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帝國的崩潰
第1304章 懷州來使

遠處的大門處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軍人特有的皮靴踏地的聲音,從遠而來,在幾十步外停住,伴隨著激烈的爭吵聲:「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直闖留守公署大堂?」
兩個虎背熊腰的衙役跑上了堂,拱手道:「回堂尊的話,陳文略的四十大棍,已經打完,現在他已經昏死過去,還請堂尊定奪。」
樊子蓋搖了搖頭,說道:「軍情如火,不可以常理度之,本官自有衛士保護,就算刺客,也難傷本官,快快帶他過來見我。」
那名傳令兵似乎有些意外,說道:「難道樊留守早已經預料到了嗎?」
樊子蓋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兩面紅旗,意味著八百里加急的軍報,乃是最高等級的急報,他坐在大案之上,等到這傳令兵走到堂下,才沉聲問道:「你從何而來,有何緊急軍情?」
那衙役回頭拱手道:「小的姓黃,名君漢,乃是刑部的牢頭,今天正好當值。」
這名傳令兵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和*圖*書黃色的絹帛,他的臉滿是汗水,把一塊一塊的泥土粘得到處都是,用風塵僕僕這個詞來形容他,最合適不過。他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把這絹帛交到了黃君漢的手中,黃君漢本能地想要向上遞,卻猶豫了一下,警覺地看了傳令兵一眼,停下了腳步。
樊子蓋冷笑道:「老夫早就覺得楊玄感有問題了,這才把唐主薄一早秘密地派過去河內郡鎮守的。傳令兵,你姓甚名誰?唐主薄還留有什麼話嗎?」
原來的尚書令的大堂,已經隨著朝中一應重臣,跟著楊廣出征遼東,而空置了,現在的這裏,乃是東都留守樊子蓋的辦公之處,這位年過六十,卻身材高大,鷹鼻獅口,棗紅麵皮的老者,嘴角微微上翹,不怒自威,堂下一陣木棍與皮肉親密接觸的聲音一陣陣地傳來,驚得在堂上書記的幾十名青衣文官個個汗流頰背,連大氣也不敢透一口。
樊子蓋點了點頭:「很好,黃牢頭,本官記和圖書住你了,你忠於職守,值得嘉獎,一會兒你把那個傳令兵帶上時,也留在堂上,就當是護衛本官吧。」
樊子蓋的臉色一沉:「前方軍情緊急,容不得半刻拖延,你且帶他上堂便是,就算他真是刺客,也與你無關。」
而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劇烈的喘息聲:「看不到我這背上的靠旗嗎?前方軍情如火,這可是八百里的急報。」
「一夜之間,募得黎陽壯丁,船夫及民工萬余,裹脅附近州郡守兵,已於今晨起兵,前鋒直指河內郡,治書侍御史游元,不屈而死,屬下儘力逃脫,歸自河內郡治懷州,閉城死守,惟願樊留守作好準備,迎戰叛賊,屬下雖非死亦無憾矣。河內郡主薄唐禕泣血拜上!」
少頃,一個背插兩面紅旗,身高八尺,精明強幹的軍士給帶上了前面,看模樣看約二十六七歲,眉眼深陷,雖然穿著一副小兵的裝束,可是卻有一股將校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盡顯一副世家子www•hetubook•com•com的風範,連頭,都是高高地昂著,而不是一般的小兵那樣習慣性地半低。
那衙役面露難色:「這,這不符合法度啊。」
樊子蓋的眉頭皺了皺:「黃牢頭,你這又是何意?」
樊子蓋微微一笑:「難為了你,居然有這般縝密的心思,也罷,你就先查驗一下,再當堂誦讀吧。對了,黃牢頭,你可識字?」
樊子蓋的心中一動,高聲道:「堂下何人喧嘩?」
黃君漢點了點頭,說道:「小的幼時學過幾年童學,文字可稱粗通。」他說著,打開了絹帛,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急道:「河內郡急報,黎陽留守楊玄感,已經在昨晚謀反。」
剛才那個稟報過的衙役,又跑了回來,對著樊子蓋一拱手:「啟稟堂尊,有一個傳令兵,說是八百里加急的軍情,要見堂尊,小的要按例對其搜身,他不願意,是故爭執到現在。」
而另一個年長點的聲音斷然道:「就算你八百里急報,也得先搜身才行,https://m•hetubook•com.com不然若是有刺客,扮成傳令兵的樣子,過來行刺,那就是我們衛士的失職了,你可明白?」
衙役咬了咬牙,轉身欲走。樊子蓋卻突然說道:「等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衙役一拱手,急匆匆地退下,樊子蓋的虎目中冷芒一閃,環顧四周,沉聲道:「諸位,我等都是朝廷命官,既食君祿,當忠君之事,為國分憂,想想至尊身居九五,仍親率大軍,遠征遼東的苦寒之地,依不蔽體,食不果腹,每念於此,諸位就不感覺到痛心和感動嗎?至尊是在為了保護我們的國家和百姓才去孤身犯險的,我輩又有何理由在後方懈怠呢?」講到這裏,樊子蓋的眼中淚光閃閃,連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了。
黃君漢一邊念著,一邊手都在發抖,臉色變得慘白,樊子蓋的眼中精光慢慢地內斂,並沒有這樣慌張,他喃喃地說道:「楊玄感,你果然謀反了嗎?」
黃君漢的臉上閃過一絲激動之意,一拱手,沉聲道:「遵命。」
和_圖_書東都,尚書省,留守府。
樊子蓋點了點頭:「很好,陳文略身為文案,卻懈怠本職,宿醉不醒,耽誤辦公長達二個時辰之久,本官處罰他,完全是按律而行,並非私怨,讓陳文略的家人帶他回去,准其半個月的假,罰俸三個月,半個月之後,若是再敢玩忽職守,必將加倍嚴懲!」
樊子蓋的嘴角勾了勾,面無表情地說道:「陳文略的家人來了沒有?」
傳令兵一拱手,正色道:「小的姓李,名大亮,唐主薄要小的一定要把這句話親自帶給東都留守樊大人,說是風景這般獨好!」
黃君漢的嘴角勾了勾:「小的久在牢獄中任職,聽說有些賊人會在這些文書上下毒,既然是軍報,應該有外封皮,再加火漆封印才是,可是這絹帛並無外封,又是如此潮濕,小心起見,小的應該先行查驗才是。」
那衙役回道:「已經來了,正在府門外守候。」
周圍的書吏們紛紛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一個個跪倒在地,稽首磕頭,號陶大哭的人也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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