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保衛「生命之路」(五)

一座新墳隆起……」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一分鐘前還在為犧牲的戰友悲傷的女兵們,迅速地跑了過來,按照自己平日里的隊列排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
「聽見了!」女兵們整齊地答應道。
基里亞諾娃制止了隊伍里喧嘩后,把好奇地目光投向了我,好像是想問:「剛才娜婭說的都是真的嗎?」
少校從瓦斯科夫手裡接過鐵杴,鏟起黃土,均勻地撒在棺木上面,然後,他把鐵杴遞給基里亞諾娃。女兵們自覺排成一行,哭泣著為自己的戰友添上一把黃土。
基里亞諾娃和奧爾洛娃兩人站在隊伍的前面,扭頭看了一眼背著手站著的我,見我點點頭,於是基里亞諾娃開始大聲地喊著「立正」「稍息」「向左看」的口令,女兵們隨著她的口令整齊劃一地動作著。
我剛說到這裏,隊伍里又傳來一陣驚呼聲。我讓娜婭歸隊,然後再用友好的口吻對女兵們說:「……不過奧夏寧娜將軍已經是過去式了。你們只需要記住,我現在你們的營長奧夏寧娜少校就行了。聽見m.hetubook.com.com了嗎?」
見到隊伍亂了套,基里亞諾娃急了眼,連忙用口令制止了女兵們的笑聲:「立正。」隨著她的口令,隊伍的議論聲頓時戛然而止。
「報告中尉同志。」被基里亞諾娃點到名字的女兵站了出來,有些委屈地說道:「我因為聽到營長同志的名字,和我們紅軍中的傳奇女指揮員同名,所以才會感到驚訝。」
「什麼傳奇女指揮員?我怎麼不知道?」基里亞諾娃皺著眉頭問道,語氣在不知不覺中和緩了許多,「說來聽聽。」聽到娜婭的話,我也非常好奇,相隔千里之遠的地方,居然有個年輕的女兵知道我的名字,我也非常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奧夏寧娜將軍?!」聽娜婭這麼一說,隊伍頓時亂套了,女兵們打量著站在隊伍前的我,彼此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用不可思議地口吻議論著:「上帝啊,不會是奧夏寧娜將軍真的來我們高炮營當營長吧?」
奧爾洛娃和連里的女兵們都站在一輛帶篷的卡車旁邊,https://m.hetubook.com.com冰面上擺著一具漆黑的棺材,沒有了呼吸面色鐵青的列娜此時正靜靜躺在裏面,雙手交叉疊放在腹部,安詳得就如同睡著了一般。女兵們已經替她擦洗乾淨了臉上的血跡,換上了乾淨的軍大衣,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就連腳上的臟靴子,也被姑娘們用蘸水的毛巾擦得沒有丁點兒泥土。
喊完一系列口令后,基里亞諾娃跑到我面前,敬禮報告說:「報告營長同志,女兵連集合完畢,請指示!」
四名男兵小心翼翼地把棺材抬上車,流著淚的女兵們上前七手八腳幫著把棺材推進了車廂,接著兩名負傷的女兵,也在男兵的幫助下上了車。下士向奧爾洛娃敬了個禮,然後跑向駕駛台,發動了汽車。
「好了。」我沒有什麼在眾人面前演講的經驗,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趕緊岔開話題:「接下來,我們將要對高炮陣地的部署進行調整,請連長基里亞諾娃中尉給大家講話。」
「不會的,奧夏寧娜將軍怎麼也應該是少將軍銜,可你看m.hetubook.com.com,這位營長只是少校軍銜啊!」
這時站在棺材旁邊的四名男戰士中的一人,從領章上看是名下士,他走到了奧爾洛娃的身邊低聲地說了幾句,好像在請示什麼。看到奧爾洛娃點頭同意后,下士轉身沖他的部下打了個手勢,兩名男兵抬起了擱在旁邊的棺材蓋,輕輕地蓋了上去,而另外一名戰士則從車廂里拿出了一把斧子和幾枚釘子。當他們用斧頭開始釘釘子時,不知誰帶頭大聲痛哭起來,頓時引起了連鎖反應,周圍的哭聲頓時響成了一片。
娜婭嘟著嘴,說:「中尉同志,您難道沒有聽過我軍取得莫斯科大會戰的戰報么?其中曾經提到過各反擊部隊的指揮員。」隨即她像背書一樣念道:「參加大反攻的部隊里取得輝煌戰果的,有列柳申科將軍的部隊……羅科索夫斯基將軍的部隊……戈沃羅夫將軍的部隊……弗拉索夫將軍的部隊……奧夏寧娜將軍的部隊……」
我苦笑了一下,知道這個問題是不能迴避的,始終應該要手下的戰士們知道,免得她們胡亂猜疑。我和圖書走到依舊站在隊伍外面的女兵娜婭面前,友好地拍拍她的肩膀說:「娜婭,你說的對,我就是戰報里提到過的奧夏寧娜將軍,曾經在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中,指揮部隊在很多地區和敵人打過仗……」
「娜婭!」基里亞諾娃的聲音突然在我身邊響起,她用嚴厲地目光盯著第二排一個瘦弱的女兵,冷冷地說道:「你在亂叫什麼?」
「麗達,你還記得嗎?」基里亞諾娃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輕地對我說:「這一幕是多麼地熟悉,排里所有的戰士都圍在她的身邊,流著眼淚凝眸那張年輕的面孔。」我猜測她說的應該是當初維佳葬禮上的情節,但不知道是否和小說上相符,於是我識趣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她,聽她講述當時發生的故事。
「啊?!奧夏寧娜?」隊伍里突然有個女兵尖叫了起來。
當帶篷卡車漸漸地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我正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做時,基里亞諾娃及時地為我解了圍,只聽她大聲地喊道:「全體都有,聽我的命令。集合!」
我回了個禮m•hetubook•com.com,走到排列整齊的隊伍前面,看著眼前這些稚氣未脫的女兵們,猜測她們應該是正在讀書的學生,都因為這該死的戰爭,才被迫穿上不合體的軍裝走上了保衛祖國的生死戰場。我咳嗽一聲,開始向她們做自我介紹:「姑娘們,你們好!我是新上任的營長奧夏寧娜少校……」
看著女兵們含著眼淚圍成一圈,向犧牲的戰友告別,我不禁聯想到當初在171鐵路會讓站時,排里的女兵們面對著犧牲的維佳,是否也是同樣的場景。
基里亞諾娃看了我一眼,走到了隊伍前面,大聲地宣布:「各排排長和班長留下,其餘的人解散。」
她沒有發現我的異樣,繼續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當時天下著小雨,瓦斯科夫准尉單膝跪地,奮力揮動著鐵杴,一鏟一鏟往外挖土。他神情悲戚,掛滿雨水的臉不停地抽搐著,讓旁人分不清臉上淌下來的是淚水還是雨水。少校帶來的四名全副武裝的男戰士,抬起了裝著維佳的棺材,緩緩地放進准尉挖好的墓穴。女兵們流著淚把採摘來的不知名的野花兒拋撒在了棺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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