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滾滾滾滾滾

但,這卻不是賈環能夠原諒隆正的理由。
子曰:『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而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
鄔先生滿臉笑意的看著賈環,道:「寧侯啊,不要沮喪。
賈環起先還能硬扛著,拗著頭不服。
你以為你長了幾顆腦袋?
不,以贏杏兒的智慧,她都想得到。
你沒聽陛下說嘛,他是拿你當霍去病在看。
真要是讓隆正帝如鄔先生那樣,也拉下麵皮說軟話供賈環他求著賈環。
而且,聽說你府上正在修建園子,這是好事啊!
她難道會想不到太后必然會震怒嗎?
因為她知道了,賈環並非是在魯莽胡為,而是因為他有必勝的把握。
寧侯啊,郡主畢竟是忠順王親女,身邊多有王府侍從,此事又事涉謀逆大罪,稍有不慎,就有傾覆之難。
許是被戳到了心痛處,隆正帝一下子爆發了,指著賈環罵道:「你還有臉說朕!
若非有此準備,陛下今日怕也難這般順利的壓住那些逆臣。
怪不得,她在光明殿上會顫抖,賈環原本以為她是在為冷宮而顫抖。
待隆正帝罵完后,他才小聲道:「陛下,你說的是真的,你沒有騙臣吧?」
果然,對賈環打親情牌才最有效果……
《易》有雲:不出戶庭,無咎。
不過,沒等他厲聲訓斥,在他正對面的一處懸挂著明黃錦簾的小門忽然打開,鄔先生挑起門帘,從裏面轉著輪椅出來了。
那麼蘇培盛發誓,他一定儘可能的拉開和賈家的距離,想想都不寒而慄。
甚至不惜為他,去觸碰死忌,在光明殿里動刀兵。
隆正帝在一旁冷眼旁觀,隨時準備出手,解救帝師鄔先生……
賈環的臉色比方才還要難看了,他不是為自己和圖書生氣,而是想到,贏杏兒在宮裡,聽到他在外面魯「莽胡為」時的心情,該是怎樣的失望和痛苦。
這一幕,看的鄔先生哭下不得。
陛下念著你的好,才容你這般跳腳的吵!
可是朕還沒來得及開口,你這個混賬就跳了出來,喊打喊殺,還說什麼干政亂命!
不過也說的通,經過今日一戰,隆正帝的處境幾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然而,卻又驚醒了混沌中的賈環,他連連搖頭道:「不對,不對……以杏兒的聰慧,在知道厄羅斯鐵騎不會南下后,她怎麼還會去龍首宮跪著?不對不對……說不通!
賈環從裡間出來后,蘇培盛用看神人一樣目光看著賈環,不明白他哪裡來的膽子,敢這般和隆正帝當面對著干。
等修好后,寧侯便可上書請旨,奉請賢德妃回家省親了,這可不又是一樁難得的聖眷?
話又說回來,陛下若真要想收拾你,難不成還會提前告訴你?沒有這樣的道理,對不對?
……
你之前就做的很好嘛,連夜接到消息后,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趕緊通知陛下。
不過,賈環卻又哼哼了兩聲,抱怨道:「這些倒也罷了,可是,太後派莫為廣那個老雜毛來宣旨,要帶走杏兒的時候,陛下為何不能幫著說句話?
如今這樣嘛,卻好的多的多,倒是應該好生交往一番……
隆正帝見之,羞惱而生的怒火降低了些,他冷哼一聲,卻到底不願再拉下顏面來說軟話,只是站在那裡負手而立,喘著怒氣……
這般大的喜人變化中,賈環出了很大的力。
怪不得,怪不得短短三日,她就消瘦憔悴了那麼多。
「放屁放屁放屁!」
好在,賈環似乎終究還是有點底線和*圖*書,沒到毆打殘疾人的地步。
陛下之前本是想要告之郡主的,只是被在下給攔著了。
這種話你也敢說?
