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謀算

秦風笑道:「你偷師倒是偷了不少,他們怕是想不到,他們演習了一路的軍陣,倒讓你觀摩了個夠!」
李先沉聲道:「銳兒,你記住,從今日起,你要先學會尊重你的對手,才能靠近他,了解他,而後超越他!
絕不能閑養著,閑養著,就會養成廢人。
唯有大用,才能再現黑雲十三將的威名!
李銳鬱悶的瓮聲道:「他說嬴政狗皇帝暴虐無常,活不過幾年,最多五年,到時候就可起事……爺爺,他今日分明都承認了,那是哄十三爺爺的!」
他們自幼便隨我等東躲西藏,總不能再讓他們隨我等一起老死在這西域荒蕪之地吧?」
主要是賈環也沒想瞞……
黃德、占超聞言,忙勸道:「二哥,銳哥兒如今還小,現在也不晚!」
李先沉聲道:「如今,正是少主大展宏圖,建立大功業之時,這種時候,怎能少得了我們?
溫博咽下口中的肉后,嘖嘖出聲的羡慕道:「還真沒法說,大秦百萬大軍中,武宗加起來屈指可數,哪個不是萬人敵的蓋世猛將?嘿!環哥兒倒好,討了個武宗老婆!厲害,不愧是環哥兒!」
若是李先剛開始就這般訓他,他一定不服氣。
李銳聞言,眼淚都下來了,低吼道:「爺爺,咱們為了賈家,地鼠一樣的鑽了三十年,到頭來,就是這個結局?」
李先厲喝一聲,道:「這等混賬話,你也說的出口?」
「爺爺……」
戴國、錢盛四人則慚愧請罪道:「二將軍,皆為屬下之過。」
將四人安排妥當后,李先將李銳帶去了廂房的一間客房內,關了門。
「噗!」
李銳被李先罵暈了,他茫然的看著李先,不知所措。
你和我爹,不是已經商討好對策了嗎?」
行禮罷,李先又將之前的話重複了遍,命令李銳、嚴光、戴成和韓落,這四個十三將和先榮國親兵之後,明日起,便跟隨賈環。
黃德、占超這些年一直在宮中,李先和六將於海則在外奔波。
除卻戴國、謝仁、錢盛和嚴翼外,還有兩位老兵,跟隨於海在外行動……
李先聞言,獨目似笑非笑的看著黃德,道:「十三弟,倒是對少主拜服的緊啊!要不說少主好手段,才和十三弟見過兩面吧,就收心收到了這個程度……」
李先聞言,猙獰的面上終於露出欣慰色,他親手扶起李銳,溫聲道:「這才是我的好孫兒!你的資質,要比我想的還好,很好,很不錯!
可銳兒、光兒他們卻不能少。
賈環呵呵笑道:「他們還以為,我是在外面嘲笑他們呢,再也想不到,我竟會不恥下問,在他們身上學習……」
www.hetubook.com.com初北海一戰,先榮國十三將餘存四人,而八百親兵,則僅餘存十八人,后三十年裡,或老或傷或病,又折去了十二人,僅存六人。
「哦哦……」
牛奔也沒在意,一邊大笑一邊走到烤架前,翻滾起黃羊來。
此刻,夜幕降臨,漫天繁星下,一眾衙內們,正在帳篷前的校場上圍著篝火烤黃羊……
他與我等淵源雖深,但論親近,從未蒙過面的我等,自不能與寧至謝瓊相提並論。
大漢沉聲一應后,出門而去。
見趙虎吃的眉開眼笑,賈環樂道:「虎子,至於嗎?」
李銳摸不著頭腦的問道。
而且,也沒必要和他鬧騰什麼,對不對?
