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閱兵前夕

「這怎麼可能呢?」布科夫說這話時,有意又把目光投向了我,恭謹地說:「畢竟師長同志在這裏,我的部下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少校後退一步,摘下頭上的軍帽,張開雙手,有些無奈地說道:「將軍同志,請您仔細看看,能認出我是誰嗎?」
我聽到朱可夫的這種安排,總算明白為什麼這麼大規模的閱兵,作為中央方面軍的參謀長馬利寧,為什麼居然會不知道。原來中央方面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參閱部隊,根本就不是從前線抽調的,而是讓準備補充給他們的部隊,代替他們來參加明天的閱兵儀式。
布科夫的話將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剛才那些戰士用槍指著我們,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完全有可能扣動扳機向我們開火的。要是真的火拚起來,我們在那麼多人的圍攻下,團滅的可能實在太大了,就算布科夫這樣的負責人在事後受到嚴懲,但對我們這些四人來說,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華西列夫斯基的話說話后,指揮員們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雖然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從他們臉上的喜悅之色,我便知道肯定是一些令人振奮的消息。而坐在我對面的朱可夫,也沒有開口制止大家,而是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我們的卡車開到門口時,被站著門口的哨兵攔住了。尤先科從車窗探出頭去,對走過來的一名軍官說道:「車上是奧夏寧娜將軍,她有急事要立即去見元帥同志。」
為了搞清楚朱可夫急招我回莫斯科的原因,我不敢在這裏耽誤太長的時間,又和布科簡單地聊幾句,便重新上車趕往朱可夫的指揮部。
看到兩人如此標準的軍姿,朱可夫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問道:「你們對大本營的這種安排,沒有什麼意見吧?」
閱兵?!布科夫的話讓我感到了疑惑,據我所知,在整個衛國戰爭期間,蘇聯好像就只在德軍兵臨城下時,舉行過一次閱兵,然後直到1945年德國投降后,才再次舉辦了閱兵儀式,而現在去要莫名其妙地舉行什麼「五一大閱兵」,就讓我疑惑不解了。
不過我並沒有向布科夫詢問為m•hetubook.com•com什麼要舉辦閱兵儀式,因為以他的級別肯定是不知道內情。但這麼一來,我隱約猜到朱可夫急招我回莫斯科的原因,估計和這個閱兵儀式有關。
「師長同志,在您離開近衛師不久,我就在一次戰鬥中負了重傷。」布科夫如實地向我彙報說:「1942年的2月,我們的近衛師被德軍打垮,我在掩護師部撤退時,胸部中了幾塊彈片,幸好警衛營的戰士將我抬回了莫斯科。由於傷勢很重,我在醫院里躺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傷愈出院后,被調到了莫斯科衛戍司令部,由於資歷和戰功的不足,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是原來的少校軍銜。」
當我進入朱可夫召開會議的會議室時,立即被坐在會議桌四周那眾多的高級指揮員嚇了一條。在人群中,我看到了華西列夫斯基、羅科索夫斯基、捷列金、瓦圖京、赫魯曉夫、科涅夫,以及給我打電話的索科洛夫斯基。
見我遲遲沒有認出自己,少校嘆了口氣,將軍帽重新戴著頭上,悠悠地說道:「將軍同志,您難道忘記紅色布萊斯諾地鐵站、那列奇怪的地鐵列車,還有近衛第八師警衛營了嗎?」
我剛落座,朱可夫便接著說:「大家都還記得在1941年11月7日的那次閱兵吧。當時為了確保閱兵儀式的進行,我們在11月初對德軍所佔領的地域,實施過大規模的反擊,將戰線穩定在距離城市比較遠的地方。同時,還從各地調集了大量的高射炮和飛機,來確保莫斯科上空的安全。」
剛剛的事情,我多少還是有些責任,如果不是我一時心血來潮,想看看停在路邊的新式坦克,尤先科就不會站崗的指戰員發生衝突。此刻聽到布科夫這麼說,我連忙代表尤先科向布科夫道歉:「少校,這件事都是我的責任。如果不是我命令停車看看路邊的新式坦克,我的警衛營長也不會和您的部下發生衝突了。」
布科夫聽到我的問題,情緒有些激動的說:「奧夏寧娜將軍,您難道還不知道,我們明天就將進行『五一大閱兵』,這些新式坦克都是要參閱的技術裝備。和-圖-書
