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帝國的崩潰
第2107章 不良的預示

李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沉聲道:「有巨鼠投於水,乃是有刀兵之災的預兆,《洪範五行傳》里有記載,這個叫鼠妖,預示我軍將受兵災。」
王世充的手在微微地發著抖,拿著「令」字的指揮旗,也在輕輕地飄動著,絕不是因為這陣黑雲壓營而帶來的風所導致的,純粹是因為他也有些慌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魏徵的身上,這個時候,也許只有這個足智多謀的智囊,才能給他心理上的安慰。
眾將齊齊地抽出佩劍,指天叫道:「殺王老邪,殺王老邪!」
李密笑著對身後的傳令兵說道:「傳令,前線各寨,現在開始,給我齊聲大叫,王老邪,你完蛋啦!氣勢上壓垮隋軍,他們現在已經心裏害怕了,只要再加一股勁,就能讓他們沒膽過河,去吧,快去!」
瓦崗軍的營寨里突然響起了一陣如雷鳴般的鼓號聲,伴隨著這瘋狂的鼓點,二十萬個嗓子在齊聲地吼叫:「王老邪,你完蛋啦!」
hetubook•com•com魏徵沉聲道:「此黑氣如龍,蓋地而來,乃是黑青黑祥之兆也,降於軍則軍潰,降於都則國亡。當年後燕的參合坡一戰時,慕容寶率十萬燕軍退師之時,就有黑氣如龍,壓于營寨,與今天的這般異象幾乎無二,當時有僧人支曇勸慕容寶設防退兵,慕容寶卻不以為備,結果第二天就給北魏的追兵四十萬趕上,參合坡一戰,後燕這十萬精兵全軍覆沒,幾年後便滅國,主公,前車之鑒哪!」
天空中的悶雷一陣接著一陣,已入初冬,天寒地凍,洛水之上都開始漂起了薄薄的浮冰,可是這夏天才會有的雷雨天氣,卻是突如其來地在這個攻擊前一瞬間到來了。
王世充面沉如水,說道:「何凶之有?!」
魏徵猛地睜開了眼睛,正在掐算的手指,瞬間僵在了原地,甚至還在微微地發抖,他咬了咬牙,再次閉上眼睛,又重新算了一遍,再睜開眼時,已經是臉色慘和-圖-書白,連聲音都有些發抖了:「主,主公,這仗,這仗不能打,大凶啊。」
李密說到這裏,臉上終於露出得意的笑容,撫著自己的山羊鬍子,笑道:「王老邪作惡多端,天怒人怨,這一回,連老天爺都不幫他,各位,今天我們就要見證歷史,陣斬王老邪,為全天下死在他手上的那些義軍與百姓們報仇!」
裴仁基緊張地說道:「兵災?就是說我軍會敗於隋軍之手嗎?」
王世充沉聲道:「那又如何?這星象本是虛妄之說,難道刮陣風,打幾個雷,就不打仗了嗎?我大軍已經雲集於此,這麼多的布置,這麼多地謀划,已經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因為有些烏雲,有些驚雷就不打仗了,那不是笑話是什麼?」
李密搖了搖頭,說道:「不,如果鼠輩都在我軍營里作亂,那是很糟糕的事情,我軍不可違背天意,只能後退,但現在的天象對我軍極為有利,一是天降烏雲雷電,以天壓m.hetubook.com.com地,卻是直壓隋軍,二是我軍的鼠災,跑到王老邪那裡去了,這是上上大吉,此戰我軍必勝!」
而且這天象如此怪異,空中的悶雷滾滾,電閃雷鳴,卻沒有一絲雨珠落下,也不是那種閃電劃過長空后就驚雷震震,天崩地裂地巨響,而是在那又黑又厚的雲層之中,雷聲沉悶而滾滾,彷彿就象是老天爺一直在閉著嘴悶咳,而不是痛快地打幾個噴涕,然後把喉嚨里的一口濃痰吐出來那樣爽快。
李密騎馬站在一處高崗之上,看著河水中那大片的老鼠浮屍,眉頭深鎖,他輕輕地掐指在盤算,周圍的裴仁基,裴行儼,程咬金,秦瓊等人都是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這種天降的怪象,加上對岸隋軍的大兵壓境,讓這些瓦崗精英們也都有些心裏七上八下,現在,也許只有李密能給大家一個定心丸了。
可是其他的十余萬已經進入了攻擊位置的隋軍將士,卻是陷入了一陣混亂之中,就連王世充這和_圖_書裏的淮南步兵和部曲騎兵,也是齊齊地抬頭看著天上那幾乎要壓到地面的烏雲,人人色變,而遠處的各寨里,河邊的軍陣都出現了小小的混亂,以至於將官們都開始騎馬在陣前逡巡,裸|露著半個胸脯,一身紅衣,持著鬼頭刀的督戰刀斧手們,也開始出動,彈壓起小小的騷亂。
也說來神奇,王世充剛剛下令,剛才還罩在頭頂的烏雲,一下子消失不見,頓時就變得天空一片晴朗,萬里無雲,冬日的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之中,溫暖的陽光灑滿每個將士的身上,王世充拍手大笑道:「好,好極了,玄成,這叫什麼?這叫守得雲開見日明,現在的一切天象,都有利於我,還等什麼,進攻!」
魏徵驚得合不攏嘴,王世充轉頭看向了魏徵,笑道:「怎麼樣,這是李密的大營之中,連老鼠都來送死啦,這說明我往他亡,破賊之機,就是現在,傳令,擂鼓,準備進軍。」
正說話間,只聽到前軍一陣驚呼之聲,王世和_圖_書充心煩意亂,高聲叫道:「有喧嘩亂軍者,斬……」可是他這個斬字剛剛出口,自己就愣住了,因為他明明看到洛水之中,有數不清的老鼠,這會兒正從李密那邊的營寨里,如潮水般地湧出,義無反顧地撲進了洛水之中,很快,水面上就騰起了一層灰濛濛的老鼠屍體。
楊公卿和葛彥璋騎著駿馬,各領著三千淮南步兵,舉著矛槊,頂著大盾,邁著堅定的步伐,向著洛水邊一步步地逼近,每個軍士的額頭開始冒汗,呼吸也開始急促,在鐵壁一樣的軍陣之中,隱藏著幾千名扛著浮橋的輔兵,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進這冰冷的洛水之中,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作為橋樁,橋墩,生生地在這天嶄之上變出一道通途。
王世充的臉上跟這天空的黑雲一樣,陰沉得可怕,就連一向沉靜自若的魏徵,也大驚失色,他閉上了眼睛,開始掐指算起來,王世充知道魏徵深通天文地理,五行占卜之術,現在只怕是要算算這是什麼預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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