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間的騰挪
第一百六十四章 醜聞

王源點頭道:「那確實是個問題,夫人並非多慮。」
王源站起身來,冷聲道:「那便什麼都不要說,此事再也休提;夫人我很敬重你,沒想到你竟如此,真是叫人失望。你楊家自己人都搞不定這破事,倒要我去幫忙,簡直是笑話。」
秦國夫人咬了咬牙道:「罷了,直說便是。你還記得那日陛下設宴招待安祿山那天么?」
秦國夫人看了王源一眼,低頭道:「她……她要我說服王學士你……去她府上……做客。」
秦國夫人赫然站起,又頹然坐下,滿臉沮喪之色,忽然間伏在案上聳肩哭泣起來。
王源皺眉道:「什麼條件?」
「適才你問李適之在陛下心中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無需我多費口舌了吧。正因如此,我才覺得奇怪,李適之為何還能屹立不倒。」楊釗搖頭曬笑,滿臉不屑。
秦國夫人躊躇半晌,終於還是說出了口道:「是關於我三姐的事情。」
秦國夫人不知所措,靜坐無語。
王源道:「記得啊,怎麼了?」
「嗯……你也知道,我這個三姐……行為有些……有些不受拘束。相信你也聽到長安市上的一些流言蜚語了。作為我們楊家人,我們其實也不願意她變成這樣,但她畢竟是我楊家姐妹,雖然行為任性,但卻又不能放任不管。那天晚上,我約了大姐去她府上,那安祿山已經喝酒喝得失了儀態,我們若沒趕到的話,怕是他便要留宿在三m.hetubook•com.com姐府中了。」
王源笑道:「夫人但說便是。」
楊釗道:「我晚間約了王鉷逛醉仙樓,否則必請你去喝酒,改日再請吧,我要告辭了。」
王源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這等醜事拿出來說作甚?自己總歸是外人,卻不知秦國夫人是何意。
王源愣了愣不好介面,這賤女人難道跟安祿山真的搞上了不成?那天在宴席上便當眾打情罵俏,安祿山吵著要吃什麼梨花蜜酒,虢國夫人也應允了請他喝酒,沒想到當晚果然真的是攪到一起了。不過這事情跟自己有毛的關係,卻不知秦國夫人說起此事作甚。
王源一愣道:「虢國夫人么?她怎麼了?」
「那日晚上,安祿山去了我三姐府上了……」秦國夫人低聲道。
王源道:「李林甫老謀深算,怎麼會悟不到這一點,我敢擔保,李林甫惱怒歸惱怒,但必不會在此事上過多糾纏。除非李林甫再有手段抓到李適之的痛處,逼得陛下不得不處置李適之,否則李適之暫時肯定無礙。至於安祿山那邊,更是不足一提了。安祿山自己是絕不會在這時候死咬住李適之不放的,這次他已經撈了大便宜,再鬧對他不利。」
楊釗朝秦國夫人行禮告辭,轉身大步離去。王源不好留在秦國夫人內宅之中,於是也起身告辭,秦國夫人卻道:「不忙,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必有此意。當陛下發現和-圖-書李林甫太過強勢,豈會坐視不管。但李林甫畢竟在政務上頗有建樹,為相十幾年來雖不能說有多大的功勞,但能維持我大唐太平繁盛之局也是頗為不易。陛下對自己的眼光是有自信的。開元以來,姚崇宋璟張說張九齡,陛下手中賢相輩出,奠定開元盛世。在陛下心中,必然認定李林甫也是賢相,所以既要遏制他的權力膨脹,又要用其治理天下,只能用懷柔制約之法。」
「你是說陛下故意為之,藉以敲打李林甫么?」
楊釗緩緩點頭道:「王兄弟分析的在理,教人茅塞頓開。但這樣一來維持原樣,對我們可沒有半分好處了。李林甫暫時是搬不動他,唯有指望李適之倒台,可現在陛下又留著李適之,我們從中可無毫利可獲。」
王源重新坐下,秦國夫人沉吟半晌道:「這件事我不知如何啟齒,說出來怕你不高興。」
楊釗笑道:「我們可沒以恩人自居,咱們楊家有前途,你王學士也有好前程,這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夫人到底要說什麼?但說便是。」王源開始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王學士,還記得那天宴席之後,奴跟你說的三姐對你的態度么?你對她不理不睬讓她很不高興,所以才處處對你為難,但後來我才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這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奴還是想挑明此事,希望王學士不要見怪。」