旁人或許還有這個資格,就你沒有!」
「行了,心裏窩火都發盡了吧?
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給他給他給他,趕緊給他,讓他拿到手趕緊給朕滾!
他呼哧呼哧的喘了許久后,才蹦出四個字:「什麼意思?」
蘇培盛記得,太上皇多年前曾評價過隆正,喜怒不定,心思陰鶩。
你頭上頂著的是豬腦子啊?」
不過,你畢竟還小,霍去病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比寧侯還能折騰呢,呵呵呵。
滾遠一點!朕怕再聽他說下去,沒讓那起子逆臣給逼死,也讓這個混賬給氣死!」
但這並不代表隆正帝真的那麼憤怒。
因此,他的咆哮聲愈發歇斯底里,怒不可揭。
賈環,你腦子裡裝的都是鐵疙瘩嗎?
便是此理……」
鄔先生無奈道:「這話是怎麼說……」
一連聲的罵完后,長吁一口氣,許是實在不願再看賈環,隆正帝沒等賈環先滾,自己就先離開了。
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為他跪倒在暖心閣前。
可帝王的這種話,誰敢輕易當真……
留下灰頭土臉的賈環坐在地上,垂頭喪氣。
他這是在寵著你,可你也要體諒一下陛下的難處。
滿腦子漿糊,糊塗,糊塗!
正因為期望太高,所以才有點小失望而已……
眼見賈環脖頸又擰了起來,鄔先生有些無奈的笑了聲,勸道:「寧侯啊,陛下最是仁慈不過,說句放肆的話,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過,以蘇培盛服侍隆正帝這麼多年的經驗,以及對隆正帝脾性的了解來看,蘇培盛知道,儘管方才隆正帝在裏面咆哮連連,怒吼和*圖*書不止,甚至還極為不合帝王之禮的爆出粗話。
滾滾滾,快給朕滾!」
直到他看到,賈環的臉色在聽到「內地」二字時面容一緩,眼中才真的多了幾分笑意。
容不得不多謹慎一些。
就連太子都沒這個待遇呢!
賈環又擰了起來,高聲對喊道。
隆正面色漲紅,指著賈環道:「你這個混賬東西,還敢頂嘴!
不然的話,換個人試試?
好了,回去吧。
那起子混賬逆賊想當著滿朝文武廢了朕,已經夠駭人聽聞的了。
可是,即使能想到,她還是去跪,去求了。
喲!瞧我這話說的,該罰。
鄔先生見狀微微搖搖頭,卻也沒有再強求,他張口對賈環笑道:「寧侯啊,這件事,實有誤會在其中,倒不能怪陛下……
賈環在御書房金磚鋪就的地面上坐著,聽了片刻后,忽然又抬頭,道:「鄔先生,陛下剛說已經準備好了聖旨,在哪裡?」
隆正帝許是氣急了,又或是壓抑了半天的怒氣,終於壓不住了,繞了半圈后,一腳踹在賈環的腚上,將他踹倒在地,而後愈發氣不可耐咆哮道:「朕真是瞎了眼了,怎麼還以為你將來會是朕的霍去病?
哼!也就是看在你此次大功的份上,還知道連夜送信與朕,多少還有那麼幾分忠孝之心,朕才容你這般放肆一回。
隆正帝的長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之色后,愈發陰沉起來,臉上的怒火也重新上頭,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要怒了。
而且日後,還需要他出更大的力。
這樣的人,若真的厭惡了哪個人,別說咆哮了,連句話怕是都吝嗇,即使說,也多是刀子一樣的誅心之言。
喜悅自己,並沒有看走了眼,沒有所託非人。
所以,隆正帝這般做法,這般態度,和圖書其實也說的過去。
鄔先生跟著笑了幾聲后,見賈環的臉色漲紅到發紫,才趕緊閉口,還連連對隆正帝擺手。
只是,沒等他迎上去準備開口說幾句好話,賈環就被贏杏兒攙著,走出了紫宸書房。
隆正帝哼哼了幾聲,止住笑意后,冷笑譏諷道:「無知小兒,斗大的字不識一筐,扁擔倒了不知是一個一字,倒是敢與朕頂嘴!早晚有你的好!」
鄔先生聞言,苦笑著搖搖頭,嘆息一聲后,轉動輪椅到御桌前,從桌上拿起一道聖旨,又折回來,輕輕的放到賈環的手裡,道:「去吧,別再惹陛下生氣了。」
「混賬!」
不知當時,她是否也產生過所託非人的後悔感?
