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蜀山(一)
第二十八章 酒劍阿

小李子滿心失望的走出了陸遠的房間,昨天一壺酒換來一路御劍術,他固然欣喜若狂。但是在小李子心中,卻更希望他那個當親哥哥般的陸遠也是隱世高手——那樣當年就不算騙過他,也就不會留下童年陰影。他失望的離開,卻沒想到就在他身後,陸遠口中還打著「鼾聲」,眼睛卻已經睜開含笑的看著他的後背。
「唉,傻小子。」陸遠搖了搖頭。現在這小子心裏裝的只有「學武功,闖江湖」,別的根本進不到他的心裏。「少年,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他翹著蘭花指,擺著東方不敗的架勢,用京腔兒唱了句,「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哦啊~……」
「陸大哥!」李逍遙不打招呼便快步闖進了陸遠的小屋,卻發現陸小二正躺在床上,美美的睡得正香……「看來是搞錯了~想想也是,陸大哥腿腳剛好兩年,怎麼看都是普通人吧……」
「只……只是兩個餅子。」丁香蘭將早就準備好的籃子擱在李逍遙的身前,幽怨的看了木獃獃的小李子一眼之後,說了句「我,家裡還有活計」,便飛也似的跑掉了。
陸遠嘆了口氣,拍了拍小李子的肩膀說,「香蘭是m•hetubook•com•com個好姑娘。」
餘杭客棧,陸遠笑眯眯的跟李逍遙一起蹲在門口,看著小鎮的夕陽西下。
酒劍仙不知道這裡是荒山,可小李子是餘杭本地人,他從來不知道十里坡還有人住。因此只覺得最後發生的事情,十分荒謬。尤其是最後的那個「明天還要上班」什麼的,他平生只聽見呂岩舅甥兩人這麼說過。一路上左思右想,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剛才那一聲喊,怎麼有點兒像陸大哥的聲音?」
「你啊,就是個蠢貨。」陸遠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他翻開上面的麵餅,自己拿起來,將下面那張留給小李子。「那張才是香蘭妹子特意為你準備的!」那個丁香蘭心思細膩,因為一般人都會遵守禮節,先把食物敬給長輩——也就是陸遠——然後才會取自己吃的。所以她把好吃的那張餅藏在了下面……
「蠢貨!」陸遠白了他一眼,這小子簡直沒救了……這個時候糖得多貴啊!估計是那妹子省了小半年才省出來的,都餵了白眼兒狼……
酒劍仙在空中一擼鬍鬚,還挺尊敬師長的……他對這個弟子再滿意三分。他喝了一口酒,曼hetubook•com.com聲吟哦道,「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有酒樂逍遙,無酒我亦顛。一飲盡江河,再飲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劍……啊~~~~!!!」
「啊?陸大哥,你說什麼?」小李子這才回過神來,「咦?有吃的!」他毫不客氣的伸手去抓籃子里還熱乎的麵餅。「啪!」被陸遠打了一下手背。「陸大哥。」小李子縮回被打疼的手,幽怨的目視陸遠。
「你那是騙錢!」小李子氣憤地說道,他還伸手比劃著,「十文!」
「對不住啊!」酒劍仙對著十里坡遠遠的喊了一嗓子,他老臉赤紅,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來這破地方!
