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種論文水平，就這種演講水平，就他製造出了金屬氫？
更不要說，在dadoudou的論文中，有一部分是懶神系內部的成果，其成就足以閃瞎人眼。
大會竟然給了他這麼高的評價，這是何等殊榮？
工作人員把萬科研引進了會場，自己告了聲罪，就轉身離開了。
他們並不知道，其實這些觀點，並不是dadoudou這台機器獨創的，其中也只有極少一部分來自懶神系的積累，其實大部分都來自dadoudou所遍歷學習的論文本身，一些論文作者簡單提到，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想法，被dadoudou分析出來，並以此組織數據，重組論文。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中槍的人是誰。
終於完全刷新出來了，又有好事的人檢索了一下資料庫，然後哈一聲笑了出來：「又有人中槍了！這次是……keyan wan！」
「哈……」一聲幸災樂禍的笑聲從角落裡傳來，不知道是誰。
但看現在，他們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的極為熱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開辯論會呢。
……
他站了起來，強忍著不讓自己流下淚來，轉過身去，對著後方揮舞雙手，準備迎接大家如同雷鳴一般的掌聲。
萬科研在自己弟子和主辦方工作人員的簇擁下，龍行虎步地走過大門口的紅地毯。
就是他，這說的就是他！
他早就演練好的演講，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現在站在台上，就像是被罰背誦英文課文的中學生，結結巴巴，磕磕絆絆。
「嗝……」萬科研的一句話竟然被眾人的目光逼了回去，塞在了喉嚨里，嗝一聲，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也不過如此啊！
Dadoudou的近萬篇論文，幾乎每一篇出來，都有人「中槍」，這些論文並不是每一篇都能代表現在最前沿的，但即便是之前的舊觀點，dadoudou的論文，也都更優秀。
萬科研聽到這個人是青陽大學的，頓時一揮胳膊，把那人推了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m.hetubook.com.com，還好被旁邊的年輕人伸手扶住了。
整個會場突然死一般寂靜。
小程剛說完，就感覺道一陣騷動傳來。
就這種水平的論文，連參加這大會的資格都沒有吧。
這種人，驕橫野蠻，毫無私德，真不知道是怎麼有現在的成就的。
萬科研熱淚盈眶，揮舞雙手，淚水甚至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像是電視上的超級巨星，不斷感謝著：「謝謝大家，感謝主辦方，感謝……」
「這些老外，真是沒規矩！」沒有得到意料中的關注，萬科研恨恨地罵了一句。
簡短的開幕式之後，就該萬科研這個開場嘉賓上台演講了，萬科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坐直了身體。
萬科研坐在那裡，聽著身邊再次熱鬧起來的討論聲，深感失落。
路過時，他聽到門口的安保人員正在檢查幾個人的證件，前面的中年人道：「我是青陽大學的舒海清，受邀參加這次年會，這位和我一起的是王子楊，他是……呃，我的學生。」
他揮舞著手道：「你到底看沒看dadoudou的論文啊，竟然說他的論文是垃圾？」
「你好。」那人點點頭，就繼續和身邊的人交頭接耳，完全沒有因為他的名頭震驚。
就是台上正在演講的這位？
他最喜歡被人注視，喜歡高高在上，喜歡這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感覺。
「你幹什麼！」舒海清大怒，想要找他理論，萬科研已經大步走了。
感覺到了主辦方負責人眼睛里嗖嗖的殺氣，萬科研強打精神，略略提高了一下聲音，想要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他的聲音猛然增大，確實很多人抬起頭來，但馬上就又有一陣騷動傳來：「又有新的論文了！」
舒海清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認出了他來，對王子楊道：「就是他？」