楊釗蹙眉道:「這樣說來倒是有和圖書幾分道理。」
楊釗喜道:「那豈非是說,如果李林甫悟不到這一點,陛下便會拿他開刀?」
楊釗吁了口氣站起身來道:「王兄弟果然是智囊,我現在才發現舉薦了你對我楊家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從今而後,事無大小我都要來同你探究一番,這會大有益處。」
秦國夫人道:「可惜三姐不識大體,鬧過之後提出來個條件來,嗯……我不知如何開口。」
王源笑道:「確實如此。」
「我和大姐將安祿山斥走後,三姐竟然跟我們大吵起來,好說歹說她才平靜下來。你要知道,我楊家決不能和安祿山這樣的人來往,不僅因為安祿山醜陋粗鄙,與之有染於我楊家名聲大損。更因為安祿山是邊鎮大將,一旦與之有染,必有人以此為由中傷我楊家。你也知道,邊鎮將領和朝中官員一旦私會的後果如何,韋堅和皇甫惟明便是例子。我楊家的三個堂兄弟如今均在朝中為官,正在穩打根基之時,決不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們才不能任三姐胡鬧。」
楊釗默默點頭道:「說的是,李林甫咬誰,誰都逃不脫。本來他以為李適之不過是他的玩物,什麼時候要李適之滾蛋都可以,但今番受挫讓他顏面盡失,這個面子他無論如何都會找回來。否則身邊的人便鎮不住了。本來因為御史大夫一職為安祿山攫取一事,王鉷和楊慎矜便已經怪話連篇,再搞不定這李適之,他如何立和圖書足?」
王源道:「想想也夠他受的,要對付太子,對付李適之,還要安撫王鉷楊慎矜這樣的桀驁之人,李林甫若無雷霆手段,他也將逐漸失去權威之力。手段是必然有的,但不知是如何發動,我們恐怕也只能靜待事情的發展了。」
王源想了想道:「李適之遲早要倒,李林甫若是能咽下這口氣他也不是李林甫了。一計不成必然又來一計,因為李林甫即便明白陛下的意思,但他也無法收手,時間可是不等人的。只是我們尚且不知他會如何下手,但可以想見,如果他選擇再一次將矛頭對準李適之的話,那必是雷霆手段,不會再有妥協的可能。知其必行而不知其計,其實這才是最可怕的。度支郎若有心,大可多探聽探聽這方面的消息。李林甫雖然對你有戒心,但目前而言他還是需要你的幫忙的,因為陛下面前有你度支郎的一席之地的。」
秦國夫人見王源臉色驟變,忙道:「王學士息怒,我當時也斥責她胡鬧,可三姐說他對你是真心喜愛,只要你能對她假以辭色,她今後必守婦道,痛改前非。王學士,你若能答應她,或將挽救我三姐一次,否則她便只能四處尋找刺|激,無所顧忌,既毀了她自己,也會毀了我們楊家。」
王源的臉刷的拉了下來,他聽出了秦國夫人的話意,所謂做客云云便是要自己去虢國夫人府上當她的裙下之臣了。這個虢國夫人當真淫|賤不堪,居然提出來這和*圖*書樣的條件來,早已心中無廉恥之心了。
王源拱手道:「度支郎自便。」
王源拱手道:「這便告辭了。」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
秦國夫人面色煞白,低語道:「學士息怒,是我不該替她傳這話。我只是不想見到三姐亂來。再說三姐酒後吐真言,她其實真的喜歡了你,她也並無要破壞你家室之想,只是想……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王源道:「我不敢說這分析一定是對的,但我敢保證不會錯的離譜,另外一點,韋堅和皇甫惟明一案當中,李適之是竭力維護二人的。陛下保住李適之也是向李林甫表達對於那件案子的態度,雖然稱了李林甫的意殺了二人,但若是鬧的過火陛下也必不會坐視。」
王源笑道:「這便是陛下的平衡之術。正因為李適之不能擔當大任,所以陛下才對李林甫倚重。而李林甫在上元夜大案中的表現又讓陛下覺得他咄咄逼人。當權力的天平傾斜,會導致一家獨大難以約束的後果。」
王源冷笑道:「夫人這話說的,虢國夫人的行為倒要我來負責了,我卻不知夫人為何要跟我說這樣的話。我王源雖受你楊家舉薦之恩,但我可不會作踐自己。虢國夫人愛怎樣怎樣,於我有何干係?休想我去她府上,我可是個有家有室潔身自好之人,絕不想跟虢國夫人扯上什麼干係。」
王源拱手笑道:「折煞我了,但對楊家有絲毫益處,我便很高興了。楊家是我的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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