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委員同志。」說實話，我不太喜歡梅利尼科夫這個人，人古板不說，有時還是一根筋，但此刻我還不得不耐心地向他進行解釋：「軍長是指揮員不是戰鬥員，他的崗位是在指揮部里運籌帷幄，而不是衝鋒陷陣。假如他在戰鬥中犧牲或者負傷了，部隊就會因為失去統一的指揮，而陷入混亂。」

「放心吧，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素未謀面的諾維科夫將軍信心十足地回答說：「我們一定會在規定的時間內，拿下敵人的陣地。如果完不成任務，您撤了我。」

但參謀長向諾維科夫宣布任命后，我親自向這位新任的坦克軍軍長交代：「諾維科夫將軍，方面軍司令部給我們下達了死命令，必須在天黑之前，拿下德軍的第二道防線。現在離天黑還有四個小時，假如你不能按時拿下陣地的話……」

「放心吧。」對於參謀長這種杞人憂天的想法，我不以為然地說：「這次進攻戰役開始以後，你在空中看到過幾次德軍的飛機？如今戰場的制空權，被牢牢地掌握在我軍的手裡。假如不是今天天氣不好，我完全可以請求空軍出動，對德軍的防禦陣地實施轟炸，以減輕我軍在進攻時，所受到的阻力。」

而城南的情況也比另外兩個方向好不到哪裡去。縱橫交錯的塹壕，和比比皆是的反坦克三腳架、鐵絲網，擋住了潘菲洛夫的近衛坦克第6軍和近衛機械化第7軍的前進腳步。在德軍密集的炮火和機槍火力的打擊下，不時有我軍的坦克被擊毀，衝鋒的步兵成批地倒在了德軍的火力點前。

沒等我們想出好辦法，朱可夫的電話又打了進來。一聽到我的聲音，他就迫不及待地問：「喂，麗達，情況怎麼樣？你們的部隊到達什麼位置了？」

「德軍的工事就算再堅固，在我們的重炮面前，也支撐不了多久。」對於雷巴爾科的這個建議和_圖_書，我毫不遲疑地表示了贊同：「您立即給炮兵下命令，讓他們將陣地前移，在近距離轟擊德軍的防禦工事。」

「原來是這樣啊。」聽完我的解釋后，梅利尼科夫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

他指著牆上的地圖，向我解釋道：「麗達，塔爾諾波爾以前是我軍的一個要塞，城市外面的工事都是我們修建的，德軍佔領這一地區后，又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了加固。根據我們的偵察，這些工事的火力點，都可以交叉掩護，我們就算有坦克的助陣，要想拿下要塞，每前進一步，都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軍事委員同志，我是有意這麼做的。」我向這位對軍事外行的梅利尼科夫解釋說：「假如德軍發現城市的四周都被我軍圍住了，勢必會困獸猶鬥負隅頑抗，哪怕他們的兵力處於劣勢，要想消滅他們，我軍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趕緊朝雷巴爾科望去，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卻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著沖我擺了擺頭，示意潘菲洛夫無法繼續指揮戰鬥了，於是我對著話筒說：「元帥同志，他的傷勢比較重，無法繼續指揮戰鬥。」

我趕緊鬆開捂住話筒的手，向朱可夫報告說：「元帥同志，出了點事情，近衛坦克第6軍軍長潘菲洛夫將軍，在戰鬥中負了傷。」

參謀長使勁地點了點頭，隨後回答說：「是的，戰士們已經將潘菲洛夫將軍救下來了，不過他的傷勢很重，可能無法繼續指揮戰鬥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沒等我說完，朱可夫便打斷了我後面的話，怒氣沖沖地說道：「我問你部隊為什麼沒有取得戰果，你扯那些沒用的事情做什麼？」

「明白！」諾維科夫響亮地答應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我扭頭望著雷巴爾科，用商量的口吻說道：「將軍同志，目前北面阿富寧將軍的部隊進展https://m.hetubook.com.com不順利，您看是否可以命令東面的近衛機械化第9軍，向城東方向發起攻擊。這樣一來，可以分散德軍的防禦力量，使他們只能處於被動的防禦，不能在局部地區實施反衝擊。」

