄,而是與所有有資格見紀夢的人為敵。更有可能的,勿說爭風呷醋,連掀起點波瀾也辦不到,給淹沒在風流陣的汪洋里。
又道:「公公近來和娘娘不大咬弦,不過娘娘一向行之有效的招數,嘿!就是搬弄是非,用在公公身上完全失效,皇上還因娘娘說公公的不是,大發脾氣,駭得娘娘再不敢亂說公公的壞話。」
正伺候香怪的幾個兄弟,人人生出好奇心,洗耳恭聽,在附近忙碌的十多個兄弟,全圍攏過來,看龍鷹有何新點子。
榮公公領他進入內堂的範圍,這裏沒有御衛,方便說話,他卻不敢輕疏,傳音道:「太少可向皇上拍胸保證,可治愈公公。」
香怪頹喪的朝龍鷹瞧來,道:「爭風不成,自取其辱,太不划算!」
符太始知犯忌,當然不放在心上,是「人到無求品自高」的道理。岔往別處道:「皇上怎曉得的?,」
他的心情,龍鷹是明白的。
龍鷹本是沒話找話來說,不知自己在說甚麼。聞之愕然道:「好在哪裡?」
沒人說得出話來。
鬧得不可開交的工場倏地靜下來,倏又爆起震場采聲,艷羡不已。
香怪聽到復讎兩字,雙目放光,放下安裝工程,道:「說來聽聽!」
李趣興奮道:「hetubook.com•com當然是怕醜事被揭,紀夢因而看不起他。」
宇文破關心湯公公的安危。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到青樓當然是泡美妞子,我們泡的就是紀夢,欲奪皇甫長雄的心頭愛,莫過於此。」
鄭居中言外之意,就是香怪連紀夢的裙角也無沾到之緣。
何凡康囁嚅道:「我見過她一次。」
鄭居中分析道:「假設你是皇甫長雄,驟然在秦淮樓遇上他的老朋友,我們的老闆,首先想起的,是何事呢?」
不知誰低聲道:「當紀夢是香味便成。」
榮公公道:「他確是病了,不過卻非皇上目睹的那般嚴重,是將病就病,一石三鳥。」宮內確沒半個人是簡單的。
符太訝道:「三鳥?」
宇文破放開抓緊符太的手,他抓得很用力,顯示心內急切之情,偕符太急步朝大宮監府走,道:「非常不妙,皇上正著我十萬火急的去找神醫來。」
龍鷹充盈歡愉的感覺,混熟后,鄭居中再非板起臉孔的竹花幫堂主,變得說話風趣,主動提意見。
鄭居中來到他身邊,道:「老闆能否青樓得意,言之尙早。」
對《實錄》,他首次生出逃避之心,怕看下去,曉得湯公公的結局。
榮公公迎上來,像宇文破從高力士手上接收他般,今次由宇文破手上接收丑神醫。
龍鷹直入工場,香怪在何凡康、李趣等四、五個兄弟協助下,正設置一套似煉丹多過制合香的工具。此時工場又有新面貌,像個大膳廚。
宇文破不以為意,苦笑道:「該是去探訪公主們吧!」
榮公公在他耳邊道:「公公卧病內室。皇上在和公公說話。」
眾人目光全落到香怪身上,看他肯否披掛上陣,勇闖秦淮。
接著向香怪道:「能達到這個目的,已値回任何付出。秦淮樓之行,老闆不可缺席。」有鄭居中助陣,龍鷹聲勢大增,道:「千萬勿為自己劃地為牢,要有挑戰不可能的事的勇氣,就像我們今趟,一切從無到有,多麼神奇。」
錄》自成一體的連續性。
二十多人,至少一半人動容和_圖_書,顯然曉得西京這位當紅名妓。
又道:「我們的復讎大計,是本著無所不用其極的精神,從各方面反擊皇甫長雄,不容他有喘息之地,只要老闆肯登場,招搖過市,足令他睡不安寢,因記起自己做過何等傷天害理的事。今回到青樓去,正是要強化他這個感覺。老闆愈神氣,皇甫長雄愈失意,叫『我長彼消』。而沒有一件事,勝過紀夢近老闆而遠皇甫長雄。」
宇文破道:「是末將稟知的。」
宇文破一手抓著符太手臂,向高力士道:「神醫就交給本將。」
一邊是夫妻情重的韋后,另一邊是自幼相依的湯公公,重感情、憑喜惡的李顯,在此等情況下,表現出人性光輝的一面。
龍鷹欣然道:「最新消息,皇甫長雄迷上了北里秦淮樓的紀夢,我們今晚就去探路,摸清楚秦淮樓的情況。」
榮公公沒再說話,領他朝湯公公卧病的內室走過去。
在東宮內還好一點,若是在宮城,一宮之內的兩個人,整輩子沒碰過一次,毫不稀奇。宇文破續道:「榮公公不住搖頭嗟嘆,又指湯公公責令他不可以說出來,末將還不明白嗎?立即飛報皇上。」
但他又有點不想見到他-怕破壞了《實錄》似描述另一天地的動人滋味,也破壞《實
符太不知說甚麼方得體,道:「前幾天才見過公公,精神不大好,問他又說沒事,想開兩帖葯予他,被他拒絕了。」
龍鷹返回前鋪,清爽痛快。
以前仍是太子之時,因曾被「兩大老妖」行刺,故做足保安工夫,現時登位成九五之尊,護衛的規格連跳數級,行刺他變得絕無可能,除非刺客如符太的丑神醫般,是李顯信任者。
