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離人道。
離人只聽彙報，很少做出決斷，也很少直接干涉。
當然，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因為元跋畢竟是她的親孫子，是阿史羅唯一的兒子。
在城主之位一事，終於塵埃落定了，她終於為兒子保住了城主之位。
索倫道：「我不會走的，就算你今天把我丟出去，我晚上就偷偷爬回來。」
之前，阿史摩躲在遺迹城堡修鍊長生，柔然城的文武政事有條不紊。
離人冷笑，袖子中的玉手卻微微一顫。
三個人，都是罪大惡極。
「舉手之勞而已。」索倫道。
阿史離人絕對地演繹出了兔死狗烹的戲碼，一點掩飾都沒有。
忽然，她抬起頭道：「其實，你昨天用小豹威脅我，但就算我不答應，你也不會對小豹做出什麼，這點眼光我還是有的。」
他吃的是蛋炒飯，因為最簡單。
距離阿史離人入主城主府，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
索倫沒有說話。
忽然，門被打開，一陣冰冷的幽香吹進屋內。
不論是議事廳，還是她的房間，每一次都被兩個女武士攔了出來。
這一日，索倫正在自己的房子內吃飯。
阿史離人冷道：「來人，給索倫準備一間雜房，不許陪任何侍女，每天吃穿用度，和僕人一等。」
但是，對親生母親陶蘇，他也無法逢場作戲。又不能有多親熱，他覺得對母親的愛不能被分走一丁點，否則就是對母親的背叛。
而且，元跋和阿史囡的課堂，她也從來都不出現。
她最討厭，最不想要的，就是被人逼迫。
「你把小豹帶到哪裡去了？」驪雉夫人問道。
索倫依舊毫無所獲，只要柔然城不公開支持卮妍，他的任務就沒有完成。
但是，他不能離開，在柔然城公開效忠卮妍之前，他不能離開。
阿史離人的城主做得比較順利，而索倫這邊真是度日如年，焦灼萬分。
索倫道：「從今天早上就沒吃東西，陶蘇夫人不請我吃嗎？」
阿史離人美眸圓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就是索倫的條件。
殺了阿史灼之後，她又接連殺了三個人，一個高階武士領主，一個將領，一個文官。
所以，兩個人都無法面對對方的，畢竟有過絕對的肌膚之親，甚至是癲狂入骨的男女之歡。
他耗費心血無數，委屈無數，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效忠卮妍嗎？他竟然提的不是這個條件，而是要打自己一巴掌。
索倫知道，很大程度上驪雉夫人是把元跋當成了小兒子的替代品了。
「所以，我呆在你面前，已經不會觸動你對他的愧疚和痛苦了。」索倫道：「而這時候你依舊趕我走，是因為你在害怕我。」
這個位置，如果不是為了兒子阿史元跋，她一輩子都不會坐上去的。
索倫閉上眼睛道：「有，但是和圖書有一個條件。」
她這樣驕傲的人，最終還是要低頭，被索倫逼著答應效忠卮妍。
驪雉夫人道：「那，我還能見到他嗎？你能把他還給我嗎？」
陶蘇許多次偷偷帶飯給他，都被離人呵斥了。
但是他和離人之間，又陷入了絕對的冷戰。
見到這等情形，陶蘇心中高興，也放鬆下來。
索倫道：「在外面等我。」
然後，這樣擺也不是，那樣擺也不是。
但是現在也不晚，因為雄主阿史摩不在了。
摟著孫子元跋親熱了好一會兒，驪雉夫人朝索倫望來一眼。
然後，他折身進入屋內。
「是。」阿史離人道。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元跋，但確實揭露真相后的第一次。
驪雉夫人一身盛裝，看上去比昨夜彷彿要年輕了幾歲，又顯得風韻猶存的感覺。
當然，也是離人第一次見到索倫，見到他的第一眼，頓時一顫。
時間每過一天，索倫距離毀滅就近一天，距離國王的死就近一天。
不過，看到索倫這幅漂亮的面孔，又忍不住有些懷疑。
「好，我的乖孫。」驪雉夫人道，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不可能的。」阿史離人斬釘截鐵道：「我不可能公開支持卮妍公主，這樣會把柔然城陷入危險之地的。哪怕你對我幫助再大，立的功勞再大，我會不會答應你半點。」
