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沒有呢？」蕭正笑了笑，故作輕鬆道。「頂多找你姐請幾天假。我想她是不會拒絕我的。」

「嗯。」蕭正苦澀的點了一根煙，傷感道。「小丫頭長大了。什麼都懂了。」

某一瞬間，當林畫音瞧見即將遠離的妹妹那哀傷的眼神時，她甚至要失去理智的告訴林小築：姐姐——不要他了。

她不喜歡談情說愛，也習慣了簡單純樸的生活，可她終究是一個即將邁入二十七歲「高齡」的女人。對於男女情愛，她又如何不了解？

林畫音木然的站在原地，良久，她拿著漢堡回到座位，坐在林小築的椅子上，拆開漢堡，輕輕咬了一口：「她從小就不愛吃漢堡。今天卻讓我買給她吃。」

她身上帶了護照，也帶了身份證、錢，信用卡。她甚至提前買了單，結了這頓飯的錢。她走了。不要任何人送她，也不要姐夫和姐姐難過。她一件衣服都不帶，一樣留在姐姐家的東西都不拿。因為姐夫為她買了許多衣服，包括睡衣和-圖-書，包括內衣。

蕭正沒有去安撫心情低落的林畫音，和她一樣，蕭正的心裏也十分難受。這是一段三人都心知肚明，卻沒人說破的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因和理由，但不管三人出於什麼理由，卻沒有任何人可以倖免，每個人都被傷到了。但傷得最深的，一定是林小築。

蕭正抽了一口煙，目光透過煙霧，能清楚的看見林畫音美眸中的淚光。她是一個理性的女人，一個不輕易傷春悲秋的女人。能讓她落淚的人不多，林小築卻一定位列其中。

「說的你姐好像是小白兔似的。」蕭正努力活躍著氣氛。

這是一個死結。

「沒人敢看不起姐夫。」林小築眼含熱淚。柔聲道。「但我不想姐夫經常來看我。」

「我怕姐姐會難過。」林小築顫聲道。「姐姐從小就讓著我。我喜歡的，她一律不喜歡。我不想她永遠讓我，我希望她幸福，有像姐夫你這麼優秀的男人陪她走下去。」

「為什麼？」蕭正奇道htｔｐs://ｗｗw.ｈｅｔuｂｏｏk•ｃoｍ•ｃｏm。

林小築熱淚盈眶，忽地站起身衝出餐廳，頭也不回的走了。

「姐夫答應你。會對你姐好。」蕭正沉聲道。「永遠對她好。」

「你以後也不要常常來看我。」林小築咬唇說道。「我會過得很好，我也會好好學習，不給你們丟臉。」

現在，她要走了，終於鼓起勇氣告訴了蕭正。

她要了無牽挂的走，她要沒有任何遺憾的離開，哪怕離開，本就是最大的遺憾。

「走了？」林畫音臉色茫然的問道。

她必須走，哪怕沒有父親的強硬命令，她也不可能永遠留在姐夫的身邊。這對姐姐不公平，對姐夫也不公平。

但現實就是現實，它不是噩夢，也不是一場宿醉，醒來就什麼都忘了，消失了。

林小築抓住蕭正的手臂，淚眼婆娑道：「姐夫，你能答應我嗎？能永遠對姐姐好嗎？能一輩子疼她，寵她，給她幸福嗎？」

林畫音一走，林小築那佯裝俏皮活潑的模樣瞬間煙消雲散和-圖-書。取而代之的除了傷感，更多的是痛苦。

她想，如果自己就這麼走，或者永遠留在美國，或者飛機忽然掉進汪洋大海。姐夫才會永遠記得自己，記一輩子？

林小築微微一笑，努力掩藏著美眸深處的哀傷。努嘴道：「姐夫你到時候忙於工作，哪有時間去看我。」

曾經，她忌憚蕭正傷害林小築。現在，當她對蕭正愈發的了解，深知他的為人之後，她不再擔心蕭正，卻又不知如何處理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

林畫音智慧無雙，她比誰都了解這個寶貝妹妹，更清楚她這番話出自真心，而不是客套寒暄。可林小築愈是如此，她心中的負疚感越重。

蕭正眼眶微微發澀，他從沒想過林小築竟會有這一面。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小丫頭的情商，還是看低了女孩兒細膩的感情。其實，她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敢說而已。

「嗯。姐你放心，我會用功讀書，不給你丟臉。」林小築捧起下巴，佯裝很活潑很可愛，笑嘻嘻地www.hetubook.com.com說道。「姐，我忽然想吃漢堡。你能給我去買一個嗎？」

「答應我，好嗎？」林小築淚流滿面的望向蕭正。心如刀割，字字有力。「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們好好的。姐夫，答應我，好嗎？」

林小築看蕭正的眼神是小姨子看姐夫那麼單純嗎？不是。不止不是，甚至比熱戀中的情侶更為痴纏。希望無時無刻地和蕭正膩在一起。這一切林畫音看在眼裡，卻也不知說什麼，做什麼。

她是如此的希望姐夫對姐姐好。她又如此的希望姐夫最疼愛最寵愛的人是自己。她很矛盾，很辛苦。但理智告訴她，姐夫是姐姐的，自己不能爭，不能搶，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如果有，姐姐怎麼辦？

「四年很快的。」林畫音寬慰道。「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很快就過去了。」

「小築。」蕭正眼神溫柔的望向小姨子。「姐夫現在是海外部主管，以後基本上每個月都會去美國出差，而且一住就是一個星期，甚至更久。就算你不能常常和你姐見面，hｅtｕboｏk.ｃoｍ.cｏm也能經常見到姐夫。不就是四年嘛，轉眼就過了。姐夫等你長大成人，做一個美麗又大方的女人。」

「怎麼了？怕姐夫被你的哈佛同學看不起？」蕭正打趣道，眼中略有傷感。

人生苦果，再難吃，也必須吃。這就是生活。由不得人。

「好。」林畫音沒指使蕭正去買，而是起身離開了餐館。去臨街的肯德基購買。

林畫音拿著熱氣騰騰的漢堡回到餐廳時，餐桌上只剩蕭正一人。林小築的座位空蕩蕩的，什麼也沒留下。

「謝謝你——姐夫。」

這讓林畫音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其實，自己並非那麼大度，也並不是什麼都可以讓給妹妹——

「姐夫——」林小築雙眸黯然的望向蕭正。「我不准你欺負我姐。她很善良，也很單純，不會輕易相信一個男人，更不會輕易愛上一個男人——」

林畫音從沒想過親情和愛情之間，竟然會如此難以抉擇。即便在半年前，在遇到蕭正之前，她都不曾想過在她的世界，愛情竟可以與親情並駕齊驅，而不是一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