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有喜了……

這裏本是賈赦所住的東路大院,後來分隔成兩套,大的歸賈璉和王熙鳳,小的,則歸趙姨娘。
想起那筆天文數字,甄頫真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的在裝著心憂太夫人的病,有的,怕是還在惦念秦淮河上的花船……
甄應嘉聞言,心中慘然。
甄應嘉更是面色慘白,看著甄頫道:「可是,可是戶部來人催賬了?」
……
不管甄家如何,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之位,都由甄家世襲罔替。
「哎……」
這幾十年,甄家太順了,順的……怕是比天家還要順。
聽他這麼一說,滿屋子人如釋重負,面上卻還要假惺惺的客氣幾句,還說要去雞鳴寺,為奉聖夫人祈福……
這是前所未有過的。
江南,金陵。
在江南,哪怕是甄府的一個管家下人,都能和金陵知府平等說話。
可是甄家……
見此,趙姨娘勃然大怒:「蛆心的孽障,沒孝心的種子,賊眉鼠眼的看什麼?」
甄應嘉搖搖頭,眉頭緊皺,看著甄頫,猶豫了下,道:「頫哥兒,都中……傳的那個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太上皇駕崩的消息傳來后,奉聖夫人當時就昏了過去。
可是前兒個,侄兒去應天府處理些事,聽那賈雨村道,戶部追繳虧空的人,已經到了金陵。
駐在府上的太醫說,這次,怕是真要危險了。
肅殺之氣,唬人心魄。
「老爺,老太太醒了,叫您和二爺進去……」
這些銀子……都,都算在咱們甄家頭上了。畢竟,是當初咱們自己請旨,請求承接迎和圖書奉太上皇的美差。
紫金山腳,玄武湖畔。
如今,竟也做的有滋有味。
奉聖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梓雪匆匆出來說道。
更何況他們這些主子?
慣會「裝腔作勢」的賈政,也沒有再裝腔作勢了。
東路院,分小院。
很明顯,這兩日,收到的批折,硃筆御批的言辭,已經漸顯凌厲……
太上皇駕崩,奉聖夫人若是再有個長短,江南甄家,必然根基震蕩。
這一倒,就再沒起來過。
被人捧了幾十年,慣了幾十年,就慣出來這麼一群廢人……
「噗!」
……
除了甄頫眉頭緊皺,面色鐵青外,其他的人,甚至多還沒反應過來。
若非咱家太夫人正在養病,家裡不接外客。
甄府如今當家的老爺名喚甄應嘉,官居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為太上皇布置於江南,偵知士林的耳目心腹。
甄應嘉聞言,臉色難看之極,咬牙道:「他怎麼敢!!」
「老太太!」
若是在奏摺里說一句壞話,以太上皇對甄家的聖眷,那麼一言而黜總督,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江南甄家,人丁廣茂,尋常百姓之家,四代同堂已是福氣。
「呵呵,好,好啊……」
賈惜春管的那個樂台班子,尋來的一群小女孩子,如今也能唱的有模有樣了。
甄應嘉有些茫然的問道。
甄應嘉一聲長嘆,化不開的哀愁。
從明珠公主府回來后,賈環來給賈政和趙姨娘兩人請安。
賈環壓著眉頭,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將兩人看的都極不自在。m.hetubook•com.com
即使甄應嘉少理俗務,可是一時間,也感受到了狂風暴雨將至。
兩人進了碧莎櫥后,跪倒在軟榻邊,看著惺忪睜著眼的奉聖夫人孫氏,喚了聲。
「混賬話!」
但是如今,太上皇,駕崩了……
目光似乎沒甚焦點,但最後,卻落在了一道身影上。
姊妹們多在園子里,或讀書寫字,或處理事務。
自其而下,第六代都已經有了……
畢竟已經是逾百歲期頤之年的老人……
好幾個致仕多年的大員都被約談,令其限期償還虧空。
賈環奇道:「娘,您二位這……看起來不大對啊!」
可是如今……」
一應請安定省都免了。
倒是正間瑞萱堂內,一群甄府爺們兒們,長吁短嘆者眾。
禍不單行。
皇家那些王爺們,雖然頂著一個王爵,可是行動處都有宗人府看著,上面還有太上皇拘著,在神京城裡,不敢有什麼大岔子。
只是靜靜的候著……
甄頫心中苦笑一聲,道:「老爺,自貞元二十八年起,至五十一年,太上皇六次南巡,其中咱們甄家就接駕四次。
甄頫起身後,猶豫了下,還是道:「老爺,如今最大的難事,卻不是這個,而是……」
不過之後,又是一陣沉默,孫氏的眼睛在屋裡輕輕的掃了一圈。
人雖多,屋內卻連個打哈欠的聲音都沒有。
甄應嘉再嘆一聲,擺擺手,道:「都散了吧,都守在這裏也無用,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是這樣的,你娘……你娘她有喜了……」
滿屋和*圖*書子的光鮮婦人守在裡間的碧莎櫥內,愁容難展的看著軟榻上昏睡著的奉聖夫人孫氏。
甄應嘉賠笑道:「正是,老太太好生休養身子,趕明兒好了,和寶玉一起去賞荷花兒。如今玄武湖觀音池子里的荷花,開的正盛呢!」
「什麼?」
見賈政一口茶噴出,差點沒嗆死,趙姨娘忙服侍好后,從椅子上跳下來,抓起雞毛撣子就殺了過來!
