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那韶世浮華
第115章 敵人和朋友

「來,讓我們敬艾倫一懷。下午那三刀,劈得真他媽漂亮,特別是後面兩刀,看得我眼睛都快掉下來了。」萊昂舉杯道,他難得在朋友面前爆了句粗口,可聽上去卻格外痛快。
只不過艾倫風頭再勁,畢竟只是貝思柯德一個旁支子弟,看好他的人並不多。卻依舊有好事之徒拿兩人的約戰開賭,過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基本上已經誰都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早間的摩擦,反而把萊昂和他自己兄妹的過節淡化了不少。
「要真這樣,我樂意還來不及呢。」萊昂看向營地一側,那裡傳來人聲,便道:「他來了,走吧兄弟。」
晚上,營地里架起多個烤爐。爐子上,熟悉的廚師正做著烤肉,家族的護衛在這個時候充當起侍應,一個個把盛著金黃烤肉排的餐盤送到擺放在草地的長形餐桌上。在這個時候,可以看到營地里大大小小好些個圈子。其中最熱鬧的一個圈子,莫過於萊昂和艾倫所在的人群。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眾人連聲喝彩。迪亞哥的槍技,果有過人之處。
艾倫拿著一條幹凈的手帕,輕輕從直刀身上擦過。行至刀尖,刀身在下午的陽光下生出圈圈光暈,每一條導能紋路皆清晰可見。甚至光滑的刀身,映照出艾倫的臉孔。
艾倫深深吸氣,源力運轉之下,雙眼逐漸亮起。嘗過他快刀滋味的迪亞哥,豈肯再讓艾倫先出手。頓時斷喝一聲:「該我了!」
頓時這一刀,和_圖_書劈得戰槍槍體亂顫,迪亞哥連連退後。
「招呼打過了,還是讓我們開始吧。你知道的,我還得準備明天狩獵的事。」
萊昂正色道:「不管你相不相信,看過你下午那三刀后,我希望永遠不要當你的敵人。」
「真不知道該說你自信還是自大,迪亞哥可不是你以前砍過的什麼文森之流的傢伙。」萊昂搖頭道。
說著輕嘆一聲:「說起來該道歉的人是我,因為我的關係,你倒平白多了個麻煩的敵人。」
艾倫後面那兩刀交跌使出,變化之快,讓人應接不暇。誰能想到,艾倫純憑凝練的心神意志,讓迪亞哥本來一往無前的槍勢露出不該有的破綻。之後又突然換手,讓本來已經有點習慣艾倫右手運刀的迪亞哥,被他一記上挑彈飛了手中戰槍。
他竟然輸了!
剛生出這個想法,艾倫動了。果然像看不到將會挑向他胸口的戰槍般,直刀刀芒吞吐,朝迪亞哥同樣的位置斬去。
「我不是隨口說的。」艾倫突然腰板挺直,頓時生出一股頂天立地的凌厲氣勢來:「一個人的戰鬥技巧,往往和心性有關。看迪亞哥那個人的言談舉止,我大概能夠猜到,他的戰技應該多以陰狠偏鋒為主。這樣的對手,生死相搏結果難料。可要正面擋我三刀,我會送給他一個意外驚喜。」
艾倫失笑說:「明擺只贏不輸的好事,我為何要錯過。」
「我知道。」艾倫抱刀和圖書站起說:「要是得分出生死的戰鬥,那結果難料。不過只是劈他三刀嘛,我還是有點信心。」
第一刀!
和萊昂結交的一眾子弟紛紛向艾倫舉杯致敬,艾倫當仁不讓,一口喝光了懷中美酒,又贏來了滿堂喝彩。喝過這杯酒,接下來則是自由活動,萊昂拿著兩個盤子,將其中一盤塞給艾倫說:「你要小心了,迪亞哥那小子記仇得緊。你讓他在眾人面前落了面子,我幾可肯定,他必定會在秋獵期間找你麻煩。」
迪亞哥頓時槍勢微亂,那攝人的尖嘯消失了。艾倫嘴邊逸出笑容,直刀斜引,劈在迪亞哥戰槍中段。劈中的瞬間,正是迪亞哥心神鬆散,槍勢不再如之前般凌厲凝聚的剎那。
這太荒謬了!
不過瞬間,艾倫已經掠至迪亞哥身側。直刀彈起,刀鋒拉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斬向迪亞哥的左肩!