是你,是你們沒有給杏兒講清楚,對不對?
現在想來,那顫抖或許並非是恐懼,或許是喜悅,極度的喜悅。
賈環握住手裡的聖旨后,這才起身,還習慣性的拍了拍屁股,好像金磚上真的有土一樣……
朕見過多少文武大臣子弟,就是滿朝武勛將門子弟中,也沒幾個像你這般混賬的。
五位輔政大臣中,至少有三位是向著隆正的。更為破天荒的是,隆正帝的手,終於探入了軍機閣……
賈環牙關咬緊,怒氣沖沖的對著鄔先生。
既然太上皇和陛下都發話了,讓寧侯你回去閉門讀書,那寧侯回去讀書就是,沒甚大不了的。
陛下不是拿你當子侄看,是拿你當內地看呢,哈哈哈!」
見賈環傻愣愣的站在那裡,隆正心裏暗舒一口氣,又好氣又好笑的警告道。
朕昨夜就防備著有這一手,所以早早的就準備好旨意,事罷之後便讓明珠去五台山慈恩寺,為太上皇燒香祈福,連感業寺都不用去。
賈環搖頭,道:「我擔心陛下唬我。」
鄔先生笑和_圖_書的極為爽朗,只是一雙眸子里卻並沒有多少笑意,細細的觀察著賈環。
所以,可見隆正帝並非厭惡了賈環,相反,從那句「朕的霍去病」來看,他對賈環還寄予了不淺的厚望。
「我憑什麼沒有?」
記住,再沒有下次了!」
可越往後聽,腦袋漸漸就支撐不住了,垂了下來。
其實,這樣做,比好言好語的說軟話拉攏,要強一百倍。
以後啊,別再和陛下這般爭吵了,他畢竟是大秦的君王,縱然寵著你,你也要從心裏敬著他,是不是?」
鄔先生聞言,嘴角抽了抽,道:「寧侯,太上皇都已經傳了口諭,你現在就是拿到手也沒有用了啊,何必再……」
就算是隆正帝金口玉言,讓賈環放下包袱,說出心裏的不滿。
你們沒有給杏兒說,我手裡握有厄羅斯人要的人,我有底牌,厄羅斯人絕不會南下,是不是?」
這般對待功臣,忒也讓人心寒。」
朕都替你捏一把冷汗!
不愧是太上皇口中的莽三郎啊,他還真敢做!
她當時的心情,是怎樣的絕望,怎樣的痛苦,怎樣的無助……
她難道會想不到即使太上皇再寵她,對於她在閉關時期的打擾,也會心生芥蒂嗎?
陛下這是拿你當自己子侄看呢……
一雙拳頭握緊了鬆開,鬆開后又握緊。
隆正帝和鄔先生聞言,頓時一怔,兩人面色古怪的面面相覷了一陣后,隆正帝到底恣意一些,沒忍住,放聲大笑起來。
滾回家后,好生讀書,眼睛看不到,就讓別人給你讀,給你講著聽。
你比他們還厲害,你想當著天下人的面,在朕面前廢了太后嗎?
他面帶微笑,連連給隆正帝打眼色,示意他止怒。
明黃錦簾后的小房間內,忽然傳來隆正帝的咆哮聲,怒氣值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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