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帝國的崩潰
第1510章 戰前巫祝

沈光急道:「你好好想想,敵軍若是用木製器械來攻城,我軍如果火攻,就會燒到城頭上,萬一這裏著了火,人呆不住,那這城還守得下來嗎?前一陣敵軍沒有火箭,也不會火攻,所以不用擔心這個,這回我們以火破木,那就不能讓自己的城頭先著了火,快去吧!」
沈光抬頭看天,喃喃地說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城頭的守軍們現在全部蹲在城垛里,沒有露出頭,今天可用的弩箭已經全部集中到這北城了,東城的軍士也全都調了過來,只留下幾百名守城丁壯在那裡看著,弩箭也勉強湊夠了一百四十多部,所有的弩矢都拿上了城頭,沈光知道,今天這戰是關鍵,他昨天就看到從東邊開進來好幾千椎髻跣足的叛軍,知道必是敵軍的後續部隊到了,想到本方還不知道在哪裡的外援,只能一聲嘆息。
韓世諤今天也拿起了自己的長柄雙刃砍刀,披著一身連環鎖子甲,hetubook.com.com戴了個頭盔,今天他把自己所部的一萬軍隊調來了八千人,今天就準備用這八千人里的四千精銳打頭陣,靠著那些攻城器械,一舉攻下這小小的弘農城。而且現在楊玄感不在,他終於可以憑自己的意志行事,把在軍中擔任僕役的幾千婦孺百姓頂在前面,吸引火力了。
沈光身邊的一個三十多歲,瘦高個子的軍官走了上來,正是麥孟才,一直是沈光的貼身保鏢,這回守城時不少主意都是他根據其父麥鐵杖留下的家傳兵法所出的,麥孟才低聲道:「沈護衛,你看我們能頂過這一輪嗎?」
前軍的兩千多名叛軍開始緩緩地向前進,最前列的叛軍們對著隊伍前的那些四處抓來的婦孺們一陣驅趕,把捆成一片的人質們推到前方,這回他們學了乖,都把木盾舉過了頭頂,以防城上的箭矢,而那輛十二輪的攻城車,則是擠在叛軍們的盾牌陣里hetubook.com.com,悄悄地前行。
韓世諤先是一愣神,轉而站起身來,哈哈一笑,對著後面的叛軍們高聲叫道:「大巫祝說了,大吉,今天我們就打進這弘農城城去,抓住沈光,點天燈!」
李密站了過來,看著韓世諤,詭異地一笑:「韓將軍,一切都安排好了,這輛攻城車一定可以撞開弘農城城門的!」
城頭的沈光冷靜地看著前些天還赤膊上陣的叛軍們今天都舉起了盾牌,而前排的不少士兵們身上都裹了幾層厚布,他的鼻子里不屑地出了口氣:「又是老一套,通知守城的軍士們,等反賊們越過人質,衝到城下后,再狠狠地打!金湯水和滾油都準備好,一會兒用上!」
兩個穿著羽毛製成衣服的巫者正在陣前瘋狂地跳著大神,一邊搖著手鼓一邊不時地在自己身上劃上一兩刀,血液滴在那鼓面上,配合著巫者瘋狂的吟唱與吼叫,透出一股子狂熱的邪惡。
韓世諤剛https://www.hetubook.com.com才在殺雞時就走到了巫師的身邊,這時候死死地盯著巫師手中的以臟,只見那個巫師突然高聲大叫起來:「山神告訴我們,今天大吉,大家一定能大獲全服!」
兩個巫師的跳大神已經進入了尾聲,幾名叛軍抱過來一隻大公雞,一個巫師走上前去,一刀就剁掉了雞的腦袋,那隻雞的身體條件反射式地撲騰了兩下翅膀,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兩隻腳無力地抽搐著,而血則從那刀口噴涌而出,一個叛軍馬上拿過一隻銅碗接起雞血來。
圓木的頭被削尖,包有鐵皮,木頭的後面有十幾根皮索拉著,可以由壯漢子通過扯動這些皮索而把攻城槌拉起,一鬆手,就可以重重地撞出去,李密相信,即使是東都城的那扇四丈高,一尺三寸厚的巨大城門,也經不起這個攻城槌的撞擊,更不用說這小小的弘農城了。
兩天之後的辰時,弘農城城下,叛軍已經列出了進攻的陣型,一和*圖*書萬五千人排成了鬆散的陣列,前排的士兵們一手執著這幾天趕製出來的圓形柳條木盾,一手拿刀,正在瘋狂地以劍擊盾,拚命地鼓噪著。
叛軍們全都跳了起來,一陣瘋狂的吼叫,巫師搖了搖頭,跟他的助手一起退下。韓世諤長刀舉起,一指遠方的弘農城城牆,厲聲叫道:「前進!」
李密站在那架十二個輪子驅動的攻城車前,撫摸著自己親自監製的這個得意之作,他並不是工匠出身,但以前在當宿衛的時候也見過多次這種攻城用具,十幾根皮索把一根兩人才能合抱起來的巨大圓木吊在這車上。
那個巫師在叛軍們的歡呼聲中走了過來,一邊拿起盛滿了雞血的銅碗,用手指蘸了血,在韓世諤的頭上畫起圖案來,一邊低聲說道:「韓將軍,你要當心了,占卜的結果不是太好。」
劉都督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向著沈光一抱拳:「得令!」轉身就一溜煙地跑下了城樓。
所有的叛軍們全都歡呼起來,而和圖書韓世諤的嘴邊也閃過一絲得意的微笑,殺雞占卜是東都一帶的河南人千年來的傳統,但這次他卻是為了鼓舞士氣,特地買通了這個巫師,讓他不管結果,都要說是大吉。
先前的巫師跪在地上,雙手捧著一個托盤,而那個掏出雞心的巫師則把雞的內臟放在盤子上,仔細地觀察起內髒的形狀與紋路,嘴裏念念有詞,所有叛軍們這時全都跪倒在地,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等待著巫師們占卜的結果。
另一個巫師麻利地用刀捅進雞的心腹處,劃開一個幾寸見方的刀口,伸手入腔,三兩下就掏出了那隻雞的內臟,在他手中還緩緩地跳動著。
婦孺們離城牆已經不到一百步了,劉子才從城垛里向外望了一眼,焦急地看向了沈光,沈光也蹲在城頭,只從垛子間的碟口向外張望,他的頭上開始冒汗,因為他發現這次的敵軍沒有一點想停下的意思,而且自己派出城的探子沈輔這回也是不知所蹤,讓他突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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