聽我這麼說,布科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點尷尬地向我解釋說:「奧夏寧娜將軍,您有所不知,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嚴密看守這批技術裝備,在沒有得到上級許可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得隨便接近。一旦發現有企圖接近新式裝備的人員,無論其軍銜高低,都可以直接將其擊斃。」
羅科索夫斯基和瓦圖京是有著二十幾年軍齡的老軍人了,聽到朱可夫叫自己,立即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挺直腰板站在遠處,等待著朱可夫說後面的話。
「果然是您,布科夫少校。」站在我們的旁邊的尤先科,也認出了自己昔日的這位老上級,上前給了他一個熊抱,同時還調侃地說:「營長同志,要是您不及時出現的話,沒準我就被您的部下亂槍打成篩子了。」
「少校同志。」旁邊的尤先科大尉指著街道兩側的行人,不甘心地問道:「既然你們沒有對這條街道戒嚴,那麼從這些技術裝備旁邊經過的普通公民,你們又會如何處置呢?」
隨著布科夫的命令,那兩名最先用槍指著尤先科的戰士垂頭喪氣地走過來,等尤先科也走回我們身邊時,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小聲向尤先科道歉:「對不起,指揮員同志,我們錯了,請原諒我們吧。」
軍官聽完他的話,朝車裡望了一眼后,抬手向我敬了個禮,隨後轉身沖站在門口的哨兵喊道:「放行!」隨著他所下達的號令,原本橫在大門口的欄杆,被哨兵高高地抬起,讓開了進門的道路。
「作為大本營的代表。」華西列夫斯基滿臉笑容地說:「我榮幸地向大家宣布,你們在明天的閱兵儀式上,將見到一種最新式的坦克。這種坦克是所有德軍坦克的剋星,只要掌握了戰場的制空權,那麼我們的裝甲部隊將碾碎德軍在地面上所有的抵抗,將他們從我們的國土上趕出去。」
在座的指揮員,幾乎都見證了那次的閱兵,聽到朱可夫提起那次閱兵時,臉上都露出喜悅的表情。要知道當時參加檢閱的部隊,既有臨時從前線抽調下來的部隊,也有隸屬於內務部戰鬥力最強悍的捷爾任斯基師,還有剛從西伯https://m.hetubook.com.com利亞調來的遠東軍區的部隊。
過了一陣,見大家議論得差不多了,朱可夫敲了敲桌子,等大家都安靜下來后,朱可夫這才開后說道:「由於這次閱兵儀式的準備時間很短,臨時從中央方面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抽調部隊,肯定是來不及了。所以大本營臨時決定,讓那些即將補充給上述兩個方面軍的後備部隊,代表他們參加檢閱。羅科索夫斯基同志、瓦圖京同志!」朱可夫說到後面時,忽然點了兩個大方面軍司令員的名字。
等身邊的指戰員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我倆和尤先科少校時,我好奇地問布科夫:「少校,你什麼時候離開近衛第八師的,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還是少校軍銜呢?」
……參閱的重裝備,既有剛剛從兵工廠里下線的新坦克,也有馬拉的克里木戰爭時期使用的古董大炮……
朱可夫的話一說完,坐在他右手邊的華西列夫斯基便接著發言說:「同志們,這次閱兵是斯大林同志提出的,他這麼做,是為了慶祝我們在斯大林格勒所取得的偉大勝利,也是為了幫助全國軍民樹立打敗法西斯侵略者的信心。」
等我從車裡下來后,那些原本坐著或者依靠在摩托車的指戰員們,趕緊都挺直身體向我抬手向我敬禮。我還了一個禮以後,快速地從他們中間穿過,走進了司令部的大樓。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地答應一句,又重新坐了下來。
我望著站在坦克四周執勤的指戰員,又好奇地問布科夫:「少校同志,那剛剛又是怎麼回事,要是您再晚出現一會兒,沒準我們就火拚起來了。」
「師長同志。」和我握手的布科夫少校還用以前的老職務稱呼著我,同時感慨地說:「雖然一年多沒見到您,但卻經常能聽到您的各種傳聞。瞧瞧,您現在已經是中將了,也許再過幾年,您就能當上元帥了。」
卡車開到停車場停下,我發現外面停的車還真不少,除了七八輛黑色轎車外,還有十幾部三輪摩托車,不少明顯是擔任警衛任務的警衛員,正圍成一個圈子在聊天。見我們的車停下,都紛紛朝我們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和_圖_書「……除了我們的正規軍以外,還有一支特殊的部隊。」朱可夫滔滔不絕地說道:「他們甚至沒有統一的軍服,年齡也參差不齊,甚至手裡的武器,也是破舊的古董貨,他們就是莫斯科的民兵部隊。雖然他們裝備落後,又沒有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但在戰場上他們的表現是好樣的,一點都不比我們的正規軍差。