嘿!真真是好手段。
「二哥,你這是……」
李先有些失望的看了李銳一眼,道:「我以為你能看出些什麼……銳兒,俗話說,觀人易,觀己難。
賈環呵呵一笑,溫博見之,知道他不願多談,就岔開話題,道:「環哥兒,風哥兒給外面那群人送羊了沒?」
可是,他卻沒看出,他自己,和嬴政有多麼相像……」
十三將正宅中堂,李銳悲憤之極的看著李先喚了聲,神情中說不盡的委屈,眼圈發紅。
李銳再次委屈一喚。
「喂,姓秦的,幹嗎呢?別以為到了你家的地盤兒,你就可以欺負我小弟……」
……
李先嘆息一聲,看著黃德道:「十三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少主他……的確是嫌我等成事不足……」
事已至此,咱們再說誰之過錯,沒甚用處了……
賈環笑罵道:「盡胡說,哪天晚上兄弟不是睡在一起的?我不過是回來晚一些罷了……我家明月是我的侍衛,堂堂的武宗!」
這時,那位名喚謝舟的中年男子,帶著嚴光、戴成和韓落三名後輩進來。
黃德心中自然知道李先的意思,卻不解他的心意……
「好了好了好了……」
贏玄老狗已死,剩餘的少主又有自己的想法,用不到我等廢人,我等也不必掙扎……
「環哥兒,什麼事這麼神秘?出去一天了,我只問了句,索子叔就訓了我一通……」
家將,不是用來養的,而是用來使喚的。
這個時代不怕老子的有,他眼前這位主就不怕。
即使少主重情重義,一定會善待他們,可少主身邊的人,又會怎麼看他們?」
一旁的牛奔陰陽怪氣道:「至於嗎?你當然不至於了!每日里有人開小灶……」
占超忍不住道:「二哥,寧至之事,我等皆知。可謝瓊……並不在二哥的計策之內。銳哥兒他為何……」
而李先卻……
「二哥,不至於此。」
哪怕跟隨m.hetubook.com.com賈環戰死沙場,總也比去西域開荒種地痛快吧……
少主已經將咱們在都中的人手都遣散了,根基斷絕……
因此,連賈環在內,諸多親兵家將都在校場周圍扎了帳篷。
誒誒,搶什麼?真他娘的是一群餓鬼!
「胡說八道!」
黃德緩緩的點了點頭,面色莫名……
李銳聞言,腦袋都快塞到褲襠里了。
可是絕不包括他。
賈環回到兄弟幾個的帳篷前,還沒等他坐下,秦風就攔住了他,小聲問道。
秦風則壓低聲音對賈環道:「環哥兒,在都中,隨便你怎麼和他鬧,上面有陛下在,都不顯得太理虧。
李先嘆息了聲,道:「傻孩子,到了這個份上,你怎麼還想不開?」
李先哼了聲,道:「你難道看不出,他們都極好用險!嬴政且不說,布局多年,一舉奪權,可謂險之又險。
正抱著一條烤黃羊腿啃的不亦樂乎的牛奔斜著眼睛看著秦風,「警告」道。
尤其是謝瓊,待他極好……」
李銳忽然高聲道:「爺爺,您的意思是,賈環和嬴政狗皇帝一樣,也必不得好死……」
秦風笑罵道:「趕緊吃你的!也不知這到底是誰的地盤兒,怎麼跟進來惡霸似得。
說著,李先緩緩斂起臉上的笑意,道:「只是十三弟啊,我們身為榮國家將,堂堂十三將之名,何其威風。
賈環點點頭,輕聲道:「我回來時看了看,好像也送了三五隻……」
沒錯,他爺爺教過他,好險者必失。
你說的對,從現在起,就要稱呼他為少主。
賈環分明是讓他們這一夥子在西域好生待著,不要給他添亂。
「住口!」
牛奔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不過也沒功夫再同秦風吵吵,他哼哼一笑,嘴裏又塞滿了羊肉,招呼賈環道:「快來,你跑哪兒去了?找了幾圈都沒找到……
占超聞言默然,他心中總覺得不大對。
想想他父親那張嚴肅的黑臉,秦風都忍不住打個寒顫,見賈環在一旁偷笑,沒好氣的揉亂了他的腦袋。
只會嫉妒,永遠成不了大器,還會淪為別人的笑柄。
也不等老臉一紅的黃德解釋,李先就呵呵笑道:「我沒有怪十三弟的意思,國公爺有此佳孫,是好事。我們原該如此拜服……」
秦風瞪了賈環一眼后,一腳將笑的前仰後合的牛奔踹開,坐到他位置上,罵道:「我忙活了半天了,也該歇歇了,去,該你去烤了……」
溫博聞言,臉色登時不大好看了,嚼碎一口羊骨頭,直接咽下,道:「我就知道,你說秦風這小子……」
秦風聞言抽了抽嘴角,徹底熄滅了好奇心。
也就是和_圖_書所謂的「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道理……
少主的眼光還是極好的,他看出了嬴政必難長命。
算起來,他們這一夥子都算是客軍,能進黃沙軍團的營地暫歇已經很不錯了,自然沒有再佔用人家營房的道理。
賈環則哈哈大笑著走了過去,就地而坐,沒有動那塊肥的流油的羊脖子,而是扯了一根羊肋骨啃了起來。
當然,我們這些老貨,已經不能再陪同少主了,一來太危險,二來,也不為少主所喜。
此言一出,其他本來在觀望卻不知怎麼回事的衙內們,也紛紛大笑起來。
李銳驚訝問道。
若你還是如同今日這般,跳樑小丑一樣上不得檯面,只去計較一些已經無法挽回的瑣事,被人牽著鼻子走,還被人罵成少了教養,你如何配做我的孫子?」
老子管吃管喝不說還得管伺候,當初我去灞上大營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樣伺候我?厚顏無恥……」
「哦……」
賈環哈哈一笑,朝對面的一衙內高聲道:「蘇葉,來個劍舞,助助興!」
快來嘗嘗,還別說,這西北的黃羊,和關中的就是不大一樣,真有嚼頭!
