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世事洞明皆學問

「你到底給是不給?」
對了,姑娘不是要用那什麼伏特加烈酒嗎?
秦鍾沒想到賈環居然會贊他,鼓起勇氣,悄悄的抬起頭看了眼賈環,不過眼神剛一接觸賈環的眼睛,又跟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腦袋又立刻垂了下去,搖了搖頭,沮喪道:「郎中說,打的太狠了,沒法子。」
晨雪,凌霜……
秦可卿輕輕的搖了搖賈環,喚道。
賈環嘴角抽了抽,偏沒出息,又多瞧了眼她的笑臉和媚眼,讓秦可卿忍不住抿嘴……
我這不是沒文化嗎,覺得這跟七仙女采仙桃似得,就是好奇,就是好奇。」
……
乾咳了兩聲,假正經……賈環皺起眉,看著又在堂前跪下,低著頭不敢抬眼的秦鍾,淡淡的道:「說說看,兩天三五百兩,是青樓里快活去了,還是賭坊里賭去了?」
見秦可卿執意不肯,賈環不得已,伸手置於她腋下將她攬起。
賈環無奈的點頭,道:「先起來,你身子骨本來也不好,哪裡受的住這股冷風?」
秦業夫人病逝前,拉著她的手,再三叮囑,要她照顧好弟弟,她答應了。
公孫羽微笑道:「這是我趕早起來,到園子里的松枝上採的清晨初雪和凌霜,備下了,待用時可入葯。」
忽地想起前世高三時背過這兩句詩,再看看此地,熏香縹緲間,當真是恍若隔世,卻也是隔世。
秦業去金陵上任時,也曾捎信給她,讓她盡量多看顧秦鍾一些。
長相普通……
而後便急匆匆的趕進屋裡,去給賈環端茶倒水,用心服侍。
不過賈環沒等她求情,就輕輕www.hetubook•com.com擺了擺手,止住了她的話,又對秦鍾道:「前兒從你姐這裏取銀子,想來是為了那個戲子,是叫……琪官,對吧?」
賈環擺手笑道:「哪裡話,是我應該謝過你才是。」
而秦鍾,則是一副見了鬼似得慘白,唬的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了一般,痴傻的看著賈環。
看看,之前她覺得天都要塌了,幼弟竟學成了無賴,也不知是賭了還是嫖了……
賈環又說他是為了朋友義氣,那說明還不錯。
那神色讓後面匆匆趕來的秦可卿面色再次羞染赤紅,眼波如媚,輕聲嗔了聲:「叔叔啊!」
他柔聲道:「外面天這麼冷,在院子里站著作甚,快進去。」
「那……那把你的首飾拿兩件出來,我去當了先使,等過幾天手頭寬鬆了,再給你贖出來。」
秦可卿連忙趕上前,看著賈環面無表情的臉,連聲哀求道。
秦可卿賠笑道:「叔叔跟前,哪有媳婦坐的道理。」
她真覺得就是立馬死去都沒臉見對她再三叮囑的娘親。
實在是叨擾了,實在是叨擾了。
這臭不要臉的卻也不想想,哪有把手放女兒家那裡的,就不能扶著胳膊將人扶起嗎……
不壞就好,不壞就好。
「我哪有那麼些銀子給你,那三百兩,就已是這些年積攢的所有了,你現在張口又是五百兩,你教我去哪裡與你找?」
說著,目光又落到公孫羽手上的瓷瓮上,好奇道:「這是……」
「哦哦哦!」
秦可卿本來面色已經大好了,雖說她有些反感秦鍾和那些倡優hetubook.com.com交往,但世情如此,貴人們都這般玩兒,她也不知究竟是對是錯,不好責備。
「三爺安。」
賈環回過神來,點點頭,落座。
賈環一怔,看著這陌生人,微微皺眉道:「你是……」
「叔叔……」
秦可卿進個鎚子啊,看到地上秦鍾唬的上下牙齒不停的在那裡磕碰,她雖怒其不爭氣,可到底是她幼弟,也心疼的緊,便也跪在賈環腳下,一雙手拉著他的衣擺,哀求道:「叔叔,小鍾兒還小,什麼事都不懂,叔叔大人大量,不要與他一般見識,好不好?」
賈環後面的話,讓她面色更好了。
也讓她覺得,家裡沒有一個能當家的男人,真是不行。
賈環卻也不急,只是抬頭看向正堂中牆壁上,一幅畫貼在上面,畫的人物傳神,其故事乃是《燃藜圖》。
只要沒有混來,吃喝嫖賭,秦可卿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賈環有些哭笑不得,這女人的感情忒豐富了些吧。
一拍腦門,賈環連連應聲,打斷了公孫羽的自我介紹,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是公孫老太醫的孫女是吧?聽說你醫術高明,不下令祖,所以我就厚顏相求,希望公孫姑娘能到我府上來,給家裡的老人並姊妹們看病。
柔軟的聲音愈發難過,又道:「鍾兒,你在學里進學,不是已經不要束脩了嗎?你怎地不好好讀書,還……」
秦鍾被最後一聲笑,直接唬趴到地上了,身子抖個不停。
許是惱羞成怒了,男聲說出的話愈發不堪:「你一個守寡的寡婦,要首飾作和_圖_書甚……怪不得外面人都在說,你與那人不幹凈……」
說到青樓快活時,秦可卿忍不住俏臉微紅,輕輕的嗔了賈環一眼,不過隨即又重新擔憂的看向秦鍾。
扶好后,又對趴在地上頭杵地,頭也不敢抬的秦鍾冷聲道:「滾起來,到屋裡說話。」
見賈環不似傳聞中的那麼魯莽霸道,公孫羽心裏緩緩的吐了口氣,面色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再次屈膝道:「謝過三爺。」
公孫羽聞言,面色這才緩和下來些,但居然沒有給賈環解釋初雪和凌霜到底有何用的意思,只屈膝一福,淡淡的說了聲告辭后,就離開了。
那女子起身,目光淡淡的看著賈環,道:「小女子公孫羽,是太醫院……」
「你……我就那麼些頭面,你之前就拿走當了一些,我也不與你要,你若再拿去當,我連一套全的都沒有了,日後家裡有甚大事,可怎麼辦?
