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潼關

「等咱們走的時候把河南交給他!那南陽府的他佔了小兩年了,想來其恐怕也不見得就願意讓清妖佔了河南,再說……」
沒少和陝西商人打交道的梁佐山,之所以會有這番感嘆,原因非常簡單——在過去的兩年間,那些陝商可是把馬價、鹽價翻了幾番,在梁佐山看來,那些人自然一個個的掙的都是黑心錢,這次入陝正好去抄他們的家。
「罷了罷了,我說不過你。」
儘管被其扶住手臂,但梁佐山還是堅持跪了下去,嗑了個頭。
依然是如過去一般,對自己恭敬有加,越是如此曾立昌便越信任梁佐山,甚至可以說對她是言聽計從。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拿下潼關!
「老梁你說,咱們打下了陝西,到時候,跟南邊怎麼交待?咱們用的洋槍、洋葯還有大炮可都指往著南邊那!」
曾立昌哈哈大笑道,大笑之後他又故作神秘地說道。
「你啊……」
「奪陝方可立足!」
「只要幾千斤火藥,就能把這潼關給炸開!」
「王爺,臣頂多也就是當個謀士,這行軍打仗還是得靠王爺!」
「梁先生,這裏又無外人,你我之間又何需此等虛禮!」
曾立昌口中的南邊兒知道,可不是天京,他指的是武昌,這兩年全憑著從武昌買來的幾萬支洋槍、幾百門洋炮,他才坐和-圖-書穩了河南,打下大半個河南,擁兵四十萬,既便是東王的麾下也沒有他這麼多人馬?
儘管嘴上這麼說,但是曾立昌的心裏卻極為舒服,雖說若是沒有梁佐山當初的獻計,他不單連腦袋都保不住,至於這個豫王更是連想都不用想,可梁佐山最難能可貴的地方就是他不居功,更沒有絲毫居功跋扈之意。
曾立昌搖搖頭,大有一副頗為無奈的模樣。
梁佐山堅持道,熟讀史書他很清楚,不知多少功臣就是毀在這個「君臣之禮」上,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最後掉腦袋的又豈止一人。
「王爺所言極是,那些人,掙得可都是黑心錢。」
深知在天京不知有多少人慾殺豫王的梁佐山非常清楚,一旦豫王與河南兵敗,無論是側入江蘇或者安徽都是死路一條,至於當年北伐出師的湖北,兵強馬壯的漢軍又豈會讓豫王的數十萬大軍撤入?
對於那樣的人,自然要重用,至於傳教——李神父拜的也是上帝不是,再說,曾立昌也樂意看到其在軍中傳教,以沖抵天王那邊對隊伍的影響。甚至還委任其為軍中主教。也正因如此,曾立昌的軍中士兵所信的大都基督教,而不像天京那邊被西洋人視為「邪教」的拜上帝教。不過曾立昌並不知道,對於西洋人來說耶穌基督後期聖徒教會同樣也是「邪教」,至少在某種程度上。
河南是四戰之地。
曾立昌的臉上露出憨笑,可熟悉他的www.hetubook.com.com梁佐山卻很清楚,這憨厚的背面是一般人難以企及的精明。
「梁先生好興緻啊!」
「多長時間都要打!」
「咱們就這麼撤了,到時候,到時候南邊萬一惱羞成怒斷了咱們的火藥、洋槍,到時候咱們可怎麼辦?」
梁佐山的眼睛一眯。
「先讓他們替咱們掙著,豬養肥了不就留著殺嘛!」
梁佐山把話聲微微一壓,小聲說道。
「河在關內南流潼激關山,因謂之潼關。」潼關是關中的東大門,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居中華十大名關第二位,素有「第一關」的美譽,潼關兩邊山勢陡峭,巨石嶙峋,乃周圍百余里南北必經之路,正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千百年來做潼關不知道讓多少英雄為之嘆息,亦不知成就了多少英雄赫赫武功。
想到去年在河北與清妖的洋槍隊打的那一仗,他曾立昌可以說是心有餘悸。幾萬大軍被萬多人的洋槍隊打的東奔西跑,還好後來用馬隊重創了那支洋槍隊,若不然,自己的腦袋沒準就丟在河北了。
「益川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王臣之分,禮不可廢!」
看著破敗的潼關,興緻所至之下,梁佐山不禁背起了張養浩的這首《潼關懷古》,而在他念著這首詩時,殘破的潼關上硝煙瀰漫,炮聲隆隆中,說完太平軍又一次向潼關發起了進攻。
殺起妖來,他可是沒手軟過。
曾立昌搖搖頭,只是笑了笑https://m.hetubook.com.com,對於梁佐山的這份謹慎與小心,他自然喜歡,但同樣也心存防範之意。
回頭一望,站在旁邊的正是豫王曾立昌。他連忙準備下跪行禮。可曾立昌卻一把扶住了他。
之所以選擇陝西是因為陝西的地利,熟讀史書的梁佐山知道,當年,秦國之所以能夠統一中國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的地理優勢,秦國和山東六國的國界不是大山就是大河,黃河、秦嶺、諸如此類,這些大山大河幾乎是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金城千里」、「四塞之國」,說的都是陝西。有了這樣的地利,其他國家想要攻秦必須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有了這樣的地理優勢,秦國可以選擇最佳時機攻擊中原諸國。而在隨後的數百年間,漢也好、唐也罷,其統一中國憑的皆是這一地利!