我這邊剛剛給梅利尼科夫解釋完，雷巴爾科便向我建議說：「麗達，德軍的防禦工事，幾乎都是鋼筋混凝土，坦克炮彈打上去，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你看，是否將炮兵前移，用重炮轟擊德軍的工事？」

雷巴爾科點了點頭，將參謀長叫過來吩咐道：「參謀長，你立即給馬雷金少將打電話，命令他立即指揮近衛機械化第9軍，從東面發起對塔爾諾波爾的攻擊。」

「元帥同志。」聽到朱可夫的一連串問題，我表情尷尬地回答說：「目前的情況很不樂觀，雖然我軍從北、東、南三個方向，同時向塔爾諾波爾發起攻擊，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除了南面的攻擊部隊，突破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外，其餘的方向，暫時還沒有取得任何的戰果。」

參謀長在給炮兵軍軍長打電話時，我忽然想起以前德軍進攻蘇軍的防禦工事的一些戰術，連忙對雷巴爾科說：「將軍同志，我記得德軍以前攻取我軍防禦地段的時候，都是一門戰防炮或一輛坦克，引導一個班的步兵發起進攻。發現我軍的工事以後，就先開一炮，然後再派工兵或火焰兵上去，朝射擊孔里扔手榴彈或噴火，炸死或燒死裏面的守軍。今天我們也可以採取同樣的戰術，來對付德軍。」

我抬手擦了一把冒出來的冷汗，正在思考該如何回答朱可夫的這個問題時，忽然聽到旁邊的參謀長驚呼了一聲，扭頭看去，見他正握著話筒低聲地對雷巴爾科說著什麼。我連忙捂住話筒，衝著參謀長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等一下，將軍同志。」聽到對方準備掛電ｈｅtuboｏｋ.ｃｏm.ｃoｍ話，我連忙補充說：「記住，你是軍長而不是連長，你的位置是在後面指揮部隊，而不是像一個連長似的，去帶著戰士們衝鋒陷陣。明白嗎？」

我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感覺追問道：「潘菲洛夫將軍怎麼樣，還活著嗎？」

計劃趕不上變化，德軍的防禦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城北的近衛步兵第18軍、近衛第121師、近衛坦克第61旅，城東的近衛機械化第9軍所發起的進攻沒有奏效，在損兵折將之後，不得不退出了原來的進攻出發點。

「好吧，就讓他接替指揮。」我重新在桌邊坐下，有氣無力地說道：「讓他們繼續向德軍的第二道防線發起攻擊，務必要在天黑以前，佔領德軍的第二道防線。」

朱可夫沉默了片刻，隨後問道：「他還能指揮戰鬥嗎？」

我放下電話以後，直截了當地問雷巴爾科：「將軍同志，您打算讓誰去接替潘菲洛夫將軍的指揮權？」

「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聽到我和雷巴爾科所作出的決定，參謀長有些謹慎地提醒我：「塔爾諾波爾的外圍，幾乎都是開闊的平原，我們將炮兵擺在這裏，會不會遭到德國空軍的空襲啊？」

雖然雷巴爾科提出了很多在攻堅時，可能遇到的問題，不過我絲毫都不擔心。因為在我所知的蘇軍諸多敗績中，好像根本沒有捷爾諾波爾這個地區。因此我等雷巴爾科說完以後，便語氣輕鬆地說：「將軍同志，您不用擔心。我們可以採取佔領一處，鞏固一處的戰術，一點點地蠶食德軍的防區。塔爾諾波爾能有多大的一個地方，要不了幾天就會全部落到了我們的手裡。」

……

奪取捷爾諾波爾所面臨的困難，雷巴爾科已不止一次在我的耳邊提起。對於他的這種老生常談，我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相反還客氣地問道：「雷巴爾科將軍，不知道您在擔心什麼hetubook.com.com？」

