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牛奔就更氣了：「你還笑？！兄弟們，干翻這個陰險無恥的小人！打倒賈老三！」
至少，王炎自忖難以做到。
「天涯，這麼說，那雪鬼沒死？」
因此，聽到牛奔的號召后，三人不動聲色的拍了拍手中的灰燼，然後飛撲了上去。
賈環面帶燦爛的笑容，看著眼前四位……灰頭土臉的人，問候道。
進了門后，和外面的簡單普通無二，亦是一般的簡單。
「阿嚏！」
韓大和韓讓老實，只是在一旁邊幹活邊笑，韓老三則一臉無語道：「奔哥兒，環哥兒，你們倆到底是在相互鄙視，還是在相互炫耀？你們炫耀沒關係，可拉上我們家墊底兒就過分了吧？」
那周身雪白之人，也就是王炎口中的天涯，聽到王炎的話后，躬身道：「大人，確實有一頭雪鬼死在了那妖女的蒙面紗巾下，但屬下有兩隻心愛的雪鬼……」
王炎感嘆了聲，道：「可惜董千海一身蓋世武功，卻識人不明，竟然被心腹之人下藥出賣……如今他被鎖了琵琶骨，手腳筋脈俱被挑斷，大穴氣海被破，已然成了廢人。不過，到底是超品武宗，心志之堅韌超乎尋常，至今都未開口說出一個字，哪怕是看到出賣他的那人，居然都能保持面不改色。一代人傑豪雄啊，可惜了！」
沒有因為老韓家如今只有一個二等男，而且還是勛貴中少有的「清貧」之家就小看他們。
「放屁！」
王炎哼笑了聲，道：「傷了賈環？這小子精的跟猴兒一樣，在我面前演的一手好戲。那董千海的女兒在馬車內聽到他這般解釋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會傷他？這小子在我面前都敢口舌花花，說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就憑這一手，那丫頭就逃不出他的手心。也不知賈代善是怎麼調理他的，卻不像賈代善，反倒是和老國公賈源有幾分相像，都是花花……哼！」
說著，他拍了拍腦袋。
「啪！」
然後賈環便哈哈大笑起來。
若非門口處不時有身著錦衣的校尉進出，任誰也想不到，這裏竟會是凶名昭著的黑冰台治下，朱雀千戶衛所所在地。
又粗暴的擤了把鼻涕，還是灰色的……
賈環學著牛奔，也一手刀砍在一塊石灰石上，結果差點沒把他疼死……
臉上戴著一個口罩，牛奔一個手刀將一塊燒熟后的石灰石塊砍斷後，抱怨道。
神京中，皇城南朱雀門左近，興道坊春柳衚衕深處。
王炎眼神有些茫然的看著壁畫中的朱雀，喃喃道：「或許，這就是超品武宗才能擁有的心胸吧？」
「老三，有這個東西，你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賈環一邊吸著冷氣，一邊不死心，又一記手刀砍下，慘叫一聲后，再不敢囂張了，扔了石頭，看牛奔和韓家三兄弟繃著臉砍石頭，道：「我這開筋還沒開完，鍛身也沒鍛完，還不知道啥時候能煉骨……爵位的話，應該快了，大概就這幾天了……不過能封到哪一步我不清楚，我估計，也就是個三等男。」
天涯跟著笑了兩聲，又道：「大人，那董千海……」
……
牛奔先「呸」的一聲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灰色的……
賈環嗤和_圖_書笑道：「少放屁！封伯除了要考封外，還得在軍中立下大功。伯父當年考封的時候，才不過一個二等子，後來還是在戰場上立了大功，武功又大進后，才得以榮封一等伯。我怎麼可能直接封伯？再說，他們倒了霉，我傷心著呢。」
抖落出的灰塵讓賈環打了個噴嚏。
大廳內除了王炎外，還有一全身雪白色之人，正是之前王炎和賈環說話時，神出鬼沒的那人。
天涯聞言，聳然一驚，連忙應道：「多謝大人教誨，小人必定謹記於心。」
雖然韓大和韓讓還是那麼沉默寡言，韓三的話也不多，但彼此間還是親近了起來。
眾人一陣大笑！
牛奔嘿嘿笑道：「這可不好說，你們賈家這次倒了大霉，連久不問事的太上皇都驚動了。誰不知道，榮國公當年和太上皇的關係極好？說不定這次太上皇想起當年榮國公的好來，一下給你封個伯都是有可能的。嘿，你倒是走了狗屎運，你大伯和你堂兄倒了霉運，居然便宜你小子了。」
畫中畫的是，一隻靜靜的站在燃燒著的梧桐木上的神鳥朱雀。
沒有照壁假山，沒有抄手游廊垂花門樓，更沒有湖泊亭閣和花園等景色。
王炎沒有再在這方面多說什麼，又回過頭打量起壁畫中的朱雀來，好似內中有無窮的玄奧深意般，怎麼看都看不膩。
賈環大怒：「你這是睜著王八眼笑人綠豆眼，頂著禿子頭笑人是禿驢，你能比我好哪去？你這個伯世子，每年領到的俸祿銀子居然比韓世叔還高，你說說，這是不是誰瞎了眼了？」
天涯幹這和-圖-書一行近二十年，見過能抗的住酷刑的人不少，死到臨頭面不改色的人也很多，可是看到出賣自己，致使他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時，依舊面不改色，這份定力，就遠遠超乎了天涯的想象。