想到這裏,符太猛然記起高力士說過的一句話,掌握到一石三鳥其中的一鳥。
龍鷹道:「沒有艱難,得來容易,何來樂趣?」
何凡康幫腔道:「萬事有范爺撐腰,師父抱著去壞皇甫長雄的好事之心,可無往而不利,見到紀夢,就大功告成。」
湯公公竟是詐病。用「詐病」來形容不夠精確,該是詐作快病死了和_圖_書,針對的是湯公公心中的昏庸之主。
低聲道:「娘娘來了嗎?」
府門外聚集大批御衛,還看到宇文破從府門走出來,步下台階。
步入通往後院的繞園半廊,十步一衛,個個太陽穴鼓起,精滿神足,無一庸手。
有人問道:「誰見過紀夢?是否人如其名,長得如出水芙蓉,美至能滴出水來?」
李趣道:「人不可以貌相,小何表面老老實實,想不到竟這般風流,且有見到紀夢的資格。」
暗嘆一口氣,龍鷹掏出《實錄》。
何凡康道:「秦淮樓是西京目前最興旺的青樓,廂房幾天前早給預定了,這樣摸上門去,將不得其門而入。」
香怪不論身心,在久歷苦難后,安頓下來,從頹唐失落,變得奮發有為,一切在掌握之內。要他離開這個避風避難的安樂窩,走入風雨里,直面力不從心的事,是個艱難的決定。但正如龍鷹指出的,這是能打擊、威脅皇甫長雄,立竿見影,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復讎大計絕妙之著。
香怪雙目又現狂野之色,大喝道:「各兄弟這麼關心我的事,我怎可令你們失望。」
香怪乾笑道:「我慣了頂不住時,倒頭就睡,無分晝夜,去到哪裡睡到哪裡。」
不求建設,只求破壞,大家輕鬆多了。
現在盲的也看得出來,沒人看好香怪。
高力士掌臉道:「小子糊塗,非常糊塗。宇文統領見到經爺哩!」
眾人紛紛附和。
鄭居中道:「都是一句說話,說得好聽些,心會舒服點。」
李趣提議道:「由范爺代老闆出馬,可收同樣效果。」
龍鷹記起待會見武三思,道:「這方面由小弟想辦法。」
龍鷹恨不得可代駕出征,但剛被霜蕎使手段眶得立下誓言,她那邊走,自己這邊反口,實過不了自己的一關。這是不能說出來的,道:「那就沒有意思。」
由於運貨者是北幫的人,故武的不成來文的,從地契入手,又提出戶籍的問題。可肯定皇甫長雄正動用他人事的影響力,無隙不窺地打擊他們。
龍鷹道:「今天不行,快去休息,今晚我和你進行m•hetubook.com•com復讎大計的第一步行動。」
何凡康倒抽一口涼氣道:「不是有錢便可以見到她,這樣到秦淮樓去,怕白走一趟。」龍鷹道:「凡事總有個開始,白走一趟也是開始,我們須抱著大無畏的心懷,勇敢地踏出第一步,否則如何與皇甫長雄爭風較勁。哈哈!」
香怪苦笑道:「不用說得那般客氣,我有自知之明。」
宮內,怕只有符太敢用這樣的語調、口氣,問禁中御衛頭子韋后離宮的原因,因豈到任何人質問,唯一有資格問的李顯,又悶聲不響。
眾人詢問紀夢長相之聲,此起彼繼。
當皇甫長雄發覺「范輕舟」搬出來有西京戶籍的「大老闆」,竟然是香怪,不大吃一驚才怪。
皇甫長雄當已收到點風聲,知有「范輕舟」牽涉其中,令他奪鋪夢碎,且因運來三船香料,令他感到「范輕舟」和竹花幫衝著他而來,故昨天派人來摸他們底細。
眾人一齊起鬨,議論紛紛,更有人獻計出主意,鬧得聲震工場,惹得更多人來看發生了甚麼大事,亂糟糟的,充滿活力,生趣盎盎。
又低聲道:「徒兒可否扯著師父衫尾去?」
鄭居中的聲音傳來道:「好計!」
室內隱隱傳來湯公公低沉撕啞、若斷若續的聲音,以符太之能,仍聽不到他說甚麼,怕要龍鷹那混蛋才聽得到。
何凡康老臉一紅,道:「我只是趁她到東大廟上香時,在廟門外她下車的一刻,看她兩眼。」
稍頓,現出傷感神色,道:「末將見公公連續三天沒有離開大宮監府,想去見公公又被拒於門外,只好找榮公公說話。」
符太迎上去道:「公公情況如何?」
宇文破用比他更低的聲音道:「娘娘昨天到了公主府,尙未回來。」
若以前是弓箭往還,現在將變埋身血戰,第一個戰場,就是擁有「萬人迷」名妓紀夢的秦淮樓。
龍鷹坐入椅內,趁有點時間,啃多幾頁,同時恭候陸石夫。
何凡康兩邊肩頭給人又打又拍,贊他了得。
尙未到大宮監府,符太隔遠看到李顯的皇輿。
宇文破隨兩人多走兩步,停在主堂後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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