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怒濤狂瀾
第七百六十四章 竹林

「師父教的好,名師出高徒,怎能不得意?」王源笑道。
「玉環小姐,我不知如何勸解於你,我只是覺得,玉環小姐正值韶華之年,難道便將餘生賦予方外問道這等縹緲寂寞之中么?我並不以為這是個好主意。」王源低聲道。
王源哈哈大笑道:「由此看來,玉環小姐還真的不適合入道。」
王源聽著她在耳邊輕聲曼語,看著她笑顏如花的樣子,心中真正感到了後悔。那天自己如此粗暴野蠻的對待了她,不知道在她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王源當然知道楊玉環曾出家為女道士,起了個叫玉真的道號。但那是玄宗為掩人耳目將楊玉環弄進宮中的小手段,根本就是假的。楊玉環自己也心知肚明,怎麼還拿此事出來說。
楊玉環也不跟他啰嗦,徑自走到王源身後查看他背後,驚訝道:「衣服都破了,哎呀,背上淤青了,這一下硌得不輕。你莫動,我找找有止痛清淤的草藥沒有。」
王源想了想道:「可以,我明日便命人在上游的那片竹林草地之處替你建造幾座房舍,供你居住。你想要住什麼樣式的屋子?是如這裏的草廬一般,還是要宅院,甚至是豪華大宅?」
王源想想也是,楊玉環住過的地方可比任何一棟豪宅都豪華百倍,傾盡自己的所有也未必能造的如興慶宮中那般豪奢宏偉,再說那也不現實。
「莫動,我給你敷藥。」楊玉環不由分說掀起王源的外袍,將他的後背裸|露出來,將那草藥放在口中嚼碎,然後敷在王源的背部淤青之處,用手輕柔的搓揉著。
「那便還是幾間草廬,籬笆小院,www.hetubook•com.com田園之居,倒也不破壞周圍的風景。」王源笑道。
看著她的背影,王源覺得楚楚可憐,生出一種想上前摟著她安慰她的衝動。然而王源豈敢造次,女人說不記得那件事定是還深深的記得,女人說原諒你了那便是還沒有釋懷,女人的話要反著聽才成。
「道觀?」王源驚訝道:「你……你要出家么?」
「我也不住茅舍。」楊玉環搖頭道:「我請你幫我建一座普通的道觀,讓我住在道觀里便可。」
王源道:「是,我來劍南買下了這裏。」
楊玉環怒道:「你怎知道?」
王源想叫她不用大驚小怪,但見她忙著在竹林中的草叢中認真尋找的樣子,張了張口也沒說出口來。
「那天……我昏了頭了,醉了酒,也不知道你們換了房間,便……哎!總之,我冒犯了玉環小姐,不求你原諒,你若是覺得如何責罰我能讓你解氣,你便說出來,我一定照辦。」王源站在楊玉環的身後輕聲道。
楊玉環背靠在王源懷裡仰面朝天,姿勢著實不雅,王源便更狼狽了,背部著地,硌上了一節主根,背上疼痛難忍,不覺「哎呦」叫了一聲,連吸冷氣。
楊玉環道:「我怎會要你上天攬月?只是想要你替我完成一個小小的心愿罷了。」
楊玉環一愣,旋即臉上通紅。她當然知道王源是為什麼事而道歉,自然是那一夜的狂風暴雨,辣手摧花之舉了。
楊玉環讚許的點頭道:「你倒是會選地方,看來你也不是什麼清官。」
楊玉環依舊不出聲,王源嘆了口氣,彎腰撿起地上的竹和-圖-書籃和短柄小鋤,走到竹林之中,開始刨土挖筍。幾鋤下去,王源便將一根埋在泥土裡的嫩筍砍成了兩半,看來是不能吃了。
「找到了,這是金紐扣,可解淤血跌傷。」楊玉環歡呼一聲,從十餘步外快步走回,臉上喜氣洋洋,手中握著一株開著黃花的藥草。
王源笑道:「玉環小姐也許將來能行醫問葯替人看病,成為一個女神醫呢。」
王源默默的看著一身青衣站在那裡,俏生生憐兮兮的楊玉環。心中躊躇難決。造一座道觀倒不是什麼難事,但總覺得讓楊玉環便這麼遁入空門之中,是一件不合適的舉動。而且王源也覺得,她的舉動似乎也和自己侵犯她有關。她既有這樣的想法,為何今日才說?她們來到成都也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這是你的看法,我的想法和你不同,你只說你願不願意便是。你若不願我其實也能造的起來,無非是不在你這浣花溪之處罷了。我不想讓八姐知曉,但若我請求的話,八姐也會幫我尋一處好地方替我了了心愿的。」楊玉環皺眉道。
王源忙道:「玉環小姐請說,除了上天攬月之外,其他的事情我都一定替你辦到。」
「哦哦。」王源連聲答應著,按照楊玉環指導的要領,很快便挖出一隻完整的竹筍來,拿起來舉著對楊玉環笑。
楊玉環抿嘴輕笑道:「你莫逗我開心,我哪有懸壺濟世的本事,沒得把人給治死。我是知道自己有什麼本事的,也只是拿你做個試驗罷了。咯咯,你不會怪我吧。」
王源道:「我可是花了一萬多貫巨款的,這一點有地契為證。」
和-圖-書你這人怎麼回事?怎地走路也犯迷糊?當真……當真是豈有此理。」楊玉環嗔怪道。
「那就好,我就知道金紐扣是有效的。話說百花園裡有這種草藥,我還是跟御醫們認識了這味草藥呢。」楊玉環的話語中滿是驕傲。
楊玉環微笑道:「我知道你現在造什麼都造得起,但你認為我還會喜歡住豪華之所么?」
楊玉環蹙眉道:「你怎麼了?摔傷了么?」
楊玉環忙道:「讓我瞧瞧,傷了何處?」
「不是你那樣挖的,要在旁邊連根翹起來,輕輕一拉便斷了。」楊玉環的聲音忽然響起。王源抬頭看去,不知何時楊玉環已經轉過身來,皺眉看著自己了。