索倫也根本沒有客氣，立刻把驪雉夫人的院子換上了阿史離人的女武士。
索倫驚愕道：「怒浪王國的歷代國王，一夫一妻制已經很久了。」
「你就是索倫？」驪雉夫人道。
「你這是何必呢？」離人道。
下午，阿史離人帶著一百多名女武士，入主城主府，索倫也跟著進來！
「沒有。」索倫直截了當道：「我們清清白白，因為這個謠言，她已經忍著十幾次沒有殺我。」
「不會。」阿史離人道。
如果沒有出過那一檔子事，索倫上前扶她是沒有半點心理障礙的。
……
從昨夜后她就開始做點心，各種各樣的點心。
離人道：「現在阿史灼已經死了，暫時沒有人可以動搖我的城主之位了，你留下來也沒有多大用處，不如就離開吧。」
索倫道：「打得贏嗎？」
索倫望著她迷人的眼眸，道：「阿離，你在怕我。」
阿史灼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真正能夠正面反對阿史離人的人了。而當驪雉夫人和阿史離人聯手之後，整個柔然城領地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正面對抗阿史離人。
不像是阿史囡，又倔強又正義，對驪雉夫人很不喜歡就直接表現在臉上，尷尬了接觸了幾分鐘之後，索倫就讓人把阿囡帶走了。留下元跋幾乎撒嬌賣乖，哄得驪雉夫人一直笑。
索倫道：「你會答應他嗎？」
「老師，我們去哪裡啊？」元跋問道。
這是親生母子，心中儘管有感情，但是很複雜略帶尷尬，真正的親近需要循序漸進。一開始就相處這麼長時間，反而不自然。
現在，確實是柔然城最虛弱的時候。
驪雉夫人道：「其實我還要謝謝你，把我從那種羞恥的關係解脫出來。」
索倫帶著阿史元跋走進她的小院，她立刻就從屋內衝出來，見到元跋后她又止步不前，渾身局促不安。
時間對索倫無比的寶貴。
阿史離人道：「他答應出兵相救，當時需要我離開城主之位，嫁給他做側妃。」
一個月時間過去了。
離人道：「真的，你走吧，城主府不歡迎你。」
這樣，就算索倫有天大的手段，也施展不出。
「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阿史離人道：「如果沒有你，我的城主之位已經被人廢掉，而且被栽上了無法洗清的罪名，元跋也徹底失去了一切。」
元跋走了出去，室內就剩下索倫和驪雉夫人。
這陶蘇的手藝，真心了得啊，都超過姐姐索寧冰了。
陶蘇雙膝跪下，道：「多謝先生成全。」
「是。」外面女武士道。
索倫道：「現在是柔然城最虛弱的時候，夜蘭公國只要不是傻子，一定會趁虛而入的。」
「不好吃，真心不好吃，樣式單調，味道寡淡，我是吃不下去的。」索倫道：「以後，就讓陶蘇姨娘跟著你母親身邊，給你們做飯。而且你媽媽做上城主之後，大概也沒有時間做飯了。」
元跋點了點頭，然後道：「不過這件事，還要請先生說的。」
驪雉夫人的院子內。
離人道：「柔然城覆滅，至少割讓四分之三的領地，把幾十年擴張的領地，全部吐出去。」
僅僅幾秒鐘后，高階武將也整齊拜下道：「叩見城主。」
其實，夜蘭公國的反應還是太慢，應該在阿史離人和阿史灼內鬥正憨，城主之位懸而未決的時候進犯的。
吃飽之後，喝了一杯奶酒，打了一個飽嗝，索倫道：「元跋，你說句真話，你媽媽做飯好吃嗎？」
離人道：「對，是滅頂之災。」
驪雉夫人問道：「你和離人，可是真的有關係？」
索倫說，離人在害怕他。
以後，要不要將這個驪雉夫人也殺掉？因為有她的存在，始終就有人壓著阿史離人一頭。
為了趕他走，阿史離人給他的待遇比在離人府更差，只給住一間小房子，沒有半個侍女，還需要自己做飯。
陶蘇的院子很小，但是種滿了花草，養了許多小動物。
所以，她直截了當，不給索倫任何見面的機會。
「什麼條件？說！」阿史離人道。
她的目光很複雜，說悲哀不是悲哀，說放鬆不是放鬆，然後便是一直的孤寂。
但是因為天殺的www.hetubook.com.com阿史羅給索倫下藥，讓他和陶蘇有過幾個時辰不看回首的經歷。
她倒是完全聽從了索倫的諫言，只殺人，不說話。
離人舉起了巴掌，高高抬起，只要索倫說出什麼不堪的言語，她就要打下來。
