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西涼蒼生難,北地少年刀
第三十六章 以守望者之名

「可我的母親卻告訴我,她不想離開。因為西涼會被攻破,西江會被攻破,那什麼地方又不會被攻破呢?西江城外密密麻麻的難民你們可曾見過?他們以為逃到了西江便可以安然無恙,但是西江卻已是岌岌可危;我們可以逃,逃到比西江更遠的地方,可是誰又能保證下一個地方就能永遠的安全呢?難道我們就要永遠這般無止境的逃下去了嗎?」
但是,既然蘇長安能召喚出那七顆星星,那麼所有的謠言在這一刻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但是這樣的激動,在下一秒,便被某些東西澆滅。
而能同時擁有這樣三把神兵的人,自然他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其餘的士卒見事情如此順利,更是異常興奮,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便要朝著蘇長安那裡涌過去。
能夠追隨天嵐對於在場的大多數人而言是一件無比榮耀的事情,即使是那些陷陣營的士卒們,此刻的眼睛中也開始燃起熊熊的火焰。
「在半年前,我唯一見過的那位師叔祖也死了。死之前,他把他的位置傳給了我,他告訴我蒼生太重,他讓我順著自己的心意而活。」
劉長玉終於用幾乎嘶啞的嗓音說完了這樣一番話。
現在的他,更像是他,更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我是他們的傳人,所以我得完成他們的使命。不是什麼江山社稷,也不是什麼蒼生為重。只是,我得對得起他們,我的心意告訴我,我要無愧於他們。所以我hetubook.com.com現在要去萊雲,我要從蠻族的手中奪回萊雲城。」
但現在他多少懂了一些。
終於,有人開始按耐不住走上前來。
蘇長安似乎不耐煩的催促道。這讓鬍子與劉長玉的眼色愈發焦急,不明白蘇長安為什麼會做出如此決定,就連顧牙朗的臉色也是變了變。只有他一旁的青鸞,依舊安靜的立在他的身旁。
「而作為一個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猩紅、帶著一股灼灼的溫度噴洒在那些士卒的臉上、身上。
「可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意究竟是什麼。所以,我找不到方向。」
「諸位聽我一言。」卻在這時,一向唯唯諾諾的劉長玉不知從何鼓起的勇氣,他站起了身子走到陷陣營的士卒身前,用他所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說道:「我也是你們中的一員,我和你們一言曾經無比害怕去到西涼,丟了性命。」
現在蘇長安將它帶到了西涼,帶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與心中。
「願星辰永照,蒼生不受劫難!」
甚至,他們中的許多人因為過於激動,身子也開始發出一陣不規律的顫抖。
「吾等願意誓死追隨!」
那是一副劍匣,與兩把大刀。
所有的士卒再次安靜下來,他們沒有想到所謂的離開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而他們中又有誰是真的沒有欠上一兩條人命的呢?他們誰有願意用自己的命去還那所謂的債呢?
「好。hetubook.com.com」蘇長安點了點頭,然後極為迅速的在卷宗上面找到了他的名字,將之的卷宗一筆勾銷。
那是玉衡死前曾說過的話。
無論那些士卒們是否聽懂他的話,但他們此刻都沉默了下來,睜大了雙眼看著台上那位少年。
他拔出了那把名為十方的神劍,再次環視諸人,朗聲說道。
似乎看過出了諸人的難以置信,蘇長安再次說道:「我說過,我拿你們當人,而人自然可以為自己做出選擇。」
蘇長安冷著眸子看了他們一眼,直到確定沒有人還想要離開,或者說確定沒有人敢真的離開之時,他方才再次說道。
男子頓時面露喜色,對著蘇長安連連躬身,嘴裏更是不住的感謝。
那是七顆曾經照耀世間的星辰,他們為迷惘中的人指路,為苦難中的人庇護。
說到這兒,蘇長安的眉頭皺了皺。
蘇長安的冷冽聲音也在那時在人群中盪開。
「我的師叔祖們,曾是這大魏最強大的一批人。他們為了包括你們在內的許多人,拋頭顱灑熱血,最後戰死沙場。在我還沒有遇見他們之前,他們中的大多數便已經死了。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但我知道,他們永遠守護著這片土地,守護著這上面的芸芸眾生。」
