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丈母娘既滿身佛性，又一身煙火氣。是不是很可愛？
葉玉華抿唇笑道：「我看你未必敢。」
蕭正聞言，不由雙眼一瞪。當即不敢開口。
「我若生氣，便是罪孽。」葉玉華笑道。「儘管問。」
蕭正抽了一口煙，趴在門上沖葉玉華說道：「那您就從不覺得無趣啊？我看這山野老林的，附近連個人都沒有。」
「讓我長住都行啊。」蕭正撓了撓頭，尷尬道。「就怕老林放不下工作。」
有龍隱山，聽鳳長鳴，這等悠閑，只怕不是那些山下看熱鬧的凡夫俗子所能領略的吧？
可事實上，林畫音雖然與葉玉華有那麼兩三分相似，但單論五官來說，她和林小築都更像林朝天。而不是母親。
蕭正見她境界高深，當下也不再遮遮掩掩，點頭問道：「嗯。就是林叔。您還怪他，恨他嗎？」
「為過去。為人生。」蕭正故作禪意，其實是不知道如何形容，緩緩道。「為他。」
她說得輕hｅtｕbooｋ.com•cｏm鬆，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絲毫不像有過巨大恩怨。
葉玉華莞爾笑道：「你是說為林朝天吧？」
蕭正一聲丈母娘喊出，竟是讓葉玉華欣慰感動之餘，臉龐上一閃而逝的掠過一抹紅暈。十分嬌媚。
「你若聽明白了。反倒不明白了。」葉玉華溫婉一笑，說道。「後山風大，你去叫她回來吧。」
葉玉華溫柔一笑，小心揭開鍋蓋，幫蕭正一樣拿了些放在盤子里。又幫他端來一碗材料複雜的濃湯。雖是素湯，但其香味口感絲毫不輸給葷湯。吃的蕭正大呼過癮。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複雜的稱呼。但也是一個讓人幸福的稱呼。短暫的沉默之後，葉玉華恢復了常態，面帶溫柔的笑容：「想吃什麼？阿——我給你拿。」
蕭正笑了笑，鼓起勇氣問道：「我想問您個問題，但又怕您生氣。」
被葉玉華一眼看穿的蕭正尷尬的笑了笑，岔開話題道：「丈母娘hetubook.com.com，您怎麼也不多招幾個徒弟？指揮她們打掃一下清潔，收拾一下屋子也好啊。這麼大一座廟，就您和靜姨守著，多累啊。」
葉玉華罕見的回頭白了蕭正一眼：「想什麼呢？」
略微想象了一下這兩位鄰居的自在生活，蕭正唇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微笑：「丈母娘您真是好境界。」
葉玉華切著香蔥，莞爾笑道：「好吃就多住幾天，我會的菜式沒一百也有八十。」
「這些年過去了。您還有恨嗎？」蕭正試探性的問道。
「老林？」葉玉華切蔥的動作頓了頓。
不過轉念一想，這二人均是放下萬貫家財，為世人所惋惜的大人物。站在巔峰時，他們背後又何嘗少過閑言碎語，甚至惡毒攻擊？如今遁入空門，又怎會在意這些無趣的呵責？
勉強墊了個三分飽，犒勞了一下五臟廟，蕭正滿足愜意的點了一根煙，站在門口陪著丈母娘做菜，然後往門外吐煙。怕嗆到葉玉華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裏山高水遠，尋常人也不樂意上來。」葉玉華微笑道。「做習慣也就沒事了。」
走了幾步，蕭正又忍不住跑回廚房，撓頭說道：「丈母娘，你之前送我的佛珠被我捏碎了。能不能再送我一顆？」
「你不是在山腰見到我的故人了嗎？」葉玉華笑道。「他常常在廟外與我論經，日子倒也不算無趣。」
「阿——」蕭正心一橫，皮糙肉厚的直呼道。「丈母娘，您這些菜都是哪兒學的？就算是明珠最好的素菜館，也未必做得出這口味啊。您該不會偷偷往菜裏面加肉了吧？」
「他畢竟曾經做過一些對不起您的事兒。」蕭正心虛的問道。
蕭正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去叫她。」
「什麼都行。」蕭正見縫插針地拍了一記馬屁。「只要是您做的，我都愛吃。」
葉玉華自年少時便天生麗質，驚為天人。在那個化妝技術不夠先進，經濟發展也不夠強大的年代。葉玉華的美貌https://m.hetubook.com.com不僅風靡華夏，就連美國國務卿也對她的容顏嘆為觀止。
「一人若傷你，既害你，亦幫你。只論因果，不論對錯。」葉玉華說得輕巧，卻是她花了二十年才悟出的道理。而至於是否對，又是否合理。誰在乎呢？她只修己，不度眾生。佛在心，在口，卻不在蒼生天下。
「她應你？」葉玉華慈愛的問道。
「必須應。」蕭正裝腔作勢道。「她要敢不應，我就讓她吃不香，睡不著。」
丈母娘？
蕭正已經喊了她一聲丈母娘，再自詡阿姨頗有些彆扭，但要這個遁入空門二十余載的修佛之人自稱丈母娘，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蕭正聽著葉玉華大有禪意的言論，心中談不上有何高見解，卻也依稀明白了點什麼。當下點點頭，說道：「雖然不明白，但我聽得很舒服。」
所以和林畫音相比，葉玉華是另外一種美。一種驚心動魄，令人痴迷的美。哪怕她已經年逾五十。時光卻並沒有在她絕美的臉上留下太多的和*圖*書痕迹。這和她逆天的基因有關，卻也同樣和她多年來修身養性有莫大關係。
「為何恨？」葉玉華動作流暢地準備著食材。
「就是您女兒。林畫音。」蕭正咧嘴笑道。「我平時在家都是這麼喊她的。」
蕭正眉開眼笑，狠狠點頭。
「一人有罪，眾生皆為同謀。又有何對不起？」葉玉華意味深長地說道。「況且，若不經此事，你現在也許就是討厭我，而喜歡他。而我，也許就是你眼中的林朝天。」
這般一想，蕭正倒覺得白無瑕雖未與葉玉華喜結連理，如今能以僧尼的身份相互切磋，也不失為一種另類的幸福。
葉玉華美眸中掠過一抹微笑，道：「朋友送一顆，女婿當送一串。下山時我送你。」
「為何要恨？」葉玉華抿唇而笑，緩緩說道。
一個出家為尼的女人和一個出家為僧的男人湊在一起論經，這幅畫面真是違和又有些和諧啊。若擱在市井之地，就算不被規矩鐵律給罵得狗血淋頭，只怕也會被輿論的壓力給轟炸的精神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