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殘酷的戰鬥(三)

當電話第三次響起的時候,我已經徹底失去了耐性,拿起話筒不等對方說話,不由惱怒地吼了起來:「又他媽的是哪位指揮員負傷或者犧牲了?」
「這裏誰是指揮員啊?」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我回頭一看,是個戴大檐帽穿軍大衣的軍官站在門口,便放下望遠鏡走了過去,回答他說:「我是西方面軍特派員奧夏寧娜少校,您是誰?」
「啊?!」我心頭一震,司令員負傷了,參謀長也犧牲了,那麼這個部隊該由誰來指揮呢?我肯定不行,我壓根沒有指揮上萬人部隊作戰的經驗和能力,如果瞎指揮的話,完全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沒的情況出現。
他的手依舊捂住額頭,兩眼無神地看著我,說:「眼看敵軍就被我們打退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負傷,真是運氣太背了。」
「我是第四坦克旅旅長卡羅托夫上校,集團軍派到在我這裏指揮戰鬥的參謀長葉薩科夫同志犧牲了。」沒等我說話,對方就匆匆忙忙地告訴了我這個不幸的消息。
「明白了!」大尉答應一聲,然後轉身跑出了指揮部。
太好了,這火箭炮的威力可夠德軍受的。我把他拉到瞭望孔前,指著陣地前的德軍https://www•hetubook•com.com部隊說:「你營馬上對你們的進攻部隊進行兩次齊射,一定要儘可能多地消滅德軍坦克。明白嗎?」
「麗達!」話筒里傳來朱可夫熟悉的聲音,他呵呵一笑說:「親愛的少校,您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啊?出了什麼事情嗎?列柳申卡將軍在哪裡?」
進了指揮部,兩名戰士把列柳申卡抬進來后,將他放在了行軍床上,正在進行包紮,我這才看清兩個人都背著藥箱,手臂上套著白色的印有紅色十字的袖套。原來他們都是衛生員啊,有他們在,少將就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精神高度緊張的我總算鬆了一口氣,靠著牆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的劇烈運動除了耗盡了我全部的體力外,還讓我貼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濕透了。
「真是太好了。大將同志!」我興奮地說:「我代表第五集團軍的戰士們感謝您。」
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把我嚇了一跳,心想剛才列柳申卡不是把話筒扔在一旁才跑出觀察所的嗎,怎麼電話還會響啊?仔細一看,原來是另外一部在響。我深吸了一口氣,手扶住牆邊站了起來,兩步邁到和_圖_書了桌邊,抓起了話筒。
「這點我明白,所以我一個小時前向你們那裡派出了部隊,相信他們就快到了。我打電話就是想通知你們一聲,儘快做好接待他們的準備。」他的話讓我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有預備隊上來就好,至少這個防線可以多堅持幾天。
「列柳申卡,列柳申卡將軍,求求你,別睡!醒一醒啊!」淚水模糊了我的視野,我加快了向後拖動的速度,同時聲嘶力竭地喊道:「有人嗎?有人沒有?來幫幫我!幫幫我啊!」
「行了,上校同志。」我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再重複一遍,我手裡沒有預備隊,實在不行的話,我待會親自到你的陣地上去參加戰鬥。」聽我這麼一說,他頓時沉默下來,然後我放緩語氣向他建議說:「把敵人的坦克放過來,然後把步兵截斷,再派出攜帶有反坦克武器的戰士,去消滅失去步兵掩護的坦克。」
我擦了擦眼淚,看了看躺在行軍床上,正在被衛生員緊張包紮著的將軍,回答說:「不能,他的傷勢很重。」
軍官向我敬禮說:「近衛火箭炮營營長蘇甫寧采夫大尉向您報告,我是奉命前來增援,有什麼任務,請您指示。」
我站在瞭望孔前,https://m.hetubook.com.com用望遠鏡觀察著戰場上的情況。我軍的坦克在第一道戰壕的後方一字排開,正在用炮火對進攻的德軍坦克和步兵進行攻擊。敵人的坦克被擊毀了不少,但我軍也不時有坦克中彈起火。照這樣的打法,要不了多久,估計我軍的坦克就該損失殆盡了。不過我也沒有辦法幫助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坦克部隊停在那裡和敵人拼消耗。
隨著我的喊聲,很久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過來兩個戴鋼盔的戰士,二話不說就從我的手中接過了列柳申卡,跳下了戰壕抬著他就往指揮部走,我淚流滿面地跟在他們的後面。
「波羅蘇希上校,我是方面軍特派員奧夏寧娜少校。」我心煩意亂地回答他說:「集團軍司令員列柳申卡將軍負傷了,我正在接替他指揮,我手裡沒有預備隊……」
我的雙手從他的腋下伸過去,反扣住他的肩膀,半彎著腰後退把他往指揮部里拖。在拖動的過程中,他的頭無聲地歪向了一邊,原本捂住傷口的手也垂了下來,讓我感覺到他的生命正在一點點地流失。
「可是目前的形勢的確很危險啊,大將同志。」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官面話,預備隊上去后,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一定要把德軍多擋住幾天。我安排了空軍去支援你們,只要把德軍坦克打退了,你們承受的壓力就會減弱許多。」停了一會兒,他又說:「還有,一定要告訴戰士們,身後就是莫斯科,我們無路可退。」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剛擱下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波羅蘇希上校打來的,他同樣沒等我開口,就匆匆忙忙地說:「我的政委犧牲了,好幾處陣地也被德軍佔領了,請集團軍能派給我預備隊,這樣我好組織部隊把失去的陣地奪回來。」
他一連串的問題,讓我的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我哽咽地說:「大將同志,情況很危險,德軍曾經一度攻擊到了集團軍指揮部附近。列柳申卡將軍在戰鬥中負傷了,集團軍參謀長葉薩科夫也犧牲了,如今整個集團軍已經失去了統一的指揮,正在各自為戰。」
我想了想,馬上否決了他的這個提議,回答說:「大將同志,您的這個提議我不能接受,我最多也就曾經指揮過一個營,根本不具備指揮大部隊的經驗和能力。因此,我強烈地向您建議,讓波羅蘇希上校接任集團軍的指揮職務,他曾經長時間指揮一個師的部隊,憑藉他的經驗和工作能力,他比我更加勝hetubook.com•com任這個職位。」說到這裏,我停頓了片刻,然後繼續說:「同時,我強烈地請求您,能給我們派出點預備隊來。目前部隊已經損失嚴重,集團軍下屬的營連部隊都已經打光了,防線岌岌可危,隨時有失守的可能……」
「好了,別哭,別哭!」他在電話里安慰我說:「哭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列柳申卡將軍的傷勢怎麼樣,能繼續指揮戰鬥嗎?」
「你能把集團軍的指揮接受過來,進行指揮嗎?」朱可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提出了這個建議。
我跑到列柳申卡的身邊,蹲下身體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著坐起來,才發現他不光是額頭負傷,身上的軍大衣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好幾個部位還在咕咕地往外冒血。看到這種情形,我的眼淚沿著臉頰滾滾而下,焦急地喊著他:「少將同志!少將同志!您怎麼樣了?」
「啊?!」聽到這個消息,他也大吃了一驚,不過他還是繼續向我陳述自己面臨的困難:「我的部隊已經傷亡過半,很多營連都已經打光了,可正面的德軍還在坦克的掩護下,向我們的陣地發動瘋狂的進攻。」
「行了!行了!」朱可夫打斷我的話:「你怎麼也和他們一樣,開口就向我要預備隊,好像我會憑空變出部隊來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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