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間的騰挪
第五十四章 拒絕

李林甫站起身來,面色陰沉道:「你們太小看太子了,有件事你們或許還不知道。你們知道今日早間為何老夫參加詩會時遲了么?那可不是老夫宿醉未醒,而是老夫在和宮裡出來的人在說話。你們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么?」
李林甫一字一頓道:「太子李亨請求聖上下旨恩准他同太子妃韋氏義絕,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表明同所謂『廢立之事』毫無干係的態度;並且跪求聖上對韋堅等人進行徹查,不能如此輕易的讓韋堅和皇甫惟明矇混過去。」
楊慎矜低聲道:「將計就計?相爺的意思是,索性要求再次徹查此案?」
話未說完,王源擺手大叫道:「出去,出去。」
楊慎矜喜道:「相國又有新計謀了?」
李林甫嘿嘿而笑道:「跟老夫斗,他還少吃了幾年飯。他不是喜歡休妻么?老夫心中已有計較,不久后再給他點顏色瞧瞧,倒要看看他要休幾次妻。」
左相府的酒宴上自己被灌了很多酒,雖說大唐的清酒度數不高,但王源的酒量只能算馬馬虎虎,一盅盅的喝下去也很快便醉倒了,而李適之李邕裴寬等人顯然酒量甚豪,王源依稀記得他們三個喝的比自己多得多,印象中自己倒下的時候,三人還在推杯換盞的相互敬酒說笑。
楊慎矜也道:「對,此事上大有文章可為,王御史說的很有道理,要不明日咱們m.hetubook.com.com便去興慶宮面奏此事。」
「你幹什麼?」王源驚問道。
「才三更多,公子睡吧。」青豆兒的聲音有些奇怪。
王鉷楊慎矜點頭稱是,臉色甚是沮喪。
王源覺得口乾舌燥,探頭看看帳外的長几上有茶壺茶盅,於是想爬起身來弄些水解渴;待下了床時,遲鈍的腦袋才覺原來這裏不是柳園,而是陌生的一處房舍。
青豆兒搖頭道:「公子醉著酒怕是不記得了,相爺和裴尚書李太守他們親自送你來的,臨走時你還跟他們打了招呼了呢。」
李林甫擺手道:「莫打聽了,該要動手時,老夫自會跟你們詳細交代,現在要做的便是剪除韋堅和皇甫惟明。不僅是他們兩個,今日詩會上李邕那條狺狺狂吠的老狗,裴寬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李適之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他們也都要死。老朽不想再等了,他們全部都要死,一個也活不成。」
說罷掙扎著下地來,你婢女忙上前攙扶,王源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口渴的緊,想喝口水罷了。」
王源無所察覺,嘆了口氣回到床上躺下,閉上雙眼。耳邊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還以為是那婢女出門的腳步聲,但很快就發現不是那麼回事,於是睜眼往床邊一看,頓時驚訝的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婢女青豆兒捂嘴笑道:「公子不用擔和圖書心,東西都取來了,小婢給你整理好了放在那邊箱子里呢。」
說罷忙去桌上倒了杯茶端來,王源聞到了茶水中的蔥蒜醬醋的味道,頓時眉頭緊皺,只是口渴的實在厲害,頭疼的也很劇烈,於是憋著氣咕咚咕咚喝下去;雖然味道怪,但還是能解口渴的,喝完后感到身子舒服了許多。
王源哦了一聲道:「我是怎麼來的?左相李太守裴尚書他們呢?」
王鉷楊慎矜等搖頭道:「不知。」
……
王源揉著眉頭道:「我不是住在柳園么,我的包裹東西都在那邊呢?」
青豆兒愣了愣旋即臉色慘白,慌忙抱起衣物捂臉奔出房間。王源咽著吐沫愣了半晌,才平息了心情,腦海里全是剛才的香艷景象。
那婢女道:「回稟公子,這裡是左相府二進的宅院,不過從現在起這宅院便是您的新家了。奴婢叫青豆兒,是相爺吩咐照顧公子的。」
王鉷楊慎矜吉溫等心頭狂跳,眼神中充滿了興奮。
那婢女忙道:「你莫動,奴婢幫你倒茶。」
眾人同時發出驚訝之聲,韋堅和皇甫惟明可是太子的死黨,太子不去保全他們反倒要將太子妃韋氏休了,便是斷絕和韋家的一切干係,這叫劃清界限。而建議重新徹查韋堅和皇甫惟明密謀的勾當,更是徹底的拋棄了韋堅和皇甫惟明。
