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4章 列車上

上校是跟在我的身後上的車,他一上車就衝著外面大聲地喊:「準備開車!」站在幾節車廂門口的戰士或列車員,立即將他的命令口口相傳地傳到了駕駛台。火車司機拉響了長長的汽笛聲,接著列車便緩緩地啟動。
我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后,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看文件的時候,心裏暗自猜測他待會兒會對我說些什麼。
過了大概五分鐘,他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文件,抬頭問我:「麗達,你覺得我們在展開白俄羅斯的進攻戰役以前,還有什麼事情是必須先做的?」
由於著名詩人普希金的故居,就座落在這條街上。除了可以看到遊人在普希金和他的妻子娜塔莉亞的雕像前留影,不是還能看到一些文學愛好者,拿著一本厚厚詩集,在街邊大聲地朗讀普希金的詩。
「電話是戰役輸送處處長特卡琴科上校打來的。」警衛排長恭恭敬敬地向我報告說:「他說前往白俄羅斯日洛賓的火車,將在六點三十分準時發車,請您早點趕到火車站與朱可夫元帥匯合。」
我心裏明白,羅科索夫斯基之所以在不斷地採取這種小規模的攻勢,一是為了試探德軍的實力,二是為了將自己的進攻出發點向前推進。不過從實際效果來看,由於德軍在我軍可能進攻的道路上,都建立了堅固的防禦工事,並派駐了重兵,羅科索夫斯基的這種試探雖然能取得一些戰果,但同時卻會讓部隊付出較大的傷亡。
在戒備森嚴的站台上,停著一列朱可夫的專列,除了裝甲車頭外,前後還各掛著一節搭載了37毫米高炮的車廂。中間共有五節車廂,通過上校的介紹,我知道分佈是一節餐廳車廂,一節朱可夫的辦公車廂,一節卧鋪車廂和兩節警衛部隊的車廂。
我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白俄羅斯的正北面,看到了那個被藍色箭頭包圍著的「列寧格勒」時,心裏的困和*圖*書惑頓時迎刃而解。我用手指著地圖,對朱可夫說道:「元帥同志,我覺得要發動白俄羅斯戰役的話,首先就要解決掉在列寧格勒周圍的敵人。」
了解了這個特殊部門的許可權后,我接著問道:「少尉,我們的人都起床了嗎?」
朱可夫聽到我的這個問題,呵呵地笑著說:「我了解羅科索夫斯基,他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就算我們不把白俄羅斯作為下一輪進攻的主攻方向,他也會主動向德軍的防禦陣地發起攻擊,將敵人從佔領的區域一點點地擠出去。」
我走進朱可夫辦公的車廂,看到他正坐在桌前看著一份文件,連忙上前抬手向他敬禮,並按照條令報告說:「元帥同志,我奉命前來……」
「雖然在今年的1月27號,我們的列寧格勒從敵人持續880天的圍困中,獲得了徹底的解放,重新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可是我們應該看到,德軍對列寧格勒的威脅依舊是存在的。」在列寧格勒郊外的被俘,雖然沒有什麼人知曉,但此事對我來說卻是奇恥大辱。我用手點著列寧格勒附近的藍色箭頭,惡狠狠地說:「在發起白俄羅斯戰役之前,我們首先要集中優勢兵力,對列寧格勒南面和西面的德軍,以及北面的芬蘭軍隊發起進攻,在迫使芬蘭退出戰爭的同時,消滅或重創德軍的北方集團軍軍群的部隊。」
在後世的時候,我曾經多次來過這裏。阿爾巴特大街,這條後世著名的步行街,緊鄰莫斯科河,是莫斯科的象徵之一。街道雖然只有不到一公里長,十來米寬,但是俄羅斯風情卻非常濃厚。在方磚鋪成的街道上,既能看到最傳統、最古樸的東西,也能看到最現代、最時尚的玩意兒。
聽完我的這個比喻,朱可夫遲疑了片刻,隨後微微頷首,讚許地說:「麗達,你的這個比喻很恰當。我們採取小規模的攻勢,不會刺和*圖*書激到德軍的敏感神經,這樣在遭到進攻的地段,他們就不會採用重兵防守,對我們的下一步進攻行動,是非常有利的。」
可惜此刻的阿爾巴特大街上,除了街道兩側那些古香古色的建築物以外,根本看不到半點我熟悉的場景,沒有露天的酒吧和餐廳,沒有擺滿商品的小攤位,也沒有熙熙攘攘的遊人,甚至連普希金夫妻的雕塑也沒有。