他隨即聽見外面有人在大罵,「是誰在我十里坡裝逼!你有沒有公德心啊!又吵又鬧的,人家明天還要上班呢!」小李子快步沖了出去,卻發現四野寂寥無聲,什麼人都沒有……他看看偏西的皓月和發白的天際,只能無奈的嘆口氣,小跑著向著山下的餘杭小鎮趕去。
被楔了那麼狠的一記磚頭,就算是老實人都該怒了!更何況還是再新收的小徒弟面前丟臉,酒劍仙當然大怒!他駕起飛劍就準備找回場子,不過聽到那句怒罵之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算是蜀山劍仙也只能落荒而逃——「擾民」的罪名尼瑪傷不起啊!那個名聲幾與「廣場武」相提並論,就算蜀山也扛不住……算了,我忍。
「陸大哥。」小李子的心思現在壓根不在男女之情上。他扭扭捏捏的,終於還是將藏在心裏的事情問了出來。「你……你說,要是有人喝了你一壺酒,然後說要傳授給你劍法……你說那能是真的嗎?」
這時候,聽見他要走,小李子頓時慌了神兒。他到處找不見酒劍仙,只能對著天空大喊,「前輩,還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
「酒劍阿?」李逍遙一頭霧水。「那是什麼名字?!」
「找個機會回次蜀山罷,我也幾十年沒回去過了。」酒劍仙暗自討到。他生性洒脫,不欲與小李子多做糾纏。因此直接隱去身形飛到空中,便待御劍離開。
一路上擊敗蜜蜂數只,毛玉數只,上十里坡山神廟,遇仙,學劍……一套功夫做下來,時辰已經接近五更天。
「你又說我……原來是香蘭姐給的吃食啊。」小李子美滋滋的拿起下面的麵餅咬了一口,然後驚訝的說了句,「甜的!裏面有糖?!」
……
「嗯嗯。」陸遠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眯眯的點頭,「因為今兒有好大的一夥兒客人逃單,李大娘氣的很,罰我和小李子不許吃晚飯。香蘭妹子有吃的嗎?我和小李子都還餓著呢。」所謂「好大的一夥兒客人」,當然是指的那幫出去就沒回來的拜月教人。小李子求了葯就迴轉,沒在水月島多住一天。因此苗人也就提前了一天襲擊水月島,如今他們都在島周圍的海里餵魚,至於是不是誠心逃單,只有陸小二知道。
……
「我就說你尿急。」陸遠介面道。小李子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頭也不回的向著山神廟的方向跑去,陸遠目視著他的身影被黑暗吞沒……
還有……
默默的吃完手裡的麵餅,香甜的滋味半點沒有進到他的心中。等到夕陽下山的那一刻,小李子忽然站了起來,「陸大哥,無論是真是假,我都想去看看!如果,如果嬸嬸問起我……」
就像我們知道的那樣,清晨酒劍仙裝逼吟詩的時候,是被老陸一板磚楔了下來的!連名字都變成了「酒劍阿」,何其慘也。沒辦法,誰讓陸遠小心眼兒呢——遠有加勒比海受酒劍仙的劍氣之賜,他足足解析了七八年,才將那劍氣吸收轉化;近有小李子奪徒之恨,雖然老陸沒想過https://m.hetubook.com.com收小李子為徒,但是別人搶同樣是禁止事項——老陸借口「擾民」,其實就是赤條條的報復……
「啪!」李逍遙的腦門子上又挨了一下,聽見陸遠罵罵咧咧的補充了一句,「小李子,你就是這天下間最大的蠢材!」
「當然是真的!」陸遠沒好氣地說道,那個酒劍仙如今正在山神廟那兒吹風呢,老子隔著幾里路都能感覺到他,怎麼可能不真!「我不是收了你的錢,就立刻傳授給你獨孤九劍了嗎!都教了你好幾年了。」
「李……陸大哥,你們這是……又被李大嬸罰站啊?」隔壁的丁香蘭妹紙路過了好幾次,終於大著膽子過來說話。她眼睛偷瞄著李逍遙,卻羞澀的只敢和陸遠說話。可惜小李子正在張著嘴發獃,她壓根是媚眼丟給瞎子看。
李逍遙還沉浸在初得御劍術的喜悅中不能自拔,酒劍仙仰頭看了看已經泛白的天空,收起飛劍,頗有些寂寥的說了句,「你我緣分已盡,這就回家去吧!」小李子資質非凡,御劍術居然一遍就會,酒劍仙早起了收徒之心。只是蜀山早年為門中叛徒所害,因此收徒的門規格外嚴厲。酒劍仙不能私自收徒,要經過掌門人同意才可以。
最後一個字聲音凄厲,好像……出了車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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