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難擇

這邊督府大堂內傳出的話聲,只引得堂中張亮基、胡林翼、左宗棠、李子淵以及林治平等人無不是唇角微咧,面上儘是輕蔑之色。也難怪他們會如此,原因再簡單不過,相比于這上海的劉麗川,督府轄兩省之地、兵近五萬,這將軍還未有一人,當然,這也與漢軍推行的軍銜制有根本性的關係,至於什麼飛虎將軍、常勝將軍、掃北將軍之類,更是有也沒有,實際上這正是大漢都督府最大的特別之處——不重名號。
「那潤芝之見,又當如何?」
「正是如此,我漢軍能有今日之盛,全在遊走兩者之間,盡得漁翁之利,若是冒然決裂,雖得以江口,這粵匪所斷以江航,武昌居於江中,又當如何?」
「粵匪者,十數萬大軍尚不能攻以江西,以其今日之勢,其斷不至於冒然與我漢軍為敵,若臣所料不差,只要我等稍一示軟于其,粵匪必定願意聽我解釋。」
先是這般肯定之後,張亮基又有幾分保留主道。
張亮基說的倒也是事實,武昌與上海之間可是隔著兩個省。
張亮基的話聲方落,左宗棠便直接出言說道。
略作沉吟,張亮基恭敬地答道。
面對他人的反駁時,胡林翼卻並沒有急於解釋,而是等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完之後,才解釋道。
不待張亮基說完,胡林翼便出言反駁道。
儘管這督府的框架官階已定,但是朱宜鋒還是不太習慣用其官職稱謂https://m.hetubook.com.com下屬,而是依然用其字。
「……劉麗川稱大明國統理政教招討大元帥,李威池稱平胡大都督。隨後,陳阿林被封為左元帥,總理軍務,林阿福被封為右元帥,兼署上海縣事,陳芝伯為護理副元帥,徐渭仁為參謀,總理財政,潘起亮為飛虎將軍,徐耀為常勝將軍,蔡永良為掃北將軍,張漢賓為征東將軍,朱月峰為征南將軍,周秀為正印將軍,劉海、曾七、吳進為將軍……」
「大都督,斷不可靜觀其變,若是臣所料不差,今時上海起事,他日粵匪勢必會與其聯絡,若兩者合縱,掃蕩蘇南,這上海非但將盡為粵匪所得,甚至就連同我之海路也必將為粵匪所斷!」
若是萬一其當真為太平軍所用,那麼……心思略微一亮,朱宜鋒看著胡林翼問道。
「而且大都督,再則,粵匪者,焚孔廟、毀書經、殺儒生,早已是人神共憤,初時,我等勢不及人,只得甘居其下,今時,我漢軍做擁五萬強兵,兩省之地,且已建章立制于武昌,焉能繼續為粵匪驅使,以臣之見,現在正是藉此時機與粵匪決裂之時!」
「這所謂之決裂,並非是立即與粵匪反戈相向,而是脫其自立,粵匪者目光短淺,若是任由其掌握江口,其切斷江航自為早晚之事,而我若能說服劉麗川歸順漢督,必將為粵匪所惱,屆時自可遣人前往m.hetubook.com.com江寧,備以厚禮,賄以粵匪要員加以遊說,進而維持雙方之關係!」
「大都督,如此看來,這劉麗川其心智也就一般,不過剛得一縣之地,便肆意濫封,其又焉能成事?」
「武昌地處內陸偏地,雖做享長江之利,可江首卻為清廷所控,江中又為粵匪所斷,長久以往,我漢軍必將受其所限,這合適嗎?」
「……李紹熙為掌一切軍機,李少軒為籌辦大軍務,主持總府,謝靜軒為總辦軍務,沈國華為參贊大臣,徐星怡為隨營參贊,陳曉湖為參贊,吳蘭台為參謀,沈紀明為籌辦糧務,曹子房為籌備軍械,潘清泉為游擊,夏祖望為籌防局主,陳阿明、林阿周、劉進等人為先鋒,蕭奎為太醫院……」
林冶平立即出言反駁道。
面上展出些許輕蔑之狀,胡林翼又繼續說道。
「隔著數百里,又有何難?」
其實朱宜鋒早就在思考這件事了,甚至在長沙的時候,他就曾考慮過攻取廣東之事,不過考慮到戰線過長,且存在交通、消化等問題,最終攻取廣東之事,被他暫時擱置。而現在胡林翼的意見使他對自己的思考作了一番反思,相比于廣東一省之地,上海不過只是一地。
左宗棠的話讓胡林翼等人深以為然的接連點頭,在這朝堂之中,又有幾人不知槍炮于漢軍的重要性,儘管現在武昌的工廠中已經能造出槍炮,可工廠內的機器卻需要購自m•hetubook•com•com外洋,如那鐵廠以及槍炮廠、機器廠以至船廠等所需的機器,皆未運進武昌,若是上海紛亂不斷,勢必將會影響到漢軍的將來。
胡林翼對大都督的這個看法不能同意。
胡林翼的建議頓時引得眾人一陣驚訝,與粵匪決裂!雖說對於粵匪這朝堂中的諸人,無一人對其心存好感,但是大家卻非常清楚,這處於太平天國陰影下,督府一直不為滿清所重視,即便是現在如張亮基這樣的封疆大吏等朝廷命官先後歸順督府,且又奪以兩省之地,于朝廷眼中仍無法與其「心腹之患」的粵匪相提並論,畢竟其已經定都江寧。至於漢軍不過只是太平軍的分支罷了,只需攻克江寧,漢軍自可輕潰。
「嗯,確實如此,江航為他人所持,確實不利於我。」
若是與粵匪分裂,那豈不意味著,把漢軍推到朝廷的眼光,若是到時候朝廷如對粵匪一般,設以江南、江北兩座大營,全力進剿武昌,到時候又該如何?