至於說到參閱的重型武器裝備,想必大家在來的路上,已看到了停在高爾基大街上那蓋著偽裝網的長長坦克隊列吧?」
地鐵站、列車、警衛營,這幾個原來聯繫不大的單詞,此刻連在一連出現,我的腦子頓時冒出一個幾乎遺忘的姓名,我用手指著對方,激動地說:「我想起來了,你是布科夫,布科夫少校,最初是民兵殲擊營的代理營長,後來我在近衛第八師當師長時,你是我的警衛營長。」我在伸出雙手去和他握手時,瞥見他肩章上的少校軍銜,不禁訕訕地說,「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現在還是少校軍銜。」
看到我們兩人和布科夫有說有笑,圍住卡車的指戰員們便向四面散開,各自回自己的警戒位置,以免妨礙我們的聊天。因為他們也看得出來,我們和他們的指揮員是老熟人。看到周圍的戰士離開,尤先科為了不打擾我們的敘舊,也找了個理由,走到旁邊去了。
說到這裏,華西列夫斯基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參加這次閱兵的部隊,是由各個方面軍、個軍事院校以及國防委員會、海軍、空軍和莫斯科衛戍部隊個派出一個混成團,每個混成團由一千名戰士組成,另外還有二十名混成團的指揮員,包括團長、副團長、團參謀長、營長、連長等等。
見兩人沒意見,朱可夫側頭和華西列夫斯基低語了幾句,隨後轉過頭來,對大家說道:「距離明天的預備儀式,只剩下不到二十個小時,大家都立即到自己的參閱部隊里去,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解決的問題,免得明天檢閱時出現紕漏。大家明白了嗎?」
聽到他這麼問,幾乎所有的指揮員都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是的,我們看到了。」
尤先科原本看著兩人走過來時,臉上還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https://m.hetubook.com.com,等兩人向他一道歉,他便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後腦勺,嘿嘿地笑著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戰士同志們,你們做得對。」說完,還走過去,抬手在兩人的肩膀上友好地拍了拍,藉以化解雙方在不久前結下的矛盾。
我左右看了看,接著低聲地問:「為什麼你們有這麼多人在這裏執勤,還有這些坦克又是怎麼回事?」
儘管參加閱兵的很多指戰員滿臉塵土、衣著邋遢,舉行閱兵的現場也比較混亂,徒步方陣的隊列也並不整齊。」對於朱可夫所說的這些話,我作為閱兵的參与者也有同感,因此他在說到這裏時,我本能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就是這個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稱為『不堪入目』的閱兵,卻無疑是英勇和五位的典範,它帶給全國軍民的鼓舞作用是不可低估的。這次閱兵將鼓舞士氣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所以我們士氣高漲的指戰員最後才能擊退德軍的進攻,將他們趕得離莫斯科遠遠的。」
「將軍同志,不是這樣的。」聽我這麼說,布科夫連忙擺動雙手:「這件事情錯不在您,都是我的部下太魯莽了。」說完,他扭頭沖站在附近執勤的兩名戰士吩咐道:「你們兩人過來,向奧夏寧娜將軍和她的警衛營長道歉。」
見我進門,正在講話的朱可夫停了下來,他伸手指著他對面的位置對我說:「麗達,你回來了。先坐下吧。」
除了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之外的所有指揮員,齊刷刷地站起來,大聲喊道:「明白了!」
對於尤先科的問題,布科夫正色地說:「大尉,您沒瞧見每輛坦克都有兩名戰士看守嗎?一人負責街道中心的警戒,制止企圖停在坦克隊列旁邊的車輛;另外一名戰士則在街沿上,催促那些路過的市民加快腳步,儘快地離開這裏。」說到這裏,他扭頭看著站在不遠處,背靠著車廂抽煙的尤先科,小聲地說,「師長同志,您也許不知道,剛剛尤先科大尉的行為有多冒險,要是哪個指戰員一緊張,手裡的武器走了火,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我下了踏板,站在他的對面,仔細地端詳著起這位中年軍官,越看越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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