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帝國的崩潰
第1583章 越獄

「十三,你說咱們怎麼這麼倒霉,這大黑夜裡還要來當這勞什子看守,憑什麼!」
黑三兒笑著取下了斗笠,突然大聲說道:「哎呀,黃頭兒,你,你怎麼就這麼醉了啊,來人,來人哪!」
自從七天前,裴爽拿出了身上的金鋌,去收買了黃君漢和手下以來,這些天來,每天劉黑闥都去拿了錢到邯鄲城裡換取酒肉回來,不僅是這些囚犯,就連看守的軍士們也一個個沾了光,吃好喝好,滿面紅光,即使沒有這滂沱的大雨,也沒有人想著上路了。
李春牛的身子猛地一抖,轉眼看過去,只見十餘步外,黃君漢戴著斗笠,穿著簔衣,和黑三兒一前一後地走了過來,李春牛咬了咬牙,說道:「黃備身,小的一時心中鬱悶,語無倫次,還請你原諒。」
黑三兒一聽,笑著打開了葫蘆的塞子,一股子濃香噴出,他把酒葫蘆遞向了黃君漢:「我就說嘛,大老爺們哪兒有不喝酒的。www.hetubook.com.com黑三兒知道黃備身是要統領全局,所以要保持清醒,不過這天冷,就當喝兩口御禦寒好了,犯人們反正給鎖在屋裡,也不可能逃得掉的。」
燕十三眨了眨眼睛,正待再勸,卻只聽到黃君漢的聲音冷冷地響起:「李春牛,你是不是對我意見很大?!」
黃君漢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不喝酒,你喝吧,沒事。」
李春牛恨恨地吐了口痰:「我看黃備身酒也喝得少,也不碰女人,他要是這麼警覺,不如直接來替咱兄弟站崗得了,也少一個名額呢。」
就連在地上一直哼哼唧唧,裝著昏迷不醒的韓世諤也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眾人七手八腳地搬開牆角的稻草,露出了牆邊的一個三尺見方的一個小洞,這個狗洞,現在就成了屋裡十幾人逃出生天的唯一通道!
當黑三兒的腳步聲消失在風雨聲中的時候,正在啃著一塊肉骨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的李密雙眼之中精光一閃,把啃了一半的肉骨頭往地上一扔,低聲道:「各位,跑吧!」
黃君漢沒有理會李春牛,走到窗邊,向裏面看了一眼,只見李密等人正圍在火堆邊,放聲大笑,大口喝酒,大口吃一面大鍋里煮得爛熟的肉骨頭,他的心下稍安,點了點頭,說道:「不管什麼時候,咱們的主業都是看守這些犯人,若是出了差使,咱們可全都得掉腦袋,你們今天站這裏辛苦了,先去喝酒吧,這裏由我和黑三兒看守一會兒。」
黃君漢從門縫裡又往裡看了一眼,然後用手摸了摸那大門之上的沉甸甸的鐵鎖,心下稍安,拿過酒葫蘆,一邊往嘴裏灌,一邊說道:「那就少喝兩口,權當禦寒了,黑三兒,你這酒的味道,真的……」突然,黃君漢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黑三兒的影子若隱若現,漸漸地無法辨認了,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卻是再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軟癱到了地上,濺起一地的泥水。
黑三兒往自己的嘴裏灌了兩口,「呷」地一聲,一邊嘖著嘴巴,一邊笑道:「好酒,真是好酒啊。」說到這裏,他象是意識到了什麼,把酒葫蘆給蓋了起來,說道,「不好意思啊,黃備身,忘了你是不喝酒的。」
於是黃君漢甚至下令把他們的枷鎖和腳鏈都給去除了,這些人非傷即病,根本不可能跑遠,加上天雨路滑,夜間不辯東西,黃君漢根本不擔心他們逃跑,甚至從前天開始,裴爽的金鋌還換來了一些城中的妓|女,軍士們日夜在隔壁的幾章屋子裡淫樂,除了輪到開門的兩個倒霉鬼從頭罵到尾外,其他人可算是過足了癮,更是樂不思蜀了。
回應他的只有外面的虎虎風聲,他的嘴裏嘟囔著:「這幫天殺的傢伙,就知道喝酒玩女人,看我不拎幾個回來,黃頭兒,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m.hetubook.com.com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黃君漢扶著靠牆而卧,故意把腳步聲踏得很大,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
「呸,那為啥黃備身和黑三兒不參加抓閹?只讓咱們兄弟抓,還不讓咱怨?!」
現在站在門外的兩個小兵就很不高興,一個矮個的黑臉胖子叫李春牛,另一個高瘦一點的叫燕十三,站在門外,兩人已經罵了整整三個時辰的娘,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鬱悶的心情得到緩解。
而黃君漢在起初的幾天里盯得很緊,但隨著時間的增長,他的警惕性也漸漸地放鬆了,李密等人每天就是醉酒當歌,只說來生,完全不想著當下,看樣子是根本不抱生的希望了,真的如他們自己所說的那樣,想在開刀問斬之前及時行樂。
「嗨,春牛兄弟,你就別發牢騷啦,這個可是抓閹的事情,咱們運氣不好,怨不得別人。」
「春牛兄弟啊,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黃備身可是長官,黑三兒每天要去城裡採辦的,若不是他,咱們m.hetubook.com.com這些酒,這些肉,還有那些女人,從哪裡來的啊。」
黑三兒微微一笑:「跟著黃備身一直站崗,是黑三兒的榮幸。」他說著,解下了腰間的一個酒葫蘆,打開蓋子,只聞得一股子醇香溢出,在這冷冷的雨夜中,格外地誘人,黃君漢的鼻子抽了抽,不自覺地喉間「咕嚕」一聲,咽下了一泡口水。
李春牛和燕十三一聽,如蒙大赦,連忙點頭謝過,連斗笠也顧不得戴上,一路小跑地奔向了一邊那亮著燈火的屋子。黃君漢搖了搖頭,對黑三兒說道:「今天的後半夜,咱們就辛苦一下吧,我看這雨也快下到頭了,明後天,咱們就可以再上路啦。」
一道雷電劃過黑色的長空,漫天的大雨傾盆而下,淋得這座四處透風的破屋裡的地上,一片潮濕,若不是早早地墊了許多乾草在地上,只怕這小屋裡的十餘人,這會兒已經要坐在躺在泥漿之中了,所有人都是給淋得跟泥猴兒一樣,即使是皮膚最白的裴爽,也跟李密看起來沒啥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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