王源揉著額頭四下打量道:「這裡是何處?你是何人?」https://m•hetubook•com.com
「相爺,要不幹脆咱們再上一奏本,吉溫不是看見太子身邊的李輔國給韋堅送行了么?這說明太子和韋堅之間依舊還有聯絡,咱們便以此再發動一波,讓聖上知道太子其實並未收斂,或許聖上這一次能下了決心。」王鉷輕聲道。
李林甫呵呵冷笑道:「所以老夫說,你們都小看了太子了吧,太子可不是省油的燈,說他老謀深算確實有些抬舉,但說他果決無情,心狠手快,你們怕是沒什麼異議吧。經過此事,也教你們學個乖,對付李亨,可不是和彈劾朝中某個什麼官員那麼簡單。雖然我們看似佔據上風,但其實我們可沒什麼優勢。」
王鉷忙道:「相爺莫賣關子了,快說給我等聽吧。」
李林甫呵呵冷笑道:「老夫原以為太子是個窩囊廢,現在看來他確實是個窩囊廢,但卻是個為了自保不惜一切的窩囊廢。昨日午後,太子進宮求見聖上,向聖上提出了一個請求,這個請求你們怕是怎麼也想不到。」
門外邊傳來腳步聲,一名梳著雙寰的婢女舉著燭台推門走了進來,見王源坐在床邊,忙道:「王公子,您醒啦。要起來么?奴婢伺候你起來。」
只見那婢女青豆兒衣服脫的只剩下小衣,胸前大腿上白花花的肉晃得王源眼暈,抹胸之處雙峰高聳,可看到兩側明顯凸點。
「好一個釜底抽薪之計。這麼一來,咱和*圖*書們便無法從韋堅和皇甫惟明入手扯太子下水了。可憐那韋氏就這麼被休了,李亨這一手可夠絕的。」楊慎矜瞠目嘆道。
「還有那個王源。」王鉷喘著粗氣低低道,眼神放光,活像一條嗜血的餓狼。
小廳內一片沉默,燭火跳躍著閃動,在廳中眾人的臉上映襯出忽大忽小伸伸縮縮的暗影,讓他們本已陰鬱的臉變得更加的可怖。
王源皺眉使勁的回憶,但卻沒有絲毫的印象,只得苦笑道:「好吧,既如此也只好這樣了。」
李林甫嘆道:「沒答應老夫還說什麼?李亨的理由很充分,韋氏娘家有謀逆嫌疑,故而韋氏不適合在太子府,按照大唐律婚嫁七出之法,太子要休了韋氏也是按律而為。」
王鉷胖胖臉上的肥肉抖動著,咬牙問道:「確實,這一手我們倒是沒想到。聖上答應他沒?」
王鉷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啐了一口吐沫道:「哎,這麼一來,可沒法再把火往他身上引了。」
半夜時分,王源迷迷糊糊頭疼欲裂的醒來,入目是只見一方潔白的帳頂,身上蓋著柔軟的被褥,只是鼻間縈繞的是刺鼻的酒氣。王源欠身怔怔撐起身子,回想了一下情形,片刻后自嘲的搖搖頭。
這婢女長相也還清秀,身材豐腴健美,特別是胸前雙峰絕對有料,王源不得不承認對自己有吸引力。但王源一想到這是李適之安排的,便隱隱覺得不對味兒,於是脫口而https://m.hetubook.com•com出無禮的將那婢女喝了出去,心中兀自對李適之為何這麼做很是不滿。
青豆兒紅著臉低頭道:「相爺吩咐奴伺候公子,公子若不嫌棄……」
李林甫重新坐下,擺手道:「你們也不用太喪氣,這一次我們還是有收穫的,韋堅和皇甫惟明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太子為了自保甘願斷臂,元氣也是大傷的。他不是要撇清干係,為表示清白還請求聖上再次徹查韋堅和皇甫惟明一案么?也許他是以進為退,料定此案已結,聖上或者不會再重新考慮徹查此事。但我們大可將計就計,讓他的兩隻手臂斷了便永遠接不上,若能如此,對我等便是大大的勝利。」
李林甫點頭道:「對,明日你和王鉷便上奏,艷名此案疑點頗多,要求重新徹查。但這一次一定要注意,太子已經撇清干係,所有通向太子的線索一律放棄,只查韋堅和皇甫惟明。這樣一來,聖上便不會再有什麼擔心,更不會替太子掩飾什麼。我需要的是能讓韋堅和皇甫惟明死的證據,這一次老夫要在太子的眼前殺了韋堅和皇甫惟明,讓他痛徹心扉卻無能為力。」
王鉷赫然起身道:「相爺好計策,這叫抽絲剝繭,先將太子的左膀右臂跺了喂狗,之後咱們再有機會的時候,他便無還手之力了。而且這麼一來,太子對同黨見死不救,必會喪失人心,他手下的人怕是也個個擔心會成為下一個韋堅和皇甫惟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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