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蜀山(二)
第二十一章 雙劍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樹下已經被陸遠稍微布置了一番,一爐點燃的清香,一隻木魚,一壺清茶,兩個隔著香爐相對而坐的蒲團。陸遠請玉清坐下,然後自己坐在對面——依舊是他的老位子上,背後靠著幾人無法合抱的蟠桃樹。
雖然在某個夜晚,八雲紫忽然打開隙間出現在他的禪房中,交給他一枚「密瑟拉之核」。但陸遠卻沒有如她們所想的那樣,立刻叼著肉骨頭狂奔而去。甚至連八雲紫這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兒躺在他的禪床上搔首弄姿,都被他打包直接丟回了隙間。陸遠的做法正相反,他將「密瑟拉之核」隨意縮小后,放置在了房間的油燈上,竟然當成了晚上照明的燈泡來用!
玉清坐下,拿起茶壺與自己斟了一杯,慢慢的品嘗起來。幾十年的清修,讓她的耐心大大增加,並不急於知道陸遠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反而是陸遠泡的青茶,總是讓她讚嘆不已,那茶中帶著的淡淡花香讓她十分喜愛。因此有茶萬事足,啜飲一口,澄澈心肺。
陸遠將金剛經擺在自己面前,右手握著紫竹杖,左手拿著木魚錘輕輕一敲,「咚~」木魚之聲宛若水波向四周擴散,剎那間凡俗退卻,青山古寺不似人間。
《金剛經》又稱「金剛版若波羅蜜經」,全文不過5119字,在佛經中屬於篇幅略短的經文,但是地位異常重要。陸遠念到一半時,天上地下已經到處都是斗大金字,他身上散發出的金光,更是攝人耳目,讓人無法直視!
既然長https://m•hetubook.com•com成這幅樣子,如果放到現代的話,他想一百塊窮游西藏完全不是問題——問題只是菊花能不能扛得住而已……
現在俗世的佛家分成兩支,一支是世俗佛教,主要的作用是傳播佛家信仰,為佛家聚攏信徒香火;另一支是修鍊者佛教,這一支不詠經、不參禪,專心修鍊佛家各種神功妙法,然後積累善功飛升天界。雖然表面上看第一支更繁盛,其實第二支才是為靈空仙界的佛家補充力量的主力。
經過最初的尷尬之後,玉清與他相處的日子極快的正常起來。很多生活上的小習慣無需商量便自有默契……彷彿此事已經做過千百次一般。見面稱一聲道兄,眼神一觸即分,兩人平日話不多,但很多話語已在一眼之中。雖然庵中多了一個男人,讓一直獨居的玉清大師在生活上感覺頗為不便,但玉清大師卻默默的承認了他的存在,沒有趕他離開的意思,陸遠也就這麼坦然的住了下來。
「佛經啊?玉清觀是尼姑庵,不會連佛經都沒有吧?」陸遠重複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一想到要拿這樣飛劍去斬妖除魔,玉清心中頓時感覺十分不舍!可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身體一僵。因為這個時候,陸遠的雙手居然環在了她的腰上!
雙劍皆劍身修長,捧在手中輕若無物,樣子只看著就已經美到極點。
終於,太陽偏西的時候,經文也到了盡頭。
「這些俗世的經文,于修行一道無益,不過是修身養性而已,道兄要之何用?」玉清略微好奇的問道。
「……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陸遠這種超出預測的行和*圖*書為,讓黎明號上的那群女人一頭霧水——甚至有了某種不好的猜測——他不會是不打算回來了吧?!
「咚!」陸遠最後敲了一下木魚,輕吒一聲,「還不速速現行!」
陸遠帶著玉清真人回到蟠桃樹下。
偶爾玉清大師會偷偷的看他的背影,眼神有些焦灼與擔憂,但平日接觸的時候,那些情緒都被她很好的遮掩起來。
此刻已經入秋,春季盛開的百萬桃花早已落盡,只在枝杈間結了幾顆青莜莜的果子,眼見著到了秋末都不可能成熟。玉清看了,眼中流露出遺憾之色。這蟠桃樹她種下快一個甲子,但距離能結出成熟的蟠桃依舊遙遙無期。更不要說結出的蟠桃與天庭的蟠桃相比。
明明樣子和原來沒有太大分別,但就是那一絲一毫的改變,整個人看起來便跟原來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所以整容還是有科學依據的。
「哦,原來是佛,佛經……我去取給你!」玉清面如紅霞,逃也似的跑掉了。
……
汗水蒸騰成霧氣,霧氣漸漸有轉化成金色的火焰,自陸遠的身上烈烈燃燒,有若實質。那原本罩在他身上的厚重金光,此刻已經其薄如紙,顯然他一直在用羅漢金身作那金色火焰的燃料。玉清看著他,雙手死死的抓著手裡的茶杯。那杯子里的水和茶葉,早已被她的靈力烘乾,甚至連最後一點殘渣都化成灰燼。
陸遠說完最後一句時,整本《金剛經》已經變成空白,上面再無一個墨字。與此相對的,是璀璨的金光遮擋了整個天空,翻湧的真言大字如山如海。
玉清大師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珍藏的佛家修行之法、仙術要訣、小衍神術等等,甚至連原本修鍊的左道之法,都交給陸遠隨意觀看。陸遠和*圖*書遊玩之餘,便盤坐在桃花樹下,倚樹而坐。他將南明離火劍橫在膝上,隨意的翻閱那幾本絕世天書,卻絲毫沒有著手修鍊的意思。他的境界,自然也始終停留在練氣初始的階段,身上除了南明給他的那些便一絲靈氣也無。
玉清只覺得頭腦一陣陣暈眩,她想去推開那雙手臂,卻又全身無力。然後她便看著陸遠輕巧的解開了她腰帶……上掛的「羅剎金刀」。「女孩子家家,用刀像什麼樣子。」陸遠將她的寶刀隨手一丟,玉清忍不住心中苦笑。
只聽見「噗」的一聲,先是他手下的木魚和木魚錘齊齊化作飛灰。然後是連續的「咔擦、咔擦」兩聲,陸遠手中握著的紫竹杖和身後靠著的蟠桃樹齊齊裂開!一柄紫色的紫竹飛劍和一柄桃花色的桃木飛劍,相繼從折斷處飛了出來,雙劍合攏懸在玉清面前。
玉清強忍著心中的詫異,不讓自己站起來。此刻她看到的金光並非功德金光,而是羅漢金身散發的光芒。而且陸遠詠念的經文,跟她平時聽得完全不同!一個個字隨著詠念自書中飛出,全變成了斗大金字,在二人周圍環繞!要知道,那本《金剛經》不過是蜀中書肆印刷,售價四十文一本的佛經而已!
