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在伊萬的防區內(上)

雖然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可面前這位死腦筋的少校還是固執地說:「可是,司令員同志,在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前,我們無權這樣擅自更改上級的命令。」
我眯縫著眼望了一會兒,不禁皺著眉頭問道:「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我看到幹活的人群里,怎麼有不少的老百姓啊?要知道這裏離前線太近,一旦德軍發起進攻,這些沒有受過訓練的老百姓就會變得驚慌失措,對我們的士氣會有很大的影響。」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停住腳步,扭頭望著少校,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語氣嚴厲地說道:「少校同志,雖然上級要求你們在這裏修築兩條防線,就是希望你們在防禦作戰時,能使這一防禦地帶的防禦力量變得更強大。假如你們不修建交通壕的話,一旦兩條防線之間的開闊地遭到敵人的炮火封鎖,第一道防線就會被孤立起來。那麼我們在這一區域的部隊,就會被敵人逐一擊破。」
在得到我的允許后,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咳嗽了一聲,接著說道:「是這樣的,奧夏寧娜將軍,我聽說您的一位部下再解放了一座戰俘營以後,將那些放下武器的德軍官兵全部槍斃了,有這事嗎?」
我在和他握手時,先是客氣地對他表示謝意,接著又有意說起他所取得的一系列戰績:「將軍同志,聽說在戰爭爆發時,您還是一名師長。從戰爭爆發的第二天起,您就率領第28坦克師,在西北方面軍的防區內,對敵人優勢的兵力進行了艱苦的防禦戰。在希奧利艾西南、西德維納河、索利齊和諾夫哥羅德等地區的作戰中,都取得了輝煌的戰績。德國第16集團軍司令官恩斯特·布施上將在戰役總結中指出,德軍之所以未能拿下列寧格勒的主要原因,很大程度上是蘇軍第28坦克師的頑強阻擊和持續糾纏有關。」
雖然我不知道切爾尼亞霍夫斯基會https://m.hetubook.com.com問什麼問題,但想到他肯定不會問些什麼刁鑽的問題來為難我,便點了點頭,很隨意地說道:「請問吧,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只要是我能知道答案的,我一定會告訴您的。」
小戰士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聽到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問話,有些緊張地回答說:「報告司令員同志,我是去年十月加入的民兵,不久前剛轉為正規部隊。」
我們走近了戰壕,一名站在附近的少校發現了我的到來,連忙大聲地喊著口令,讓那些正在忙碌的指戰員們停下手裡的工作。隨後他快步地跑到我的面前,抬手向切爾尼亞霍夫斯基敬禮,並禮貌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們正在挖掘戰壕。」
少校聽到這個問題,立即搖搖頭,回答說:「對不起,司令員同志,我沒有接到建立交通壕的任務。」
這個石破天驚的問題一問出來,四周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我發現那名站在切爾尼亞霍夫斯基身後的少校惡狠狠地瞪著眼鏡男,他眼中的怒火如果可以燒死人的話,估計眼鏡男已化為一團灰燼了。
我聽到這個少校傻乎乎的回答時,真的恨不得衝上去扇他兩個嘴巴子,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麼笨的人。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可是集團軍司令員,難道他所說的話,還沒有你的頂頭上司管用嗎?
聽到他及時地轉換了稱呼,我也不禁鬆了口氣,說實話他的名字太長太拗口,叫他伊萬就省事多了。
「看來,我們好像快到了。」我們正在閑聊的時候,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忽然望著車窗外說道:「再往前走幾百米,就是我們的最前沿了。」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聽到他的這個回答,呵呵地笑了起來,抬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誇獎說:「好樣的,小夥子。希望你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多打死幾個德國鬼子。到時候,我一定親自來為和-圖-書你頒發勳章。」說完,便站起身來。
「是的,司令員同志,我非常喜歡這樣的軍營生活。」眼鏡男說完這番套話后,忽然擔憂地問道:「將軍同志,我想問問,我們這支新組建不久的部隊,能擋住對面兇猛的德國人嗎?要知道他們可剛剛打敗了比他們人數多幾倍的我軍部隊。」
「報告司令員同志。」少校乾巴巴地回答道:「我們奉命在這裏修築兩條防線。我們營的防線在第一線,而另外一個營的防線在東面大概五百米的地方。」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是個很爽快的人,聽我這麼一說,立即就對我轉換了稱呼:「好的,麗達,以後我就這樣稱呼你。」
小戰士搖了搖頭,答道:「沒有,我沒有打過仗。我是莫斯科人,加入民兵后,就一直待在城裡的巡邏隊。」
「是的,的確有這事。」聽到他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我非常爽快地回答說:「我昔日的一個部下在解放基輔附近的一座集中營以後,發現了德國人屠殺戰俘和平民的罪行,一怒之下,就將所有的俘虜全部處決了。對於如何處置這位下令的團長,朱可夫元帥還專門徵求過我的意見。」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這句話一出口,我察覺到少校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隨後大聲地回答:「是,司令員同志。等戰壕一修築完,我就會立即安排人手修交通壕。」
「打過仗嗎?」切爾尼亞霍夫斯基接著問道。
而小戰士聽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這麼說,忍不住用手肘輕輕地碰了碰站在他身邊的中年大叔,炫耀地說道:「聽到了嗎?司令員同志說以後會親自為我頒發獎章的。」
「要是德國人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怎麼辦?」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等他說完,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我不同意您的看法。如果他們是和我們在戰場上交手,那麼不管死傷如何,我都能忍受,畢竟這和_圖_書是戰爭嘛。可要是他們屠殺戰俘和手無寸鐵的平民時,我就絕不輕饒他們。」在反駁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時候,我不自覺地引用了後世俄國那位強硬領導人的話,「原諒他們是上帝的事情,而我們的任務就是送他們去見上帝。抓住一個就槍斃一個,抓住一群就幹掉一群。」
