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滄海橫流
第五百零一章 一躍

宋楠已經想好了步驟。一旦落入水中,周圍的劍南兵馬一定會衝過來圍捕,朝水中放箭。自己要算準方位,在水下潛行到三丈之外的岸邊的一棵大樹旁。上岸后利用這棵大樹的樹榦躲過第一輪的弓箭射擊,然後上樹利用樹枝伸展的枝椏飛躍到另一棵大樹上。利用毒磷彈的掩護,只需三次縱躍,便可抵達伸向水邊的一座長廊水榭。上了長廊之頂,那便無人可以追上自己,只需飛快掠往北邊,穿越假山花樹之間,奔向東城城牆之下越城而出便可。
「你還小,問這麼多幹什麼?小孩子家家,別學壞。」王源道。
眾人涌到南側迴廊邊探頭往下看,看到了摔在浮台上的屍體。很快便有消息傳了上來,證實那便是宋楠的屍首。
這一切都在宋楠的計劃之內,宋楠瞭然于胸,根本不慌。隨著雙腳接觸到了水面,宋楠知道自己基本上已經成功了一半。然而雙腿傳來的劇痛在一瞬間讓他的呼吸幾乎停頓。他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腿骨寸寸折斷時恐怖的咔嚓聲。驚駭的他睜眼下看,他看到的是一個讓他驚駭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情形。
王源嘆道:「你卻要違背承諾了?」
宋楠咬牙獰笑道:「你們贏了,還要怎樣?第三場也不用比了。」
眾人忙紛紛躲避在破損的廊柱之https://m.hetubook.com.com後,躲避暗器的襲擊。然而宋楠擲出的卻不是飛刀鐵蒺藜等暗器,而是十幾顆小黑球。
王源大喝:「都小心。」
躺在地上七竅流血的陳泰魁身子扭曲著,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手掌痙攣伸展著,想要抓住王源的身體。
樓上樓下的劍南兵馬均發出高聲吶喊:「大帥無敵,大帥無敵!」
王源提起手中長劍凝視著劍尖上的黑血,輕聲道:「我和你對戰,無一絲一毫的勝算,所以我只能用些手段。我的兵刃上抹著從南詔國帶回的吹箭之毒,我本是打算帶回這些毒藥,讓藥師們鑽研這種毒藥,找到解毒的解藥,將來可以解救中了這些毒的劍南軍將士。但很可惜,我今日卻不得不用此毒來對付你。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我所要做的只需要割破你的一塊皮而已。而對於你這種硬功護體之人,你一定不會在乎被輕輕的割上一劍,那正是我選擇和你對戰的原因。」
王源呵呵笑道:「表姐,我裝波一下都不可以么?為什麼非要揭穿我?」
「裝波?義父,什麼是裝波?啥意思?」柳鈞道。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宋楠如流星般墜落而下,在接近水面的一瞬間,宋楠調整成雙腳朝筆直落下的姿勢,雙手抱在胸和-圖-書前,緊閉雙眼。這種姿勢會減少水的衝擊力,這是最佳的落水姿勢。
「那又如何?我可不會死在這裏。」宋楠一邊後退,一邊冷笑道。
十幾顆毒磷彈盡數投擲在宋楠身後數丈遠的地板上。但聽「轟隆轟隆」之聲大作,毒煙升騰的同時,地板開始塌陷,十幾顆毒磷彈爆炸的威力著實不小,竟然將地板炸開了丈許方圓的大窟窿。木板碎屑紛紛而下落到三樓中。三樓上的劍南士兵紛紛驚叫躲避。而瀰漫的毒煙也在瞬間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宋楠冷笑道:「要我束手就擒?要我去死?你怕是痴心妄想。」
當然,吼叫的人當中不包括四虎宋楠,他眼睜睜的看著陳泰魁死在王源的劍下,驚愕之情無以復加。一瞬間,他便想到了自己的處境,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立刻逃走。所以當所有人都興奮大叫的時候,他的腳步一步步的後退,推向迴廊的邊緣處。
公孫蘭白了王源一眼道:「當真是為了賞月么?是你故意在水面上做了手腳罷了。卻來說這樣的話。」