「這天下是大魏皇室的天下,亦是我們天下人的天下,這天下興亡,我們匹夫有責!」
蘇長安看著那些燃著火焰的眸子,他的身子也開始莫名的顫抖。
https://m.hetubook.com.com「劉長玉的話,我知道你們不懂,或者懂了也對之嗤之以鼻。但沒關係,我換一個說法。」
「現在,告訴我。你們誰願意與我一道去奪回萊雲城!」
那是很出名的三把神兵,即使從未見過他們的真容,但那上面所流出的神光也足以讓許多人認出一二。
他們是每一個人族生靈心中的信仰,更是行走在世間的神祇。
這是極為洪亮,且異口同聲的回答。
或者說,在所有人族的心中,能獲得那七顆星辰認可的人,都是可以值得信賴的人。這樣的信賴世代根植於他們心中。無論皇權更替,江山易主,可天嵐,卻永遠是不變的信仰。而七星亦是永遠的護佑。
「奪回我得先祖,亦是你們先祖世代守衛的城池!」
他們自然知曉關於蘇長安被通緝,被作為妖族姦細的言論。
「虎大龍。」男子回答道。
他先是取下他背上那被他背負著的裹著麻布的事物,然後小心翼翼的將之打開。隨後他從裏面去了一些東西,放在了他的背上。
說到這裏,他伸出手,指了指那位已經化作一具屍體的男子,接著說道:「虎大龍,涼州人士,于威德八十六年時殺死磨頭村,柳於世夫婦二人,並擄走其女兒,買入青樓。這便是他的債,他不願意去戰場上還債,那我就只有用他的命替他還債!」
「所以,我選擇了回來,既然逃離只能帶來可以預見的永無止境的苦難,那何不放手一搏。」
hetubook.com.com隨之,一顆頭顱被高高的揚起,在天際劃出一道令人絕望的浮現,然後重重的落入人群中。
言罷,一道靈壓自蘇長安的體內盪開,將所有的身影籠罩其中,然後他的頭頂,七星閃爍。
「南將軍曾經告訴我,西涼很可能守不住,西涼守不住,那西嶺之後大魏土地又會如何?蠻子們的鐵騎會踏破每一個他們所能看見的城池,會掠奪每一個他們所能掠奪的莊園。他讓我帶著我的母親離開西江去到更遠的地方。」
「現在還有誰要離開?」蘇長安那猶如惡鬼催命的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些士卒如見閻羅,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去數步。
當那七顆星辰閃耀,即使是如陷陣營中這般的窮凶極惡之徒,也面露恭敬與謙卑,諸人開始不約而同的跪下,膜拜蘇長安,也膜拜他頭頂的星辰。
那是一樣火熱的事物。
「願星辰永照,蒼生不受劫難!」
而蘇長安的聲音也在這時隨之響起。
他曾經不懂,為什麼天嵐院的師叔祖們。即使知道自己死後天嵐院會遭到怎樣的待遇,卻已然不顧一切的慷慨赴死。
蘇長安這時也走上前來,他輕輕拍了拍了劉長玉的肩膀示意他退下,劉長玉自然從命。
出人意料的是,這時的蘇長安似乎換了一個人,他的神色不再冷峻,他的聲音不再幽寒。
台下諸人亦拔出自己的兵刃,高高舉起,如此回應道。
「但現在我多少明白了一點。」
「實不相瞞,南將軍曾念在我家中和*圖*書還有老母需要贍養曾放我一條生路,相信大家也知道關於我做了逃兵,被南將軍殺死的消息,但為什麼我又回來了呢!」
顧牙朗的臉色在那時變了變,鬍子與劉長玉的臉色也變了變,在場所有人,無論是陷陣營中的士卒還是萊雲城中的士卒他們的臉色都變了變。
「一個蠻子的命,抵一條人命,你們與我上陣殺敵,殺夠了你們欠的命,便可以到我這兒報道,我放你們安全離開!」蘇長安表明了他的決定,也表明了他們下面即將面對將會是蠻子們的利刃。
那些士卒們一愣,隨即面露喜色,一副躍躍欲試但又有所顧忌的模樣。
那是一位生得虎背熊腰的男子,他對於眼前這位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年顯然抱有極大的畏懼。但出於對自由或者說對生的渴望。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說道:「南將軍,我想要離開。」
「我請求你們與我一道奪回萊雲城!」
「什麼名字?」蘇長安問道。
他們曾經強大得不可一世,亦曾在赴死時決然而去。
「好了,時間緊迫,我還要領兵去救援萊雲城。所以,誰要離開,快上來,我劃去你的卷宗便可離開。」
心系城中妻兒的萊雲士卒們自然是磨刀霍霍,而陷陣營這邊的士卒卻是面露苦色。
「我說過,我會把你們當人。但前提是你們得把你們當人!」
而隨著這顆頭顱一同落下的還有這些士卒心底方才升起的希望。
「現在,我以天嵐院第九代守望者的身份請求你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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