不過,甄應嘉雖是甄府當家人,卻是賈政一流的人物。
孫氏應了聲,眼睛眯著,道:「六月啊……」
但還有兩個人,是閑人,所以,就生出了一些「是非」來。
因為這個位置可以保本上奏,直達天聽。
但即使如此,卻也壓不住那股……老人將朽的氣息。
賈環進來行完禮后,往日里見到他就習慣性的罵兩句的趙姨娘,也不罵他了。
到底是最疼愛的重孫,即使人似乎已經有些迷糊了,奉聖夫人還是誇獎了句。
好清談經義,善作詩詞。
一日里,倒有大半日都是在昏睡中。
「噗!」
「玉嬛?」
甄應嘉皺眉問道。
賈母因為昨夜想了一宿十三將的問題,熬著沒能入眠,今日得了賈環的准信兒后,才鬆了口氣,睡下了。
甄頫搖頭道:「這還沒有,畢竟,太夫人還在。
到底是男人,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這件事……本就該早點告訴你。
甄寶玉應了聲后,背道:「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甄應嘉見他這般,一時間也心灰意冷了https://m.hetubook.com.com,搖頭哀嘆一聲,道:「你起來吧。」
濃濃的葯香味,瀰漫在屋子內。
但是如今,他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數十年來,未有之變。
甄應嘉不解道:「這是太上皇所花費,和咱們甄家什麼相干?」
任憑那些老官兒怎麼求情,卻是半點情面都不留……
甄頫聽甄應嘉竟直接將這話喊出聲,臉色都唬青了,忙跪下哀求道。
雖然官品不高,但就是總督巡撫節度使之流,也從不敢輕忽這個位置。
甄頫聞言面色微變,眼睛閃爍了下,看著甄應嘉道:「只怕……空穴不來風。」
甄府,萱瑞堂。
她喃喃的道了聲。
怕是早就有人求上門來了……」
甄應嘉厲喝一聲,道:「被逼無法,就可以弒君弒父嗎?」
賈環懷疑道:「怎麼感覺,您兩人,似乎幹了什麼勾當……」
因為,原本以為,可以再活幾十年的太上皇,突然駕崩了……
太上皇在時,自然沒人敢提這個。
太夫人,真的不行了……
賈政居然掩面喝茶……
「是什麼?」
甄頫嘆息一聲,道:「老爺,怕是那位,也是被逼無法。若是太上皇功成出關,那位,就要做一輩子泥塑菩薩了……」
他強笑道:「老祖宗,今兒是六月初五。」
「哦……」
甄應嘉乃是奉聖夫人之孫,上一輩的男丁,也就是奉聖夫人的子輩,皆已作古了。
因此,甄家在江南活的滋潤無比。
賈環哈哈笑著挨了兩下,還是賈政喊住了趙姨娘。
不過,今天的氣氛,卻有點奇怪。
但甄府太老夫和-圖-書人,年逾百齡,乃真正的國朝人瑞。
看賈環的目光,甚至還有閃躲。
之前從榮慶堂出來時,他們還沒起床,賈環才直接去了公主府。
「唉!」
一應具體外務,多由侄兒甄頫代勞。
甄應嘉聞言,頓時大喜過望,忙和甄頫兩人急步進了東暖閣。
趙姨娘聞言,臉一紅,強撐到:「什……什麼不對?」
之前有太上皇在一日,有他護著,甄家就是當之無愧的江南第一家。
甄頫無奈道:「太上皇乃聖君,又如何會花費國孥遊玩?
甄頫面色艱難,道:「是咱們府上的虧空……」
再看看甄家這一屋子的男人……
幾百萬兩啊!
每一次,銀子淌海水一般的花出去……」
孫氏聞聲,一張布滿老年斑的臉,緩緩轉了過來,看向甄應嘉二人,似乎還辨認了一下,而後虛弱道:「今兒,是什麼日子?」
「老爺,慎言哪!」
大都不是閑人,連賈迎春,近來都忙著她那個小小織造局的差事。
甄應嘉聞言,怔怔的坐在那裡,心裏冷涼如雪。
各人有各人的忙碌,有事做,就不會生非。
一張老臉,竟有些發紅……
然後,又從戶部國庫里支銀……
對於俗務,並不怎麼擅長。
等人都走光后,甄頫看著愁眉不展的甄應嘉,道:「老爺也莫要太過擔憂,太夫人定然無恙。京里的那位……總要存幾分體面。」
相比于南邊金陵甄家的肅風煞雨,北邊賈家的情況就好的太多了。
說著,還看向一直守著奉聖夫人的甄寶玉,道:「寶玉,給老太太背那首六月荷花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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