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烽火連城
第六百八十六章 病退

安祿山啃著一隻大羊腿,啃的滿嘴滿手都是油污,聞言放下羊腿,將滿是油污的大手往身上胡亂擦了擦,拱手道:「陛下要看臣演什麼?」
楊貴妃皺眉道:「那還是請他離席回府休養的好,哎,早知便命人不讓他來了,這不是加重了病情么?」
眾人轟然大笑,玄宗也笑道:「除此之外,朕可不知你會什麼了。」
玄宗饒有趣味的道:「試一試朕聽聽。」
安祿山伸袖子摸了摸油乎乎的嘴巴和鬍鬚,將那片草葉子橫在口中。眾人摒氣噤聲聽著,但聽一陣清脆的鳥鳴之聲響起,聲音惟妙惟肖。一名內侍還以為是廊下鳥籠中的鳥兒在叫,伸頭去看,卻發現鳥兒獃獃而立,根本就沒有叫喚。一愣之下才明白是安將軍用草葉吹出的聲音。
李林甫擺手氣喘著道:「打嘴……要你多嘴!娘娘的生辰……我便是爬也要爬著來。」
終於,楊貴妃的眼睛落到了王源身上,醉意朦朧的眼中帶著笑意道:「王節度使,今晚你還一言未發呢。我的生辰,你不寫首詩來贊一贊么?如此良辰美景,豈能沒有你王節度使的大作?豈非不夠完美。」
高力士走近李林甫身邊看了看李林甫的臉色問旁邊僕役道:「你家相爺是不是犯了病了?」
李林甫咳嗽著擺手道:「多謝陛下關心,老臣這是老毛病了,不妨事m.hetubook.com.com不妨事。」
沉香亭中,玄宗頻頻舉杯同群臣共飲,笑聲不絕。看得出來他的開心是發自肺腑的。就在一片笑語聲中,突然間右首上首坐著的李林甫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身旁的僕役連忙拍背抹胸的伺候著。
安祿山呵呵笑道:「博陛下和娘娘一笑罷了。」
安祿山哭喪著臉道:「陛下,您這是強人所難了。您也不看看臣現在胖成什麼樣了。臣者身子還能跳胡旋舞么?跳個烏龜爬還差不多。」
玄宗愣了愣,旋即笑著點頭道:「我兒說的是啊,還是你想的周到,朕該派御醫去瞧瞧,表示朕的關心的。雖然知道這些御醫都是無能之輩,也不能立竿見影,但也是朕的一番心意,讓相國也安心些。對了,這御醫便以愛妃的名義派去便是,相國是為了愛妃的生辰宴才掙扎而來的,要是朕的生日的話,怕是他早就遞摺子告假了。呵呵,他可不給朕面子。愛妃,你說呢?」
玄宗忙點頭道:「對對對,愛妃說的對,趕緊讓他回家休養。」
楊貴妃醉意熏然,擺手道:「三郎做主便是。」
玄宗轉頭對李亨道:「朕知道了,你歸席吧,朕會派個御醫去瞧瞧,傳到愛妃和朕的關愛之意的。」
玄宗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要玩什麼把戲?」
高力士點頭,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往李林甫身邊傳達了玄宗和貴妃娘娘的旨意。李林甫氣喘著謝恩,兩名健仆將他扶到抬椅上抬著離去。眾人議論紛紛,得知情形后均表示十分的牽挂。不過李林甫這是老毛病,近年來經常犯病,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回去靜養便好,當無大礙。
玄宗呵呵笑道:「對對,差點忘了這裏還有個大才子呢。朕沒尋到李太白的蹤跡,本想今晚請他到場的。太白未至,你這個風格和太白極為相似的王源便跑不了了,寫詩吧。」
王源笑道:「不敢當,只要不污諸位視聽便好。那麼臣便獻醜了。」
高力士白眉緊皺,急忙回到玄宗身邊低聲稟報了此事。玄宗楞道:「這麼嚴重?」
安祿山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片樹葉來道:「這是臣在園子里摘得一片草葉,臣小時候在草原上放羊,便拿著草葉亂吹,竟然能吹出聲響來。久而久之倒也有些花樣出來,現在臣吹一吹給陛下和娘娘聽聽。這麼多年沒弄了,也不知還能能吹的響不?」
安祿山取出草葉來,玄宗呵呵點頭撫掌,眾官員也是彩聲如雷。一半是覺得確實不錯,另一半雖然認為這是雕蟲小技,但為了應景也是不遺餘力的鼓掌讚頌。實際上這種口技的本事民間能人甚多,安祿山這玩意兒其實不算什麼絕活,只是玄www•hetubook•com•com宗久在宮中,沒接觸過這些罷了。