我見他沒有讓我立即去接電話,而是直接向我彙報電話的內容,便知道電話的內容並不緊要,便返身朝屋裡走去,拿起擱在床邊的靴子,坐在椅子上邊穿邊問道:「少尉同志,電話是打來的,都說了些什麼?」
就在我盯著光禿禿的街道發獃時,身後傳來了一陣汽車喇叭聲,隨後警衛排長跑過來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接我們的車到了,我們可以上車了。」
朱可夫抬手看了看表,然後沖我擺了擺手,「麗達,我們到日洛賓要一天半的時間,現在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到卧車車廂去休息吧。」說完,他伸手摁了幾下桌上的電鈴,很快為我引路的那名上校就出現在門口。
「戰役輸送處?」我聽到這個陌生機構的名稱時,不禁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抬頭望著門口的少尉,有些驚詫地問道:「這是一個什麼部門,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攤放在桌上的地圖,上面用紅藍鉛筆密密麻麻地標註著敵我態勢,我迫使自己集中精神,努力地想從上面找到朱可夫想得到的答案。
朱可夫朝我一指,吩咐道:「上校,帶麗達去她的房間休息。」
「坐吧。」他沒等我說完,便抬手朝他對面的空位一指,「等我把這份文件看完,再和你聊。」
我看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不光看了白俄羅斯當前的敵我態勢,甚至連烏克蘭和波羅的海沿岸也看了,但卻始終沒有想出了一個理想的答案。
「這好用說么,https://m.hetubook.com.com元帥同志。」聽到他問的是如此簡單的問題,我原本緊張的心情頓時變得輕鬆,便隨口答道:「當然是給進攻部隊補充兵員、武器彈藥和各種必須的軍用物資啊。」
聽說有來自參謀總部的電報,我連忙翻身下床,光著腳衝到門邊,將掛在衣帽架上的大衣往身上一披,快速地扣上扣子,隨後拉開了房門。
「司令員同志。」門外傳來了警衛排長的聲音:「剛接到了來自總參謀部的電話。」
上校朝我的身後瞧了一眼,隨後笑著說:「讓他們也一起來吧,反正我們是專列,有足夠的車廂留給他們。」
「這個部門隸屬於總參謀部下屬的作戰部。」警衛排長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連忙向我解釋說:「是負責管理給哪個方面軍運送什麼東西,以及軍用列車的調度。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我們的軍隊簡直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是的,司令員同志。」警衛排長回答說:「在接完電話,我就下達了起床的命令。不過我們可能要等會兒才能出發,從車站出發來接我們的汽車,要半個小時以後才能達到。」
見朱可夫這樣誇獎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後岔開話題說道:「我軍如今在白俄羅斯有三個方面軍,不知道他們現在是按兵不動,還是在主動向敵人發起小規模的騷擾進攻呢?」
本以為回到了莫斯科,可以安靜地睡個懶覺,誰知第二天清晨,我就被急促而又有規律的敲門聲驚醒了。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手錶,還不到五點,便衝著門口沒好氣地問:「外面是誰啊?」
吃完簡單的早餐,來接我們的車還沒有到。警衛排長將戰士們從餐廳帶走,在門口列隊等候。我和旅館的負責人聊了一會兒天以後,也走出了旅館,來到了街道。
「麗達,你分析得不錯。看來你現在的全局觀也愈發成熟了。」朱可夫拿起紅藍鉛筆,點著m•hetubook.com.com列寧格勒附近代表德軍和芬蘭軍隊的標記說道:「這個問題,斯大林同志昨晚就曾和我討論過,認為只要消滅了這一地區的敵人,迫使芬蘭退出戰爭,這樣我們在白俄羅斯地區發起進攻戰役時,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是,元帥同志!」上校答應一聲,走到我的面前,微微彎了彎腰,禮貌地對我說:「奧夏寧娜將軍,請您跟我來,我帶您到房間去。」
