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帝國的崩潰
第1630章 沈法興的試探

王世充今天卻是換了一身將袍大鎧,紅色的帥袍和披風迎風飄蕩,甚至這鮮艷的帥袍之上,還有幾處斑斑的血跡,被風一吹,几絲淡淡的血腥味道傳來,這讓智能方丈的鼻子抽了抽,出家人慈悲為懷,吃了一輩子素的老和尚,很反感這樣的味道。
王世充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錢箱里的錢嘛,只要他們放下武器,可以自取,山谷狹窄,不比那天在寺里發錢,放太多的人容易堵塞,若是在平地之上,又怕有些人領了錢去而復回,不好管理,這樣一來,清清楚楚,除非他們領了錢后再奔出山谷,然後繞一圈回來再拿錢,不然是拿不到兩次的。」
智能方丈今天也來到了這裏,穿著大紅袈裟,拿著禪杖,志得意滿,今天這場受降大會,也是他極力促成的,為此,這幾天來,他的全寺僧眾跑遍了江南各種寺院,把王世充在佛祖面前發誓,招安叛軍余部的消息全都散發了出去,和-圖-書現在,看著山谷外那黑壓壓的,足有四萬人的叛軍隊伍,智能方丈的臉上笑開了花,心想著這四萬生靈終於可以避免被殺,回歸百姓的生活,實在是無量的功德。
「若是王世充想要殺降,那我們就先躲得遠遠的,他不可能在江南長駐,等他走後,朝廷肯定會派出新任的江南巡撫大使,這回起兵,我一直沒有出頭,到時候我們就去向新的大使示好,肯定可以撈到官做,而且這些個其他的世家給清洗了以後,實力大衰,我們沈家,可就一枝獨秀啦。」
沈法興冷笑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個腦子呢?這些個江南世家,實力跟以前的王謝家族都遠遠不好比,誰也不服誰,這次起兵,他們寧可跟著那劉元進,也不願意聽我的號令,若不是智能大師的師弟靈智方丈跟我們吳興沈家有交情,我第一個得到了這個消息並且告知他們,現在他們只怕還是各行其是hetubook•com•com呢。」
沈法興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擺了擺手:「好了,孩子,你現在就去整頓軍隊,裝得糧草不足的樣子,或者是裝得這裏離我們吳興老家(湖州)太近,士卒有思鄉之情,不想北上,這樣就不會讓其他部隊懷疑。」
沈法興搖了搖頭:「蠢材,你真的以為這回王世充會給他們這些降人加官晉爵嗎?徐蓋雖然一直在騙咱們跟他走,但這件事上,他沒說錯。」
王世充笑道:「這事很正常啊,那天招安的時候,咱們面對的是俘虜,而且我軍數量上有優勢,所以本將要以懷柔的文官姿態出現,可是今天,這四萬反賊帶著兵器來投降,一切皆有可能,本帥若不以威對之,只怕會出問題。」
「正好借這次的機會,拿這些人去試探一下王世充的真實意圖,要是他真的是想招安江南世家,那我們晚點去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吳興沈家在江南現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數一數二的豪門。」
一陣腳步聲響過,沈法興留在外面警戒的兒子沈綸走了進來,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與其父一樣,生得面相陰鶩,他皺著眉頭,說道:「父帥,趕走徐蓋之後,您為什麼不去號令各部,而是允許他們自行離開呢?咱們的部隊佔了剩下的三分之一,若是您一句話,就可以接任這個盟主的,這樣討價還價,不是更有資格?」
這裡是一座不大的丘陵之間的山谷,江南之地多丘陵,儘是那種三四百米高的山頭,不比北方中原多奇山大川,晉陵附近平原居多,只有這裏兩座無名的荒丘之間,有一條大約十里長,兩百步寬的山谷,兩側的山頭山林茂密。
智能方丈勾了勾嘴角,說道:「那天將軍下令招安的時候,老衲記得穿的是紫色的官袍,當時將軍說招安懷柔,需要減少殺氣,可是今天將軍這樣大招安,卻是穿著將袍大鎧,有一股子殺和圖書氣,老衲覺得有些不妥啊。不知將軍如何考慮的。」
沈法興若有所思地說道:「徐軍師說得有道理,如果王世充真的是想要謀反自立的話,那不是沒有對我們下手的可能。」
沈綸奇道:「既然爹爹也相信他們的話,為什麼又讓其他各路頭領去送死呢?」
王世充似乎也看出了智能方丈的心思,笑道:「大師,今天本將所穿的衣服,有什麼問題嗎?」
王世充特意說了,已到四月,江南開始漸漸地炎熱起來,數萬軍士集中在一起太過於炎熱,平原之上又不好進行受降和封賞儀式,於是找這座山谷,擺下上千口錢箱,前面的人領了錢后,直接穿過山谷離開即可,也便於管理。
晉陵,草蛇谷。
沈綸哈哈一笑,一拱手:「孩兒得令!」
智能方丈「哦」了一聲:「將軍所言合情合理,是老衲多慮了。只是今天有四萬居士前來投誠,可是將軍為何不帶大軍前來受降呢,谷口只有四五百軍士,而谷中和圖書錢箱那裡根本沒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因為王世充如果是忠臣,那他要的就是一個平安的江南,但萬一他有歹心,那他就會養寇自重,讓天下到處狼煙,徐蓋沒有必要偏偏針對一個王世充說謊,劉元進也不是胡言亂語之人,他們的話,我還是信的。」
「這次既然是懷柔,就不用帶太多的軍隊,那樣會嚇到他們,只要在谷口兩側各放數百軍士,入谷之處讓他們放下兵器鎧甲,出谷的地方放幾百人搜查他們是否多拿了錢,就可以了。」
沈綸睜大了眼睛:「阿大,你說什麼?王世充會對我們投降的人下毒手?怎麼可能呢?!」
沈綸笑道:「爹爹真是神機妙算,孩兒佩服!」
他說完,站起身,向著沈法興和其他眾首領們拱了拱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也了祠堂,而其他的首領們也紛紛效仿,跟著走了出去,很快,祠堂內就只剩下沈法興一個人了,他的臉色陰沉,雙眼中陰晴不定,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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