她最不想要的事情發生了，她被人逼迫低頭妥協。
當阿史離人斬殺阿史灼的時候，索倫的目光第一時間朝驪雉夫人望去。
因為，國王陛下隨時都可能死去。
全場死一般的靜寂。
不過，柔然城倒是重新進入了平靜。
索倫道：「上一次你趕我走，是遷怒於我，但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因為每次你見到我，都會勾起對阿史羅的愧疚，讓你無法面對。所以你是真的想要趕我走，我多呆一秒鐘你都覺得痛苦。」
索倫點頭道：「我知道。」
殺完之後，整個柔然城戰戰兢兢，氣氛一清。
不像是保護孩子的母親，倒更像是不安的小獸。
俊美無匹的面孔，已經鬍鬚雜亂，眼神也充滿了疲倦，身上的衣衫也顯得灰暗。
……
索倫道：「你不重利益，任何利益都不能捆綁你。你看似冰冷無情，但卻感性到極致。只要走進你的心裏，你就會付出一切。」
索倫知道，他和阿史離人的決戰來了！這一次，不管輸贏都會有一個結果了。
議事大廳內。
一旦國王死去，卮離毫無障礙地繼承王位，屆時天水城和索氏，都要徹底毀於一旦。
「你別這樣。」索倫連忙道：「我上前扶你是很不合適的。」
然後，內史閩啄為首，所有文官整整齊齊拜下，道：「叩見城主。」
索倫毫無所獲，依舊連阿史離人的面都沒有見上。
所以，她寧願冒著柔然覆滅的危險，也沒有答應卮離。
阿史離人走了進來，足足一個多月了，索倫第一次見到她。
元跋一開始並沒有什麼胃口，後來見到索倫大吃，他也跟著吃，兩個人彷彿比賽一般。
因為，她武功很高，她會殺人，她有殺人的名義。
她輕輕地摟住阿史元跋，目光有些憐愛。
接下來，索倫果然賴在了城主府內不走了，每天依舊給元跋和阿史囡上課。
陶蘇頓時面紅耳赤，道：「也請先生……」
離人道：「邊城急報，夜蘭公國三十萬大軍進犯，其太子親為主帥，傾國之兵來犯，柔然危在旦夕。」
索倫無語道：「唉，卸磨殺驢的話你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也真是難得。」
她問得倒是非常直接。
最後，所有的高階武士領主，全部跪下道：「叩見領主。」
索倫道：「打不贏的後果是什麼？」
頓時，陶蘇眼睛一亮，朝元跋望去。
索倫道：「卮離，不幫忙？現在只有他有能力出兵相救，他手頭上掌握百萬大軍。」
離人端坐在城主寶座上，目中露出微微怪異的神情。和圖書
一個半月不見，索倫彷彿老了好幾歲一般。
阿史離人美眸一顫，垂下頭。
索倫道：「從今以後，倪雅就是他的母親。在他長大懂事之前，我不會讓他來見您。」
女城主阿史離人立足未穩，因為十來年沒有真正大戰，阿史摩長期不理政事，柔然城大軍的戰鬥力也衰減得厲害。
「無恥……」阿史離人冷道。
「誒……」陶蘇應道，卻覺得喉嚨有些發緊，想要哭出來的感覺，卻不是難過。
她的這個表現，反而讓阿史元跋安靜了下來，朝著陶蘇喊了一聲：「姨娘。」
……
索倫點了點頭，然後牽著元跋的手就離開了。
此時，她滿心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內走來走去。
索倫目光落在她渾圓挺翹的美|臀上，道：「而且，我要打的不是你的臉，而是屁股！」
「不走……」索倫坐了下來，道：「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元跋垂下頭去，不說話了。
當時，索倫是神志不清，什麼都不知道，但陶蘇卻是神智清醒，清清楚楚的。
此時，驪雉夫人忽然道：「離人，你今天就搬進城主府吧，我一個人住在裏面實在太孤寂了。」
要麼他徹底征服阿史離人，要麼灰溜溜地離開柔然城，徹底失敗。
只見到她身體猛地一抖，你呆了一會兒，然後長長鬆了一口氣。
阿史離人道：「你有辦法救柔然城嗎？」
「元跋，你在外面等我。」索倫道。
她沒有一點要跟阿史離人爭兒子的意思，她對自己的身份無比的自卑，絕對不願意讓元跋喊自己媽媽。但是如果能夠天天在元跋身邊，給他洗衣做飯，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驪雉夫人忍不住一笑，離人的性格她是最知道的，她也不信離人和索倫會有什麼奸|情。