若艾倫第一刀僅是快和狠的話,那麼後面兩刀則展示了他堅逾鋼鐵般的意志、出人意料的策略以及靈活多變的刀法,這才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
「放馬過來。」迪亞哥冷喝。
艾倫忽的撞上,刀交左手。他反手持刀,借腰身扭轉發力,直刀由下而上斜斬,化成一道弧狀寒芒在迪亞哥眼中閃過。當刀鋒上指時,迪亞哥的戰槍亦給艾倫挑起。戰槍彈至最高點時,才呼的落下,扎在迪亞哥身後五步的草地上。槍體顫動,一如迪亞哥此刻複雜的心情。
迪亞哥卻仍能和*圖*書在這種劣勢下挑中艾倫的快刀,硬是扳回平局,可見這妖妖嬈嬈的豪門之後,也有幾分真才實學。
等迪亞哥回過神來,艾倫早已經走了,連萊昂也不在人群中。艾倫甚至沒有讓他履行賭約,這可比殺了他還難受。看向別人時,迪亞哥讀出其它人的目光里多了點別的東西。他咬牙冷哼,拔起地上戰槍走出了人群。
萊昂一征,伸手摸著下巴說:「你分析得很精確。聽你這麼說,我也覺得自己可以三斧頭劈死那個娘們似的傢伙。」
迪亞哥腳挑槍尾,戰槍彈起,他隨手一振。槍尖亂顫,刺出點點寒光,頗具賣相。他點頭道:「呆會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迪亞哥手中的槍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猶自狂旋起來。槍頭激旋如鑽,發出攝人嘯聲。迪亞哥身體前傾,戰槍前刺,人與槍渾然一體。看不出是人帶槍,還是槍帶人。
艾倫平舉直刀,手一引,暗毀出鞘。刀身反映著午後陽光,猶如一泓秋水般照到迪亞哥的眼睛上。迪亞哥不由閉眼,在這瞬間,艾倫動了。
艾倫上下打量著他說:「看來你只能空手滾回巴比倫了。」
艾倫倒是不以為意,目光在人群中掃過道:「有敵人,自然也會收穫朋友,眼前就是一個例子。你放心好了,迪亞哥如果找我麻煩,我不介意拉你一起下水,除非你改行要當我的敵人。」
他頭部略歪,不屑地看著艾倫道:「我還以為你不敢和_圖_書來了。」
僅是第一刀,便看得一眾貴族子弟心神激蕩,無法自己。艾倫的刀技簡潔洗鍊,純以速度和氣勢制敵。在場人雖多,可看清他動作的五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更多的人是反應過來時,直刀已經發出凌厲斬擊。可以想像,當自己和迪亞哥換個位置,現在只能抱頭滾地,暫避鋒芒。可那勢必引來艾倫更加凌厲的攻擊,一旦失了先手,艾倫刀勢展開。以他那種風馳電掣般的打法,別說三刀,只怕第二刀就得罷手認輸。
「就是這樣,所以我定了三刀。如果對手換成是你,休想我這麼慷慨,大概沒有個三十刀我才不會下場。」艾倫想起萊昂那把斬首斧,戰斧器性剛烈,比他的刀有過之而無不及,等閑三五擊中便分出勝負。如果對手是萊昂,艾倫可不想採取正面狂攻的策略,搞不好劈斷的就是他的刀了。
啷嗆一聲,暗毀出鞘。
兩道人影乍合又分,艾倫如潮水般滑退。一進一退間如呼吸般自然,全然不留給迪亞哥反攻的破綻。
艾倫和迪亞哥賭戰的事已經在各個家族的營地中傳開,這兩個人,一個是死亡擂台的優勝、剛走出黃石公園就給貝思柯德家族吸納的幸運兒、溫莎貝洛元帥指定的親傳學生之一,風頭之健,可說現在巴比倫的年輕貴族中無人不曉。另一個則出自豪門格蘭特家,又是序列大師勞林斯的學生,同樣頗受關注的年輕人。
萊昂在他身後晃過,身影出現https://m.hetubook.com.com在平滑如鏡的刀身上。艾倫收刀歸鞘,站了起來,萊昂抱手靠著一棵冷杉說:「上午的反擊很漂亮,可我得提醒你,別小看了迪亞哥。」
喝聲方歇,尖嘯忽起!
萊昂跟在艾倫身後,拍拍他的肩膀,便退到一邊。艾倫抱刀進場,迪亞哥已在場中。迪亞哥手上多了把戰槍,槍長近兩米,比迪哥亞還高出小半個頭。槍身導能紋路呈螺旋狀分佈,槍頭在陽光下煜煜生輝。迪亞哥持槍而立,倒也別有一番氣勢。
破空聲大作,迪亞哥悶哼一聲。戰槍閃電點出,化成一道冷電精準無比地挑中艾倫的刀鋒。刀槍相撞,發出「當」一聲震耳爆鳴。伴隨著星火四濺,一圈源力互沖的無形波紋擴散開去,化成讓人窒息的狂風,吹得觀者髮絲亂舞,衣裳獵獵。
艾倫刀末動,雙眼驟然一亮,憑空生出驚人氣勢。頓時,迪亞哥眼中除了艾倫一人一刀外,再無餘物。他忽然生出一種感覺來,艾倫將會無視他的槍勢,也要把刀送進他的胸口!
萊昂哈哈一笑:「你這記馬屁拍得真舒服。不如這樣,如果你把迪亞哥那人妖劈贏了,這次秋獵我得到的所有獎勵歸你,如何?」
賭戰的地點是營地后一片空地,早早已經被人圍滿。艾倫來到的時候,看到好幾個熟悉的臉孔。雷傑斯、阿黛兒甚至韋伯都赫然其中。所不同者,前兩人為他作勢示威,韋伯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艾倫,想來是希望艾倫出醜。
拖刀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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