朱可夫望著我,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沖我揚了揚下巴,接著說道:「說下去。」
見朱可夫連我隨從的問題都考慮到了,我的心裏頓時踏實了許多,這樣就不用再另外安置他們了。於是我們一行人便跟著上校穿過了擁擠的候車大廳,朝著站台走去。
「這樣也很不錯啊,零敲碎打,雖然每次的戰果不是很明顯,但時間一長,所取得的戰果將是非常驚人的。」為了讓朱可夫贊同我的觀點,我還專門向他舉例說明。我擔心說什麼「蠶食」或「零敲碎皮糖」的說法他聽不懂,還專門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釋說:「敵人的防禦陣地,好像是一塊巨大的黑麵包,我們無法一口吃下。但假如我們採取今天在這裏咬一口,明天在那兒切一塊的方式,要不了多久,這塊大麵包就會被我們消化掉的。」
「麗達,還沒想到嗎?」朱可夫將看完的文件推到一邊,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作為一位合格的方面軍司令員,不光要考慮自己防區內的敵我態勢,同時還要關心友軍那裡的形勢。如果我們要在白俄羅斯展開大規模的進攻戰役,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消除不安定因素,確保我們的進攻不會受到影響。」
「從全局的方面進行考慮?」我皺著眉頭回味朱可夫所說的這句話,但一時間卻不得要領,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去尋找答案。朱可夫見我遲遲沒說話,便低頭繼續看他的文件去了。
車到了火車站以後,立即有一名上校出來和_圖_書迎接我。他順著台階跑下來,在我們的面前停下,抬手敬禮后禮貌地說:「您好,奧夏寧娜將軍,元帥同志在站台上等您。」
街道的兩側,除了經營俄羅斯工藝品的商店,就是露天的酒吧和餐廳,可以讓遊客坐在這裏一邊品嘗美酒或咖啡,一邊欣賞街景。路邊最多的是一個挨著一個的畫攤,花上兩三百路邊,畫家就能當場為你畫一幅肖像或者漫畫像。路中央的攤位上,擺滿了套娃、水晶擺件和帶有俄羅斯特色的大方巾。
上校叫過一名中尉,讓他帶警衛排登上了後面一節警衛部隊的車廂后,才帶著我來到了最中間的車廂,禮貌地對我說:「將軍同志,元帥就在這裏辦公。」
「既然時間還早,就讓戰士們去把早餐吃了。」我沖少尉揮了揮手,吩咐道:「別讓他們再像昨天那樣挨餓。」
「不對。」沒想到朱可夫搖了搖頭,說道:「你所說的這些,是我們在每次戰役前,都必須做的準備工作。」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還特意提醒我說:「在回答我的這個問題前,你要從全局的方面進行考慮。」
朱可夫的這番話,讓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麼。我將他的話反覆琢磨,看自己是否遺漏了什麼重要的地方。白俄羅斯的南面是烏克蘭,當前我軍在那裡佔據著絕對優勢,德軍不甘輕舉妄動;而西北面的波羅的海三國,雖然屬於德軍的內線,但面對我們強大的兵力,也很難構成什麼威脅。
在門外站得筆直的警衛排長,看到我出現在門口后,立即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司令員同志,剛剛接到了來自總參謀部的電話。」
不過我此刻猜不到朱可夫的心思,這種小規模的試探進攻所存在的問題,我也就沒告訴他。我打算等到了羅科索夫斯基的司令部,再找合適的機會向兩人提出,總比現在說出來要有說服力。
我朝身後的警衛排努了努嘴,問道:「上校同志,我的警衛排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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