這話一出，陶蘇臉蛋紅透，耳根子都紅了。
接著，她又道：「你這樣做更好，畢竟他的身世並不光彩，他知道了只會覺得抬不起頭來。」
解決了危機，坐穩了城主之位后，直截了當將索倫扔在一邊，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了。
她此時內心充滿了母愛，又充滿了自卑和不安。
離人道：「但是我說過，我依舊不會公開支持卮妍公主的，你死了這條心。」
索倫沒有回答。
離人搖頭道：「如果十年前，打得贏。現在，打不贏。」
元跋小臉一白，然後站定下來，道：「老師，不去見可不可以？」
……
「我，我做了一些點心，你要吃嗎？」陶蘇小心翼翼道。
阿史灼死了之後，阿史家族基本上也就再也沒有能夠挑戰阿史離人地位的人了。
這個小子太狡猾了，嘴巴又甜，又能裝天真，把驪雉夫人哄得滿心歡喜。
而且，他在城主府的待遇，也飛速下降，和最低級的奴僕一般。
索倫道：「你想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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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灼在城主府內的所有眼線，都已經被拔除掉了。
堂堂公主未婚夫，王國諸侯，卻縮在阿史離人府的雜房裡面過著僕人級別的生活。
全場足足呆了好一會兒。
「長大懂事，那還有十年。」驪雉夫人嘆息一聲道：「十年，我能等。」
沒錯，阿史離人確實在害怕他，害怕再有一個人走進她的心裏。讓她再一次痛不欲生。
索倫聳了聳肩膀。
現在有了阿史離人城主，總不能變得更差。
索倫繼續道：「但是關於阿史羅的死，你已經可以面對了，你也清楚地知道，死亡對他是最好的解脫，而不需要任何愧疚。日後繼承他的意志，終生於神龍聖殿為敵，為他討回公道才是正理。」
但是這個念頭僅僅只是瞬間而過，驪雉夫人終究沒有真正的惡行，罪不至死，她只是一個聰明但是卻沒有什麼主見的女人而已。
離人道：「我早就說過了，我是一個冷漠絕情之人。」
他心中只愛母親阿史離人一人，剛才對奶奶驪雉夫人都有逢場作戲的意思。
「傻孩子，是你媽媽讓你去見的。」索倫道。
阿史離人道：「但是，王國律法並沒有名言規定，國王不需娶側妃對嗎？北庭，和西涼國王，都有好幾個妃子。」
……
她的話很自然，沒有半點愧疚之意。
「再說，比起我來說，倪雅才是更好的母親。否則，我當時也不會找她照顧小豹。」
索倫完全不客氣，一個接著一個丟進嘴裏。
……
離人沉默。
「呵呵……」索倫又一個經典回復。
但是，阿史離人堅決不會開口的。
儘管她曾經是阿史摩最寵愛的小妾，但是侍女很少，僅僅只有兩個。
走出院落的時候，陶蘇忽然喊道：「先生，您，您稍等一下。」
驪雉夫人畢竟年紀大了，話匣一開就有些關不住了，也不管索倫和她關係疏遠，交淺言深。
這真是一個聰明之極的孩子，知道索倫要帶著他去見親生母親陶蘇。
索倫道：「再給你打第一個耳光之後，我就沒有臉了，還要什麼臉？」
離人繼續沉默。
阿史元跋用力地吸了幾口氣，然後勇敢地跟著索倫繼續往前走。
索倫垂下目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是滅頂之災。」索倫道。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
「你之前打了我好幾巴掌，我一直想要報仇，但是卻苦於打不過你。」索倫道：「如果我救了柔然城，你要讓我打一巴掌。」
……
「是，夫人。」索倫道。
真真色香味俱全啊。
元跋起身，乖巧道：「奶奶，我晚上陪您一起吃飯。」
此時，正端著一碗蛋炒飯在吃。
索倫道：「去見一個人。」
索倫牽著元跋進去，見到桌面上滿滿當當都是點心，無比的精緻美妙，色彩動人，看上去就非常好吃啊。
半個月時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