牛奔和韓家三位兄弟，面色都不怎麼好看。
天涯沉聲道：「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天涯聞言一滯，道：「應該……應該是沒錯了。」
賈環奇了：「你下工后沒洗澡嗎？」
天涯聞言一怔，道：「大人，那妖女不追拿了？她要是傷了……」
王炎的眼神愈發深邃了，他盯著畫上的朱雀，輕聲道：「你說，賈赦等人到底是誰殺的？真的是董千海和他女兒所為嗎？」
通過在賈府里辦喪事的這段時間，韓家三兄弟和賈環也熟悉了起來。
王炎聞言，哈哈大笑道：「沒錯，你說的很對，再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只是……我沒有想到，他才多大年紀，竟然就有如此果決狠辣的心性和手段。不愧是榮國公顯靈調理過的子孫啊！
若說有什麼吸引人注目的地方，大概就是大廳正中間那把椅子後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尺寸不小的畫。
王炎回頭看了眼天涯，笑道：「這麼說，不管真相如何，總之，這個黑鍋董千海是背定了？」
王炎眉頭微蹙，卻並沒有回頭，淡淡的道。
王炎淡淡的掃了天涯一眼，道：「賈環先前是什麼樣的，你不知道嗎？若非是榮國公親自調理了番，他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般？天涯，不要因為手上的人命多了，就開始不知敬畏了，這天地究竟有多大，這世上究竟和*圖*書有沒有幽冥地府，誰又敢說真的了解？本座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因果報應，但你記住一點，不知敬畏的人，一定是不得好死的人。」
簡單的讓人驚訝。
最主要的原因是，賈環和牛奔一樣，身上沒有那種公門侯府出身的高高在上的嬌氣和驕氣。
牛奔幸災樂禍道：「你還沒開始煉骨，你砍個屁啊，作死！對了，你那爵位還沒下來？」
「啊！！」
賈環和牛奔聞言一怔，兩人對視一眼后，一起豎起了根中指，同時開口道：「都怪他！」
此刻，壁畫前，位高權重的黑冰台朱雀千戶王炎負手而立，一雙深邃無波的眼睛平靜的看著畫中的神鳥。
王炎嘆息了口氣，道：「她就在賈家的那架黑雲車上吧？」
「奔哥，三位韓兄，你們好著呢？」
然後他怒視著賈環道：「看到了吧？你說我們好不好？好你個賈老三，難怪你給我們開出一天五兩銀子的工錢，我們原道你是好心，誰曾想，你真拿我們當苦力使啊！在這幹了兩天，你去看看我們睡的炕上，輕輕一拍，都是你的水泥粉末！」
天涯聞言，悄悄的抬頭看了眼王炎的背影，目光充滿了敬仰之色，他咬牙道：「大人，謀害賈赦的人，一定是董千海，也必須是他。」
那位老爺子生前一輩子都在忙著調理人才，牛家的、侯家的、柳家的，一個個也都被他調理成了出色的人才，可惜，偏偏他的兩個兒子卻……還好，許是他心有不甘賈家就這麼敗亡下去，難得顯靈一次，選了一個孫子調理出來。」
眼睛看著壁畫，他口中淡淡道：「將首尾收拾乾淨，和圖書該銷毀的卷宗都銷毀吧。」
……
牛奔更怒了：「你才不洗澡呢！我們哪天不沐浴上一個多時辰？可有個屁用，你看看……」
牛奔陰陽怪氣道：「你傷心？哼哼！至於能不能封伯，這誰知道？現在這世道，真真讓人沒法子，誰有個好祖宗，誰就享老鼻子的福。唉，瞧著吧，要是沒猜錯的話，你至少也得是個一等男。讓哥兒，你說說，這多氣人？世叔在軍中拼死拼活的混了這麼多年，任勞任怨，這麼多年來也不過是個二等男。再看看某人，狗屁不通，燒的這麼酥的石頭都敲不碎一塊……嘁，反正我是不畏權貴，深深鄙視之！」
天涯道：「大人所言不差，雪鬼確實是追蹤人跡的靈犬。那妖女雖然擅長隱匿逃亡之術，讓屬下繞了好幾個圈子，但最終還是被查出了軌跡。」
王炎微微一笑，道：「雪鬼是你精心培育出的雪獒，嗅覺靈敏，最擅長追蹤。你這追蹤百戶之位，雪獒功不可沒。呵呵，也就是說，你追到最後，追到了我跟前。」
天涯面色有些古怪，道：「大人，您說，關於那位賈三爺昏迷中被先榮國公所救，並且叮囑他從武的傳言是真的？」
天涯聞言，倒吸了口冷氣，道：「大人，他竟然有如此氣度？」
……
賈環的頭髮亂的和鳥巢似得，臉上也是灰一道黑一道的，「幽怨」的瞪了牛奔一眼，道：「我這段日子這麼忙，哪裡有功夫想這些。」
一座很不起眼的兩進小宅子。
三間正房，正廳中門大開，廳內沒有什麼奢華擺設，正中間是一把大椅，下首陳列著兩排舊的連烘漆都斑駁了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