「讓他劉麗川歸順於我,這上海與咱們這可隔著數百里那。」
朱宜鋒覺得張亮基的這席話也確實有幾分道理,而胡林翼的話亦也有他的道理,如此一來雙該如何選擇?而這恐怕正是府制建全之後不足,過去自己苦於幕僚不能給予意見,以至於只能依靠自己,甚至獨斷專行的做出決定,但這會朱宜鋒反倒是不再像過去那般獨斷專行了,現在面對各種意見,又當如何決擇?
https://www•hetubook.com.com「於我而言,上海之地,實為通埠要地,若上海紛亂,于督府必將有傷,非但湖廣之絲無法運銷,即便是外洋構械,亦不能于上海轉運,如此,于督府而言,自然極為不利!」
「而於外人看來,我督府越粵匪收以上海,不正是決裂之行?如此天下士民之心自可盡收!至於那粵匪……」
在胡林翼解釋完的想法之後,雖說心下已經做了決定,但在最終決定之前,他還是想先聽聽這位參軍的意見,畢竟於督府之中,他這個參軍等同於宰相。
「嗯……」
聽了胡林翼的話后,朱宜鋒沉思好一會才說:
「石卿,談談你的看法?」
胡林翼的話只讓朱宜鋒眉頭微皺,儘管明知道歷史上的小刀會起義並未成功,但其歸順太平軍卻是歷史上的事實,更何況劉麗川那個人……想到與其一面之緣,又想到自己曾給他的那些武器以及資助,這一切是否會改變歷史呢?
胡林翼之所以這般自信,完全是因為粵匪欲取江西而不得,而漢軍卻僅用不到二十天,便掃蕩湖南,盡納湖南之地,那江寧的粵匪又豈會看不出兩者之間的差距?
甚至就是連漢督本人也不過只是有一個「大都督」的名銜,至於那太平軍封的什麼「春官丞相」,于武昌這邊更是無人提及,那不過只是扯來一用的大旗罷了,就像現在漢軍於九江修建的炮台一般,防範的不正是粵匪嘛!
胡林翼的這個解釋倒是讓眾人的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不由一亮,這會他們才意識到,可不是嘛,大都督過去可是住于上海,這般一解釋又有什麼解釋不通。
「大都督,以臣之見,這上海之事,督府理應靜觀其變……」
「左主事所言極是,可現在上海紛亂如此,我督府遠在武昌,又焉能插手上海之事?」
「提前聯絡,搶在粵匪與勾結之前,令其效忠於我!」
「臣以為,此議倒無不可之處!」
「胡主事所言詫異,若是如此,豈不令我漢軍盡為矛頭所指,非但將引清廷所警,與粵匪關係亦將惡化,如此一來,我漢軍豈不腹背受敵?」
「不過,臣以為,此事最大之問題在於他日粵匪能否忍氣吞聲坐視督府掌握上海,畢竟如此一來,江口、江尾盡為督府所得,這粵匪者居於其中,非但受我腹背之脅,其往東西進軍之途亦為我漢軍所阻,其又豈會心安?」
左宗棠的反駁讓張亮基連忙補救道。
「張相所言極是,但於我漢督而言,上海小刀會者其能否成事,倒不重要!」
若非是明白上海于督府的重要性,恐怕張亮基都會覺得於這府堂上討論這所謂的「小刀會起義」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別的不說,單就是的憑著其濫封群員的舉動,便可知其斷不可能成事。
「我方冒然插手上海,其必定大為不快,到時候若是無法遊說,又該如何?」
「那劉麗川者,實為大都督當年于上海之下屬,今時起兵不過是受清廷所逼,不得已而為之,歸我督府又有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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