楊玉環蹙眉道:「當然做好了準備,我都想了好久了,我的道號都想好了,這一次便叫無真。這世間沒有一處是真,處處是假。」
王源擺手道:「不用不用,沒什麼大礙。」話雖如此,但背後被硌到的地方隱隱作痛,王源還是連吸冷氣。
「莫說了,你莫要說了。我……我早已不記得那件事了,我也……已經原諒你了,求你莫要提起。」楊玉環紅著臉站起身來走到一旁,背對著王源伸手拉著一枝竹葉垂頭不語。
楊玉環展顏而笑,但忽然又收斂了笑容,輕聲道:「我知道你心懷愧疚,若你真想彌補的話,我有個請求,希望你能替我辦到。」
其實這點小小的傷勢根本算不得什麼,王源其實也早就不感到疼痛了,但他還是被楊玉環的舉動所感動。這是個單純善良而又溫柔的女子啊,怎麼就命運如此多舛。
王源詫異道:「怎麼?玉環小姐覺得這裏hetubook.com.com住著不適?」
楊玉環慘然一笑道:「其實我早就是方外之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個道號叫玉真么?」
楊玉環搖頭道:「不,這裏也很好。不過……和八姐住在一處,總有些……有些不方便。」
「請說。」王源走近微笑道。
「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我覺得還是為方外之人清靜無為最是安逸。馬嵬坡蒙你搭救至此,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我想是時候和塵世做個了斷了。希望你們滿足我的這個願望,這便是我的請求。我只願在這綠樹溪水花草遍地之處歸為化外,從此不再理塵世風雨。望你成全。」楊玉環低聲道。
王源苦笑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好像被東西硌了一下。」
在後面欣賞著楊玉環的臀背腰肢,腦子裡烏七八糟的想著齷齪之事的王源收腳不住,一下子撞到了楊玉環的後背上。楊玉環驚叫一聲,身子往前撲倒。王源也往前要倒,但他反應迅速,手臂探出摟住楊玉環的身子,在倒下的一瞬間身子翻轉,將楊玉環摟在胸前。「噗通」一聲,兩人摟抱著摔在地上,濺起草屑竹葉紛飛。
楊玉環環首四顧,輕聲道:「這浣花溪的風景很不錯,我很喜歡這個地方。聽說這是你的產業是么?」
「覺得如何?」楊玉環輕聲問道。
楊玉環掩口葫蘆,嗔道:「挖了一隻筍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
「玉環小姐,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你。王源給你真誠的道歉。」王源忽然正色沉聲道。
王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覆蓋在一處綿軟彈性的地方,因為用力摟抱之故,那裡已經被自己握的變了形。
楊玉環一笑www.hetubook.com.com道:「那就好,是你私人的地方便好。前幾日我往西邊的溪流上方漫遊,看到西邊也有臨溪的一片竹林和草地,我想要你幫我在那裡造幾座房子讓我去住,如何?」
楊玉環的臉色又有些泛紅,王源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她並非是不願和秦國夫人在一起居住,而是自己經常來和秦國夫人幽會,她在其中顯得甚是尷尬。搞不好哪一天自己又跑錯了房間,又將她摧殘一番。所謂不方便,恐怕便是這樣的不方便罷了。
楊玉環身子微微的發抖,始終垂頭不語。
「哎呀!」王源連忙鬆手,楊玉環趕忙爬起身來,臉上紅紅的整理著身上的衣裙。
「還不快放開我。你的手……快拿開。」楊玉環嬌聲嗔道。
王源低聲道:「看來玉環小姐難以釋懷,我並非想求得原諒,只是希望能彌補我的過失罷了。我自己做過的事情從不推諉,雖然那晚是個誤會,但那也是我喝醉了酒的緣故,否則我定能分辨出你不是夫人。哎,不說了,大錯鑄成,我也追悔莫及。」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的錯,我走了神了。」王源一邊道歉,一邊齜牙咧嘴的去撫摸背後被硌的生疼的地方。
「就在這裏了,這一片昨夜春雨之後還沒挖過,泥地里應該有很多竹筍欲冒尖而出。」前方的楊玉環忽然停步,指著旁邊一片竹林潮濕鬆軟的地面道。
王源微笑道:「玉環小姐莫要惱怒,我只是和你探討此事罷了。方外之人都是斬斷情緣與世隔絕,從此再不因塵世之事而介懷。玉環小姐當真要入道,是否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了呢?」
「好多了,多謝玉環小姐。」王源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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