王源凝視那雙流血的雙目靜靜道:「你心中定在罵我用陰謀詭計,罵我勝之不武,罵我卑鄙無恥是么?我承認我確實用了陰謀詭計。兵刃下毒是你們江湖人物最不恥的一種手段,然而你別https://m.hetubook.com•com忘了,我不是始作俑者。事實上你的四弟發射的所有暗器上都有烏頭毒。被你四弟射殺或者射傷的我的手下的樣子你該不會熟視無睹,他們都中了毒。所以,你不能怪我卑鄙無恥,因為你們卑鄙在先,我這叫以牙還牙。」
陳泰魁已經到了最後的彌留階段,但依舊強撐著瞪視王源,王源俯身道:「你已經很厲害了,中了這種毒還能撐這麼久。但這麼撐著徒增痛苦。此毒無解,你安心的去吧。」
公孫蘭氣的臉色煞白,咬牙叱道:「給我殺了他。」
「是毒磷彈。」王源瞬間認出了那是什麼。
散花樓一層到三層擠滿了欲增援的劍南兵馬,數量足有六七百人。這一聲齊吼響徹夜空,傳遍東城。
他的雙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斷裂,森森的白骨刺穿血肉朝兩旁炸裂伸出,兩條腿像是兩棵枝椏橫生的樹榦一般。只是這樹榦正朝外噴著血。然後,他的整個身體重重的落在一個堅硬的地面上,砸的整個地面都晃蕩了一下。宋楠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自己胸骨寸寸斷裂的聲音。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宋楠的生命便離開了他的身體,只留下一攤軟噠噠不成人形的皮囊癱在水面上的一座浮台上。
宋楠臉上帶著冷笑,朝煙霧之後灑出一把毒蒺藜,也不管有沒有擊中,只https://m.hetubook.com.com是為了阻止對手的追擊,同時腳下輕盈躍起,像一隻大鳥一般飛躍四樓的廊檐之下,身子急墜而下,向著月光下水光粼粼的摩珂池的水面撲去。
王源搖頭道:「倒死都不讓我們開心,我本想今日解決他們之後在水面上的平台上賞月的。這下子浮台上全是他的血肉了,當真可惡。」
所有人都靜靜的聽完王源剛才的一番話,他們到此刻也終於明白王源戰勝陳泰魁的緣由。所有人都為王源的膽識和手段所折服。雖然劍上抹毒確實是一種為人所不齒的行為,但面對生死搏殺之時,這些束縛早已不成為束縛,更何況對方用毒在先。而且,就算劍上用毒,敢於直面陳泰魁的挑戰,那也是一種無畏的膽識。面對陳泰魁時,大多數人怕是要嚇尿了褲子,更別提明知不敵還要去和他一對一的決戰了。
長窗盡失,四下透風的散花樓四樓上,高空的夜風迅速將毒磷彈的毒煙吹散。傷了七八名親衛,吸入了毒磷彈之後被鐵蒺藜射中,傷勢不輕。但大多數安然無恙。
陳泰魁哇哇大吼,口中噴出黑血來,身子急劇的扭動數下,終於發出一聲最後一聲嘆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選這種死法?真是想不通為什麼。」王源咂嘴道。
柳鈞同趙青譚平王大黑以及十幾名親衛提兵刃衝和-圖-書上前去,宋楠嘿嘿一笑,從腰間皮囊中摸出一把暗器來揚手擲出。
王源搖頭道:「你逃不掉的。」
王源微笑道:「你健忘么?比試之前怎麼約定的?三場兩勝,你們若是勝了,我讓你們割下腦袋。我們若是勝了,你們三個都得束手就擒任我處置。現在我們勝了兩場,第三場固然不必比了,但你難道不該遵守承諾束手就擒么?」
那是早就制定好的逃生的路線。摩珂池深兩丈,這麼深達兩丈,這麼深的水,慢說是散花樓四樓躍下,便是再高一倍的高度,只要落水的姿勢得當,那也安然無恙。而落水的姿勢對於宋楠這樣的輕功高手而言簡直易如反掌。
這樣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場上一立一倒的兩人。
「他以為可以跳水逃生呢,可惜摔落到了搭建的浮台之上。」柳鈞也學著王源咂嘴道。
宋楠呵呵獰笑道:「天下間還沒有我走不脫的地方。你們是抓不到我的,而且你給我記住,從今日起,我會讓你處處不安生。你只要稍有疏忽,我便要了你的命。還有……嘿嘿……你身邊那女子,我宋楠已經看上了,總有一天,我要弄她上床快活,你卻無可奈何。哈哈哈。」
「你要去哪裡?想逃么?」他的動作立刻便被王源揭穿。
「義父,你是柳鈞心中的神。大帥無敵!」柳鈞高聲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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