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帝國的崩潰
第2268章 玄感現世

一個戴著青銅鬼面具,身形如山嶽般魁梧的大漢,全身甲胄,持著一根鋼槊,就這樣立在殿外的門口,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槊桿,雙眼之中精光閃閃,而那種鎮定而凜然的氣勢,卻是讓堂中的人,多少得到了一些安寧。
鬼面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凌厲的神色,抓著槊桿的手微一運力,這純鋼槊桿都有些聲響發出,而一股無形的氣浪,從他渾身上下的毛孔散出,震得王世偉都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王世偉滿頭大汗,不停地在堂中踱來踱去,王世充的子侄和姬妾們,已經全都集中在了這裏,陳宣兒也帶著十余個王世充的妾室,坐在堂中的一角,王玄應和王玄恕的臉色都有些發白,這兩個王世充的兒子,這會兒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眼巴巴地看著三叔王世偉,這個臨時的王家之主,在焦慮地走來走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鬼面咬了咬牙:「天天做夢都在想這一天,但真的來了,我和-圖-書反而釋然了,畢竟,我有過承諾,要護行滿全家的安全,若是我圖一時的恩仇痛快,跑去手刃楊廣,那如何面對行滿呢?反正他已經必死無疑,殺他的人,未必要是我本人,只要聽到他的死訊之後,我照樣可以焚香禱告,以告慰我全家的在天之靈。」
韓世諤點了點頭:「千真萬確,這會兒楊廣的屍體已經入棺,百官都見到了,不會有假的。聽說,他連副棺木也沒有,還是蕭皇后叫宮女們用床板釘了一副入斂的呢。哼,這個暴君獨夫,禍亂天下的賊首,也有今天!」
滿園別院,王家宅邸。
楊玄感搖了搖頭,重新戴上了面具:「現在還不行,我不是傻瓜,這個時候恢復身份,只會讓宇文成都父子對我下毒手,我若不在,行滿全家亦難保全,所以我現在還得忍一段時間,你們只有到了洛陽,才可以稱得上安全。」
鬼面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神色:「他知道和*圖*書了最好,我這張臉,就是上次跟他對戰突圍時中了毒箭才毀的,總有一天,我要手刃此賊,為我自己復讎,從今天開始,我楊玄感可以扔掉面具,重返人間了。」
王世偉點了點頭,神色稍緩:「有你在,我們就放心了。不過……」他的眼中冷芒一閃,壓低了聲音,「聽說這回是驍果軍兵變,直接要取楊廣的性命,你真的可以不動如山嗎?」
楊玄感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收住了嘴,扭頭看去,只見一個戴著青銅飛虎面具的彪形大漢,匆匆而來,走到近前時,一掀面具,露出了一張稜角分明,濃眉墨染如刀的臉,可不正是縱橫天下的名將,韓擒虎之子韓世諤嗎?
王世偉的臉色一變:「楊公子,你這是要恢復自己的身份了嗎?」
韓世諤也是眼中淚光閃閃:「是啊,那麼多死難的弟兄們,跟隨我們的義士們的仇,也終於報了,楊廣未立儲君,和圖書暴隋已經亡了。大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楊玄感喃喃地自語道:「阿大,紅拂,兄弟們,你們聽到了嗎,今天,你們的仇終於可以報了。」
鬼面哈哈一笑,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面當,一張英氣逼人,短髯如鋼刺的臉,露了出來,只是臉上卻是有七八個半寸深,小指方圓的小洞,看起來極為嚇人,如果不是這些小洞毀了這張臉,任誰都會看了以後說一聲英雄好漢呢。
大門緊閉,幾百名矯健的家丁部曲,這會兒全都披上了甲胄,抄起了兵器,就在門后守著,外面的軍士們跑來跑去時那種甲葉互撞的聲音不絕於耳,狂風四起,吹起這鬼面大漢的一頭亂髮,而他的身形,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就象一座大山似的,緊緊地護衛著王家眾人。
楊玄感搖了搖頭:「不,以前密弟和我一起起事,我沒有聽他的話,致有東都之敗,現在他已經成為瓦崗之主,我哪還有臉去投奔他?這個亂世m•hetubook•com.com可以說因我而起,我只希望它能儘快終結,如果能促成密弟和行滿的和解,大概是我楊玄感最後能做的事了。」
王世偉上前一步,低聲道:「鬼面,這麼久都沒消息了,咱們就要一直守在這裏嗎?」
楊玄感看了一眼王世偉,說道:「三爺,你放心,我楊玄感言出如山,我們兄弟都受了行滿的救命之恩,多年來又一直被庇護,自當以死相報,我們一定會安全護送你們回東都的,至於之後的事情,我不好保證。」
鬼面的眼中冷芒一閃:「放心,我曾經跟行滿有過約定,有我在,必保他全家平安,現在外面兵荒馬亂,情勢未定,我們出去后禍福難測,呆在這裡是最安全的,就算有人上門行兇,我的這些兄弟,也足夠能殺開一條血路。馬車和駿馬已經備好,到時候你帶公主和兩位公子先走,別的我來應付。」
韓世諤興奮地抹著臉上的汗水,兩眼都在放光,沉聲道:「大哥,好消息,楊廣和_圖_書終於死了,給宇文成都親手勒死了!」
王世偉的眉頭一皺:「回了東都,你也不願意跟家兄一起打一番江山嗎?」
王世偉的眉頭一皺:「我們去洛陽?那你呢,跟我們回洛陽嗎?」
王世偉長舒了一口氣,這下他總算放心了,點了點頭:「不過你還是得小心,宇文化及父子跟你也是深仇大恨,若是那宇文成都知道你……」
王世偉睜大了眼睛:「這麼說,楊公子以後可能會去幫李密?」
楊玄感長嘆一聲:「非我不願,實在是不好取捨,行滿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當護他家人周全,親自交到他的手上,但是他現在與我密弟是生死之敵,我跟密弟自幼結交,誓言同生共死,又不可能幫著行滿與他為敵,能兩不相幫,就已經是最後的底線了。」
楊玄感的身子晃了晃,即使是靜心修鍊多年,沉穩如他,仍然在這一瞬間,聽到仇人身死的消息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之心,他的聲音有些發抖:「消息確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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