「少校同志。」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微笑地對他說道:「我們只是隨便看看,你們的戰壕大概什麼時候能完成?」
過了一會兒,吉普車停住了。坐在副駕駛的副官首先下車,跑到後面拉開了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那側的車門。而我坐在我前面的司機也沒有閑著,他同樣下車為我打開了車門。
小戰士想了想,語氣堅定地說:「我會開槍打死他們的。」
我的話把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逗笑了,他呵呵地笑著說:「奧夏寧娜同志,您的這種說法還真是夠新穎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在停歇片刻后,他又接著說,「也許您是對的,我現在明白您當初為什麼不惜降職,也要將那些殘殺了卓婭的德國兵全殺死的原因,對於這種兩條腿的畜生,我們真的不能對他們太客氣了。請接受我對您的敬意!」說完,便主動向我伸出右手。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聽到我轉述他的戰績,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謙虛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您太過獎了,當時不光是我所指揮的部隊在戰鬥,所以和敵人保持接觸的部隊都在頑強地戰鬥著。如果不是友軍牽制和分散了敵人的兵力,讓德國人能集中兵力進攻我的防區的話,相信要不了一天的時間,我的部隊就會被擊潰,乃至被全殲。所以這些戰績都是在友軍的支持下取得的。」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又朝前走了幾步,再次蹲下身子,問一名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戰士同志,您在入伍前,是做什麼的?」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聽完少校的表態后,點了點頭,隨後蹲下身子,和站在半https://m.hetubook.com.com人多深的戰壕里的戰士聊起天來。他微笑著問站在面前的一名年輕小戰士:「戰士同志,在部隊里有多久了?」
「雖然德國人在我們的國土上犯下了很多罪行,可對於那些放下武器的敵人,我們還是應該寬容一些。」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對我這樣輕描淡寫的態度顯然不太滿意,便苦口婆心地勸說我:「如果肆意地屠殺那些投降的俘虜,對我軍的名聲會有影響的。」
我們坐在顛簸的吉普車上,朝著該集團軍最西面的防區利戈夫前進的時候,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忽然開口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我有個問題想向您請教,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那名眼鏡男把身子挺得筆直,高聲地回答說:「報告將軍同志,我是列寧圖書館的管理員。戰爭爆發后,我就申請加入部隊,但徵兵的指揮員卻嫌我的眼力不好,駁回了我的申請。去年六月,有民兵到我們圖書館來招收人手,我便報名加入了民兵。不久前,我所在的民兵營被編入了您的部隊。」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沿著戰壕一邊朝前走,一邊繼續問道:「你們兩道方向之間,有交通壕想通嗎?」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戰前身來,望了一眼被嚇得魂不守舍的眼鏡男,隨後用手向我一指,大聲地說道:「戰士同志們,我來為大家介紹一個人,她叫奧夏寧娜,是我們軍中唯一的女將軍。」他望著我,語氣堅定地說道,「在剛剛結束不久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她指揮著一支新組建的部隊,頑強地堅守了斯大林格勒北側的制高點——馬馬耶夫崗。在長達幾個月的時間里,法西斯匪徒用盡了一切手段,卻始終無法逾越她和她的部下所建立的那道堅固的『閘門』。我讓她給你們大家說說,我們這支新組建的部隊,究竟能不能擋住即將向我們衝過來的法西斯匪徒?請吧,奧夏寧娜將軍,請給大家說幾句吧。」
對於少和*圖*書校的固執,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笑了笑,隨後說道:「少校,等修好了戰壕,你就立即組織人手在兩條防線之間多修幾條交通壕。」看到少校一臉無奈的表情,安慰他說:「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對你們的師長說的。」
我聽他這麼一說,不禁一愣,但很快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您把原本該在第二道防線修工事的當地居民,都調到一線來了呢。」為了儘快讓自己從尷尬中解脫出來,我連忙轉換了話題,「還有,您別老稱呼我的軍銜和姓氏,可以稱呼我麗達,我也稱呼您為伊萬,這樣顯得沒有那麼見外和生疏。您看行嗎?」
那中年人用羡慕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隨後低聲說道:「那我們就在戰鬥中好好地比一比,看誰打死的敵人多,繳獲的武器多。」
「我的一個步兵師就駐紮在這裏。」切爾尼亞霍夫斯基望著周圍的環境,向我介紹說:「再向西兩公里,就是德軍的防區,而我們部隊就將在這裏修築第一道防禦工事。諾,奧夏寧娜將軍,您看,我們的指戰員正在那邊修築防禦工事呢。」說著,他就朝東側指了指。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面帶著微笑問眼鏡男:「對軍隊里的生活還適應嗎?」
第二天一早,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到方面軍司令部來接我,陪我到第60集團軍的防區檢查防禦工事的修築情況。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聽我這麼一說,也朝那邊看了看,隨後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奧夏寧娜將軍,您看錯了,他們不是老百姓,都是軍人。由於從民兵部隊里轉過來的人太多,一時還沒有足夠的軍裝發放給他們,所以只能暫時穿便裝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條長長的戰壕正在緊張地施工。雖然已是三月底,但在俄羅斯的這片土地上依舊是寒冬。可在戰壕里幹得熱火朝天的人們,大多都只穿著一件單衣,絲毫不畏懼著零度以下的氣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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