「喂，麗達，你是怎麼回事？」朱可夫可能是遲遲沒有聽到我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你還在不在，為什麼不說話？」

但如今只圍三個方向，卻給他們留下了西逃的道路，這樣德軍在遭遇我軍進攻時，抵抗就不會太頑強。一旦他們棄城而逃時，我們就可以乘勝追擊。潰逃的德軍遭到我們的打擊時，勢必會被打亂建制，上級找不到下級，下級聯繫不到上級，要消滅無法組織有效抵抗的敵人，會是一件比較輕鬆的事情。」

梅利尼科夫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后，面帶憂色地問：「奧夏寧娜將軍，我想問問，目前塔爾諾波爾的北面、南面和東面都有我軍部隊，唯獨西面卻沒有任何部隊，難道您就不怕敵人會從這個方向突圍出去嗎？」

參謀長聽到我的問題，並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向雷巴爾科投去了徵詢的目光。等對方點了點頭，表示可以向我彙報時，參謀長才鄭重其事地向我報告：「潘菲洛夫將軍所乘坐的坦克，在戰鬥中被德軍的炮火擊毀。」

朱可夫的一連串為什麼，問得我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好不容易等他說完，我才小心翼翼地說：「元帥同志，是這樣的，德軍的防禦遠比我們想象得更加強大。您也知道塔爾諾波爾的防禦工事，本來就是我軍為了防止遭到波蘭進攻而修築的，其堅固程度在整個烏克蘭地區也是屈指可數的。德軍佔領這裏以後，又對這些工事進行了加固……」

我的話音剛落，朱可夫便勃然大怒：「麗達，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幾個小時前，你在向我的彙報中，就曾經提到了從南面進攻的近衛坦克第6軍，成功地奪取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為什麼幾個小時過去了，你們的部隊還裹足不前？另外，從東面和北面進攻的兩支部隊，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取得絲毫的戰和圖書果？……」

參謀長看過紙條上的內容后，點了點頭說：「城東方向的近衛機械化第9軍里，配備有一個連的火焰兵，可以讓他們先試試，我這就給馬雷金將軍打電話。」

「麗達，你說的有道理。」雷巴爾科聽我這麼說，點了點頭，隨後贊同地說：「只要我們鞏固了佔領的陣地，德軍就算實施反擊，也別想再奪回去。」

雷巴爾科聽完后，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的部隊里倒有一些火焰兵，不過一般都是協同步兵作戰，還從來沒有配合過坦克作戰。我看你說的辦法不錯，完全可以試試。」說完，他拿出紙筆，將我剛剛所說的戰術都記錄下來，等參謀長給炮兵軍打完電話，便將紙條遞給了他，同時吩咐道，「給參戰部隊的指揮員打電話，讓他們採取這種戰術，去攻擊德軍的防禦工事。」

「就讓該軍的副軍長諾維科夫坦克兵少將。」對於我的問題，雷巴爾科胸有成竹地回答說：「他也是一位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坦克兵指揮員。」

「奧夏寧娜同志，讓坦克軍長待在後面指揮部隊，會不會對我軍的士氣產生影響啊？」梅利尼科夫聽到我吩咐諾維科夫的話，有些擔心的話：「這樣會不會讓我們的戰士，覺得自己的指揮員是個膽小鬼啊？」

「那找個人接替他指揮。」朱可夫嘟囔著說：「在天黑以前，必須將德軍的第二道防線給我拿下來。」

看到這種情況，雷巴爾科變得急躁起來，他背著手在指揮部里來回地走動，絞盡腦汁思索進攻的良策。我坐在桌邊，眼睛盯著牆上的地圖，腦子裡也在考慮該如何打破當前的僵局。

雷巴爾科等我給朱可夫打完電話，引導我來到了牆邊的地圖前，不緊不慢地說：「麗達，雖然潘菲洛夫將軍的坦克軍，順利地奪取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但要奪取第二道防線，卻沒有這麼容易了，也許我軍付出巨大的代價，也很難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