但玉清道行高深,她的眼睛能透過金光,清晰的看到陸遠此刻的景象。只見他全身汗流浹背,氣喘如牛,青筋暴起,渾身上下的衣衫全部濕透!以玉清的經驗,如何看不出陸遠正在做一件超出能力之外的事情!他這麼透支,事情結束之後,大病一場都是輕的,搞不好連位階都要跌落!
「滾!!!!」
「名字啊?」她聽講陸遠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即回道,「不如叫……大五行陰陽元磁宇宙星光滅絕九天https://m.hetubook.com.com十地菩薩搖頭怕怕霹靂金光雷電劍!你看怎麼樣?」
「其實佛經並非一無是處。」陸遠簡單地說道,沒有深入解釋。他詳細分析過降龍羅漢的記憶,自然知道教傳佛經的真正奧秘。但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修鍊不到那個層次,他就算解釋得再清楚,玉清大師也不會明白。「跟我來吧。」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陸遠閉目詠經,聲如金石撞擊。須臾片刻,身體表面便浮現出一層厚重的金光來。
……
「道兄。」玉清真人雙手抱著雙劍,眼如秋水的看著陸遠的背影問道,「不知……這雙劍當取什麼名字?」
此時光陰入秋,幾個月沒有理髮,留著半長發、丰神如玉的陸遠,外表距離和尚這個詞已經越來越遠。哪怕身上還穿著一身僧袍,可看起來更像是位濁世佳公子。玉清身高矮了他一頭,和他說話需要仰頭才能看見他的臉。當視線碰觸陸遠的眼睛時,哪怕玉清已經出家多年,心神也不由得為之一亂。
「我今天就睡在這裏,你自去吧。」天光暗淡,她看著陸遠合身躺在樹下,背對著她擺擺手說道。
目送玉清尼姑離開,陸遠摸著下巴,嘿然一笑。其實他原本的魅力值最高時也只有16,而且數值偏重氣質方面。至於長相,只能說比較耐看、不醜而已。但陸氏鍛體術大成之後,因為「完美和諧之軀」的調整,陸遠的所有屬性全部到達了凡人的極限25這個數字!然後通過返老還童之術,身體又經過一次重新發育和成長,他的長相終於被調整得近乎妖孽。
或許還有些失落。
所以,簡單的來說便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其實光詠經念佛,根本到不了西方極樂世界!一切還是要看道行!
過了許久,玉清才握著一卷佛經,姍姍來遲。「道兄,小庵粗疏,只得一卷《金剛經》,還請道兄莫要見笑。」陸遠低頭接過這卷很是簇新的《金剛經》,默默無語。小庵粗疏……粗疏個鳥啊!中庭種著天庭才有的蟠桃樹,光各種修行秘籍就不下百本,現在找佛經你跟我說「粗疏」?完全沒將詠經這回事放在心上才是真的吧。
可就在玉清想要出手阻止的時候,幾顆金字飛過來,將她擋住。玉清嘆息一聲,只能重新坐好。
可能有人要說,那佛門中那麼多大德高僧飛升的傳說怎麼解釋?難道他們都是修行者?陸遠跟玉清聊過才知道答案——那些高僧確實不是修行者,他們都是羅漢轉世而已……為了維持凡人的信仰,安排羅漢分期分批轉世,是佛家的既定策略。所以總聽說「某某高僧是某某羅漢轉世」,那是真的。
玉清觀遠離塵世,周圍群山、桃林、綠野、澄溪,四季各有各的美景,陸遠每日于山水間流連忘返。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拄著紫竹杖駐足山巔,俯瞰白雲蒼狗,生活過得平淡而愜意。
佛門獅吼功于深山古寺再現。
隨即金光萬丈,五千余斗大金子如寒鴉赴水、渴馬奔泉,倒灌入兩柄劍內!
「你說什麼?」玉清真人愕然的看著陸遠。
轉眼之間,陸遠便已在玉清觀滯留數月之久。
不知何時,金光已經散盡。只有玉清真人還如醉如痴的捧著那兩柄,絕對不該出現的絕世飛劍發獃。經過金光灌注之後,桃木劍細膩淡粉,劍身宛如處|子肌膚,劍身包裹著一層淡淡的青煙;紫竹劍非竹非玉,通體晶瑩,呈半透明的淡紫色,表面似乎有一層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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