大鬍子身邊是一個光頭，倆人加起來大概要有一百多歲了，特別是光頭，滿臉的皺紋。
他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對旁邊一名頭髮花白，有一嘴絡腮鬍子的和*圖*書老外道：「你好，我是萬科研。」
因為那可是獨孤九劍！
「我已經讀了三篇……」大鬍子氣，道：「我承認dadoudou的論文極為精鍊，簡單直白，但就算是為了精鍊，也不能忽略了語法，這種行文真的是太奇怪了！我不覺得這是一種好的寫論文方式！」
其實，舒海清是材料系的教授，和王子楊關係不錯，王子楊開始搞金屬氫之後，就叫上了他，雖然說他是教授，但真正說起來，王子楊是他的老師。
這就像是面對學會了獨孤九劍的令狐沖，就算是隨手一劍刺過來，你也得打起精神來接著。
然後他就聽到主持人說道：「他就是dadoudou！讓我們大家為dadoudou鼓掌……呃……」
角落裡，突然有人低聲咒罵出聲：「我操！是我中槍了！我怎麼沒想到這個研究方向！」
你爭點氣好不好？就你這樣的，還要請你來當開場演講嘉賓，我們真是嗶了狗了！
這倆人是以記者的身份來的，倆人扛著長槍短炮，目的很明確，那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萬科研出醜的機會。
每一篇論文出來，都有人樂此不彼，找到這個中槍的倒霉蛋。
不知道哪裡傳來了一個聲音：「又有了一篇！」
「你完全不懂！完全不懂！」光頭連連搖頭，「你只看到了他忽略了某些語法，但卻沒看到，在dadouou的論文里，完全沒有歧義，而且忽略掉的某些不必要的單詞，我覺得是一種直白簡略之美，那種感覺……很難形容……」
研究過同一題目，寫過類似論文，甚至同樣題目論文的人，就是「中槍」了。
「哈哈哈哈……」整個會場幸災樂禍的笑聲，有的人笑得很開心，有的人笑的很心虛。
「就是他。」王子楊微微撇嘴。
看這完全失敗的開場演講，主辦方的負責人都快急哭了。
倆人仿若未覺，口吐飛沫，爭論不休。
有好事的人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直接複製了論文信息開始在資料庫里檢索，很快就哈一聲和_圖_書笑了出來：「有人中槍了！」
偶爾有人抬頭看著他，認真聽幾句，然後聽到他那磕磕絆絆毫無自信的演講，就都皺起眉。
前面兩個人正站在門口說話，低聲交談著，萬科研不耐煩地揮手：「走開！走開！」
萬科研一愣，對身邊的學生小程道：「這主辦方，真不懂禮數，怎麼說我也是開場演講的嘉賓啊，竟然也不準給一個貴賓休息室。」
就為了今天這一瞬間，之前的一切都值了！
騷動就像是海浪一般，從某個角落裡傳來，突然之間蔓延到了整個會場，數百人同時安靜下來，低下頭去，看手機、看平板電腦、看筆記本。
萬科研站在台上，足有十分鐘了，說話還不太利索。
假以時日，一定會有人發現dadoudou的論文里有錯誤，但這也不能掩蓋眾多優秀的idea所帶來的閃光。
《強磁材料在船舶推進技術中的運用》，dadoudou和keyan wan的論文，連題目都不差，點點開之後，掃一眼引文，高下立判。
不像啊……
他想要爭取別人的注意力，但數百個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面上時，那飽含的惡意與探究，卻讓他無法承受。
小程還是挺關注這種信息的，聞言將dadoudou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我聽說因為dadoudou的論文實在是太多了，傳統的審核模式實在是審核不來，幾個大的索引系統共同組建了一個臨時網站來存放這些論文，幾家期刊的審讀編輯經過簡單審讀之後，就講其上傳上來，現在已經上傳了幾十篇了，涉及到了各個方面，每一篇的論文質量都很高，所以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
「我是這次的開場演講嘉賓。」萬科研又道。
主持人突然頓住，數百雙目光同一時間刷一聲轉向了萬科研。
而事實上，他的演講就像是夏日午後的第一節理論課，孤獨的教授面對著一屋子犯困的學生，除了偶爾抬頭證明自己還沒睡著之外，連個看黑板的都沒有。
那一瞬間，ｈｔｔps://ｍ.ｈetubｏoｋ•ｃom•ｃｏm萬科研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炸了起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大家都沒怎麼關注他，都在低頭刷新網站的內容。