酒宴熱烈的進行著,不久后玄宗便也喝的有些醺醺之意了,於是笑著起身來,指著安祿山道:「祿山,今日娘娘的生辰,你不來表演個什麼給朕和娘娘助助興么?」
三杯清酒下肚,場面的氣氛更為熱烈起來。長安清酒度數不低,比之市面上百姓常飲的濁酒要濃烈的多。長安人言:濁酒上臉、清酒上頭,便是這個道理。
宴席正式開宴,位於沉香亭外圍欄平台上也是燈光大亮,絲竹聲中,數十名舞姬繞亭起舞,仙樂飄飄,舞姿婀娜,當真美不勝收。歌舞乃是長安重大宴席的標配,眾官員見慣不慣倒也沒有多麼欣賞的心思,他們的心思都在利用這次宴會拉關係談合作尋門路上。對他們而言,貴妃娘娘的生辰固然重要,但能在宴會上結交更多的朋友,建立更多的利益紐帶才是最重要的。
楊貴妃眼睛發亮叫道:「當真么?甚好,很久沒有聽到新曲了,正好一飽耳福。你譜的曲子一定是極好的。」
玄宗端著酒杯問道:「相國怎麼了?身子不適么?」
鳥鳴之聲后是流水之聲,風聲,樹葉的沙沙聲,最後竟然吹出了草原野狼的嚎叫聲。十幾種聲音交相變幻,熱鬧非凡。眾人都驚訝不已,沒想到安祿山還有這套口技的本事。最後安祿山的口中樹葉竟然發出www.hetubook.com.com了鳥兒說話的聲音:恭祝陛下貴妃娘娘萬年好合永遠不老!
楊貴妃也微笑著,但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稱讚的,不過是對安祿山的刻意逢迎禮貌性的回應罷了。安祿山開了頭,今晚的節目也開始登場。長安城不少名士都被召進宮來,今晚他們雖然沒有一席之地,卻有獻詩的權力。數十首為貴妃而作的詩進獻上來,都是駢儷之作,也沒什麼新意。無非是讚頌貴妃美貌無雙,沉魚落雁,傾國傾城,令人仰慕罷了。但這樣的詩早有李白的「清平調」珠玉在前,又怎能入貴妃之眼。倒是長安的幾名名畫師畫的貴妃的幾張畫兒讓貴妃露出了些笑意來。
一名僕役道:「可不是么?來時便氣喘的不行,難受的要命。我們都勸他不要來了,他偏偏不聽,要掙扎著前來。剛才喝了幾杯酒,現在又加重了。瞧見沒,氣都喘不過來了。」
李亨躬身道:「父皇聖明,兒臣告退。」
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更沒有注意到李亨回到座上之後不久,站在他身後的李輔國便像個幽靈一般的退出了沉香亭外。
高力士躬身賠笑道:「那是當然,太子還是愛護臣下的。」
安祿山道:「臣本想給陛下和娘娘舞劍瞧瞧,但這樣的場合不太適合。臣想唱曲給陛下聽,卻又怕讓陛下和娘娘倒了胃口。臣想跳舞跳不了,臣想作詩,今晚這裏都是和_圖_書我大唐才士便不獻醜了。臣想來想去,只能給陛下來一個小時候玩的把戲,權當給陛下助興了。」
李林甫離去不久后,李亨起身來端起酒杯向貴妃和陛下敬酒,喝了酒之後,李亨站著不動,玄宗皺眉問道:「亨兒怎不歸席?有什麼話要說么?」
樂師停止演奏,歌舞也暫停下來。按照王源的要求,擺了一張古琴,一隻洞簫。王源離席來到席間地毯上,笑道:「還請陛下和貴妃准許內人近前與我同奏,而且……這首曲子她唱比較合適,我的嗓子可不成。」
玄宗和楊貴妃同聲道:「准!」
玄宗笑道:「你那拿手的胡旋舞怎不跳一支?」
李亨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玄宗笑著對身邊的高力士道:「亨兒還是不錯的,他和李相國之間屢有爭執,外界都說他二人不和。你瞧瞧,還不是關心著相國么?這才是儲君的樣子嘛。」
王源起身拱手道:「娘娘芳辰,臣豈會不獻醜。方才那麼多珠璣之作在前,我便不寫詩了。不過我給娘娘譜了一首新曲,趁著今日獻給陛下和貴妃娘娘。」
李亨道:「父皇聖明,兒臣確實有話要說。剛才李相國突然犯病離去,狀極痛苦。兒臣覺得,父皇該派御醫去他府中瞧一瞧。雖然他那是頑疾故病,但父皇恩典,他也能安心些,對他的病情有益。」
「好好好,粗中有細,還能搞出這個名堂。」玄宗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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