「哎,老梁啊,你說說你,你說說你,非要整這個虛禮!哎……」
他的雙眼一眯,似乎又像是看到當年炸開京師城牆似的,盯著遠處的潼關說道。
看著曾立昌,梁佐山又說道。
因為有個洋人「主教」,所以曾立昌自然知道洋槍的價格,也知道武昌賣給自己的東西都是加了十幾倍的利,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畢竟河南不臨海。
正在佇足神思的時候,有一個人已走到他的身旁,笑著向他打招呼。
武昌那邊為何願意把洋槍、洋炮賣給他?除了銀子之外,他們看中的不正是自己在北邊替他擋著清妖嘛和圖書
「咱們到了陝西,更離不開武昌,西北那邊的回回更多,咱們在河南這邊乾的事情,那些人可都記著呢,若是沒了洋槍洋炮,怎麼收拾他們……」
「哎,等咱們打下了西安,到時候無論如何,都得按李神父說的那樣,買機器造洋槍造洋炮,還有洋火藥,武昌的東西賣的那麼貴,光靠買肯定不是辦法!」
「行,聽你的,老梁,我是個粗人,懂的不多,這事全聽你老梁的!」
梁佐山的語氣顯得非常平靜。
「老梁,你說咱們能炸開潼關城,將來那清妖會不會照個模樣畫個瓢?學咱們這樣把潼關給炸開。」
相比于天京的東王,曾立昌更擔心的是武昌的那位,誰說那位不是王爺,可自己這邊卻離不開他。
「不過,老梁,其實,剛才李神父告訴我,最多明天,明天就能把地道挖通,到時候……」
曾立昌連連點著頭,最後又感嘆道。
這一點,別說是他就是那位西洋來的李神父,也沒有反對,與其它人信拜上帝教不同,對於曾立昌來說,信教不過就是個工具,就像他準確李神父于軍中傳教,甚至在開封給其建了一個大教堂,其目的非常簡單,就是為了借李神父之能——那位李神父可是會造洋槍、洋炮的洋人。
「臣叩見王爺!」
打下陝西,總多一條退路。
「這兩年咱們在這兒給天京、給武昌擋著清妖,令其不能南下,可他們又給咱們什麼了?若是沒有咱們頂著,他們的日子又豈會和-圖-書像現在過的這麼舒坦?」
「益川,你說咱們需要用多長時間才能打下這陝西?」
「我聽說那些陝西的大戶,一個個肥到流油,到時候咱們打了他們的先鋒,自然不用再愁銀子……」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突然他回過頭來看著有些詫異的梁佐山,有些疑惑地說道。
「王爺,您看著這潼關,正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要掌控此關,自可穩居關中,于潼關又可俯視中原,屆時無論是攻是守皆在我手!」
清妖洋槍隊的厲害,也正是從那時起,便刻在了他的腦子裡。若非如此,他又豈會在梁佐山提議入陝時,立即答應下來。
「王爺,們不是早就定下計策了嘛!」
相比之下河南卻是四戰之地無險可守。現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陝西的這一地利抓在手中,在將來處於可進可退的有利地勢。
當初據以河南是迫不得已,現在朝廷編練的一萬洋槍隊正是銳氣十足之時,梁佐山自然不願讓豫王擋其鋒芒,所以入陝也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梁佐山的隨口一句話,讓曾立昌的眉頭猛的一鎖,可不是嘛,當初為了在河南站住腳,人可是沒有少殺,清妖是妖,那些不願信天父的就是妖中之魔!
去年歲末,豫王于黃河北兵敗之後,面對北方驟然增加的壓力,梁佐山苦思冥想之後提出來的建議。
此時,又一次,這沉寂了兩百年的潼關又一次為硝煙所籠罩。數萬太平軍于潼關前方連營數里,大有一舉奪下潼關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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