秦可卿心裏一沉……
兩人的面色同時一白,但秦可卿是擔憂的白,一雙往日媚意妖嬈的眼中,滿是哀求。
她身後站著的兩個丫鬟瑞珠和寶珠則也唬的跪在當庭。
賈環眨了眨眼,道:「這麼神秘……靠譜嗎?」
只是,怎麼轉眼間,秦鍾又成了這般?
不過,也不知這假正經的聲音怎麼有些變了……
一副可憐相,讓秦可卿著實不忍。
兩邊又有一副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卻不想,賈環三言兩語間,竟斷出了秦鍾還是個講義氣的人。
所以,她這個長姐不得不多關心幼弟一些。
秦可卿俏臉登時羞紅,本就滿是淚水的和圖書眼眸,愈發欲滴水一般的看著賈環。
「姐姐真的沒有。」
賈環見秦可卿淚流滿面的臉,不知怎地,心中說不出的心疼,還有怒火。
秦可卿心裏熨帖了許多。
會芳園園門口,一個很陌生的女子,身披青衣大氅,頭戴一竹笠,手中捧著一瓷瓮,不卑不亢的屈膝一福,與賈環請安。
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氣!
賈環呵呵一笑,點點頭,道:「這一層,算是你重朋友之義,我替你姐姐原諒你了。那今兒這五百兩,說說看,若是能說出個信服的理兒來,我也原諒你,還給你銀子。若說不出,呵呵。」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見公孫羽一下沉下來的臉色,連連致歉道:「公孫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表誤會,表誤會。
可是,儘管如此,但秦業夫婦於她有養育大恩。
只是,誰料他竟這般不爭氣……
賈環笑道:「你們倒是會玩兒,只是,你既然有本事玩兒戲子倡優,就該有本事賺銀子才是,逼你姐姐算什麼能為?」
「吱呀。」
「前兒你才要去了三百兩銀子,今兒又要,問你做甚你也不說……」
甫一進樓,一股甜香襲人,鋪面而來。
秦鍾有些聽不下去了,低聲道:「我沒玩兒……他是我的好朋友。他被三爺毀了容,我們想……想請名醫……」
秦鍾聽了賈環的話后,腦袋垂的更低了,身子又輕輕顫了起來。
儘管用,只要沒了,隨時可以去管家那裡要。」
說罷,也不理他,就徑自進屋了。
鍾兒,你就不能好好的進學,不要再與那些人廝混了嗎?他們不是好人……」
www.hetubook.com.com一副弱不禁風的身板兒,在晨風中打著擺子……
她這個弟弟,向來跟她不親,只有惹了禍,或是缺銀子的時候,才來尋她。
秦可卿抿嘴一笑,也不惱,只一雙纖纖素手,白皙嬌軟,輕輕的扶著賈環落座。
賈環拄著拐棍看著她的背影,嘿了聲,不過心裏也放心了許多。
秦可卿又連忙去給他尋盞斟茶,又端來一碟精美點心,甜香誘人。
賈環沒出息,竟沒忍住,駐足細細嗅了一口。
「噗通」一聲,竟癱軟在地,跪了下去。
賈環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回頭皺眉正色道:「好好說話。」
「你管那麼多作甚,我又不去做壞事,你只管給我就是。」
一道熟悉的輕柔糯軟的聲音從天香樓小院兒里傳出,聲音里沒有了往日的妖嬈,卻多了分無奈、焦慮、心憂還有凄苦。
賈環點點頭,道:「好,倒也算有情義。請到了嗎?」
賈環道:「不用忙,你也坐吧。」
嘟囔了兩遍后,賈環搖搖頭,繼續往前走,遙遙可見天香樓。
「叔叔,鍾兒他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叔叔……」
院門推開,一根黑滕拐探入,而後,賈環在姐弟倆吃驚甚至是驚駭的目光中走入。
竟是一道男聲,不過許是變聲時期學女聲學的太多,所以這道男聲很有點女氣,不過也不是做作的娘娘腔,像是天生的柔聲柔氣,不過聲音里的情感卻有些不耐煩,甚至暴虐。
秦鍾不敢答,但身體卻一個激靈。
賈環不理,秦可卿卻不能不理,只是她要忙著去讓賈環消氣,便連連對寶珠和瑞珠使眼色,讓她二人去將秦鍾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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