而且，他想象中，當他進入會場時，難道不應該是全場起立，熱烈鼓掌，為他的卓越貢獻而折服嗎？
終於，會議正式開始，主持人上台，大家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了主席台。
所有人都在刷新同一個網頁。
死而無憾了！
萬科研看到前方第一排有一個貼著自己名字的椅子，頓時又得意起來，看，這種國際級別的學術大會，我坐在第一排！
萬科研那個惱怒啊，在他心目中，他的演講應該像是「ted演講」一樣，氣氛熱烈，真情流露，台下的觀眾也傾情投入，台上台下互動如同一體，激|情四射的演講，不斷被掌聲打斷，甚至不得不懇請大家不要鼓掌。
有人欣喜若狂，看到了新的方向，有人唉聲嘆氣，為自己的成就被抹殺，被替代而惋惜。
然後他就聽到台上的主持人道：
「……這個dadoudou到底是誰啊，怎麼大家都在討論他……」萬科研問身邊的小程。
澤潭古鎮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小鎮，遊人不多，卻是很多國際化會議的地點，國際材料研究學會那群吃飽了沒事幹，到處找風景好的地方開會的傢伙，這次就把大會放在了這裏。
這些關注他的人，也都低頭去刷新論文去了。
「不，就像是寫詩！」光頭道，寫詩為了節奏感和韻腳有時候可以忽略語法，那麼為了精確為什麼不可以？
而使用的數據，也是交叉對比所有的論文，重新模擬計算出來的。
Keyan wan！萬科研！
這個好事的人念出了中槍人的名字：「休格蘭·霍斯頓！」
今天本應該是他的主場，如同皇帝登基，君臨天下。
而他，製造了金屬氫的萬科研，竟然無人問津！
怎麼能這樣？
這就是製造出來了金屬氫的萬科研？
幾乎所有人心中都閃過了一絲疑惑。
而其中往往不乏讓人匪夷所思，發人深省的觀點。
「就像是寫程序和_圖_書。」大鬍子道，「但寫論文不是寫程序……」
但他還沒坐上王座，王朝就已經滅了。
看著整個會場因為一個叫做「dadoudou」的人而瘋狂，萬科研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並不一定絕對正確，但不經過實驗驗證，怕是也沒人能直接判斷出對錯來。
王子楊等人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池佳峰和蔡文迪倆人也一起來了。
通過SCI和EI等檢索工具，很快就檢索出來了類似的論文，再大概閱讀一下其引文，頓時就能判斷出來高下。
四個人匯合成一處，進了會場，遠遠綴在萬科研的後面。
然後他就等著享受別人那崇拜和震驚的眼神了，然而結果卻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刷新，等進度條，大家的目光都隨著眼前的進度條左右移動，就連腦袋都在微微轉動，就像是微風吹過麥田，激起了麥浪。
Dadoudou是誰？萬科研納悶了，他轉悠了一圈，發現四周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在討論dadoudou，似乎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倆人一個認為dadoudou的論文太古怪，一個認為dadoudou的論文充滿了美感，爭論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
「不久之前，有一位偉大的科學家橫空出世，震驚世界，給我們以警醒，給我們以引導，給我們以知識，他所作出的成就，是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無法做到的，甚至是我們在座的絕大部分人，都無法做到的。在大會開始之前，我建議我們一起為他鼓掌！」
而事實上，萬科研竟然還在慶幸沒有人抬頭看他，剛才出糗的羞恥感讓他久久無法平靜，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現在就奪路而逃。
「刷！」所有的目光同時看向了台上的萬科研。
似乎會場的wifi都在呻|吟掙扎，發出抗議，沉悶的進度條慢慢前進，終於載入出了最新的一篇論文。
萬科研側耳去聽，就聽到倆人爭論的話題很奇怪。
那一瞬間，他甚至都開始熱淚盈眶了，多好的主辦方啊！
這個聲音就成了騷動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