嚴光等人自然願意遵命,甚至極為高興。
李先沉聲喝道:「這些年我都白教你了嗎?有些事,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訴諸于口。」
一群衙內們高聲起鬨。
秦風打發著兩個火頭軍,又架了一抬羊放在烤架上,回頭見賈環幾個笑成了團,也呵呵笑著走過來問道:「笑什麼呢?」
許是見李銳已經反應過來了,李先「嗯」了聲,就岔開了話題,道:「你今日的表現極差,非常不好。你沒有發現嗎?」
「博哥,風哥對那起子比你還厭惡,你忘了,這些人是來跟誰搶功的?」
「是。」
趙虎嘿嘿偷樂,不吭聲,吃的滿嘴油。
秦風笑罵道:「不想說就別說,你就直說不是我能知道的事就好!」
可是李先先將大計說罷,又用計策折服了他,再教訓他今日舉止不當,李銳就聽進心裏去了。
「爺爺!」
董明月的存在,自然瞞不過他們。
否則,就叫以下犯上,輸了大義。
只有跟隨少主一起建功立業,立下大功勞,他們才不會被人小瞧了去。
李先搖搖頭,道:「十三弟不用自欺,他怪我等害了寧至和謝瓊,我明白。
「那爺爺您的意思……」
如今,我們也只能在這西域蠻荒之地苟存。
……
賈環呵呵笑道:「風哥和咱們不同,他多少受了些聖賢書的影響,知書達理……」
作為碩果僅存的幾個當年老兵,即使李先也要敬讓幾分。
難道,你就想讓銳兒、光兒他們,身無寸功,日後只能和*圖*書做一個依附少主而生的寄生物兒?
賈環無語道:「奔哥,我那小灶一大半都進了你和博哥的肚子,你還好意思諷刺我?」
回到軍營后,董千海和董明月自去了輜重隊的營帳,賈環則去了校場。
牛奔聞言,非但不鬧,還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舉了舉手中的羊腿,大聲道:「那是你沒開口,你要開口了,我一準兒不會跟你這樣小氣!」
李先見之,獨目微眯,又嘆息一聲,道:「十二弟,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
李先沉默了稍許后,輕聲道:「你也主事了半年,我一直讓你看著咱們這些年行動的卷宗,難道你就沒看出些名堂么?當初我和你其他三個爺爺,再加上十八殘兵,從北海狼狽而回,惶惶如喪家之犬。黑冰台的番子,四處搜尋,以堵截倖存者。
只是他們看在李先的面上,哪裡能嚴苛的教管李銳……
李銳聞言,面色一陣青紅,尷尬道:「爺爺,孫兒也不知怎地,看到賈環就……」
環哥兒快來,我拚死才給你留下一個羊脖子,風哥兒忒小氣了,不管飽……」
李先聞言,擺擺手,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都起來,銳哥兒自幼被我嬌慣的脾氣驕縱,不干你們的事。」
唯有先尊重對手,然後才能靠近他,了解他,甚至學習他,最後再超越他!
不僅如此,你還要幫他立下大功,讓他信任你,重用你,在他的周圍,取得舉足輕重的地位。
喝止了對面一個衙內搶肉后,牛奔連連招呼道。
少主,難道比贏玄還強……」
啊!我明白了!」
十三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李銳拜服道:「是,孫兒記住了,再也不會犯這種錯。」眼睛卻極為閃亮!
賈環眼睛微眯,一邊嚼著羊肋骨,一邊輕輕的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風哥兒你放心吧,大戰不結束,我也沒心思招惹那一夥子,我不急……
李銳聞言,眼睛登時亮了,激動道:「爺爺,您是說……咱們要像對付贏玄那樣對付賈環?」
以待變時……」
李先獨目中,目光複雜的看著李銳,再回想之前賈環的表現,不由嘆息了聲,道:「銳兒,少主所言當真不錯,這些年,我忙於外事,少了對你的教誨,白白浪費了你的天資……」
至於賈環……你忘了,咱們這位少主,是如何上位的?」
爺爺,您放心,明日再見到賈環,我就喊他少主,聽命於他。」
只是,我等不在乎,可銳兒、光兒他們還小。
黃德忙勸道。
李銳倒吸了口涼氣后,道:「爺爺,您這樣一說,他們還真像,都是弒殺長輩后,才一舉上位的。
還有上回更險,賈https://www.hetubook.com.com環一個人跑去准格爾龍城,鬧翻了天,壞了爺爺的大計,才封了候,還和秦梁成了親密無間的父子……
可出了京,尤其還在軍中,他身上有一個太尉之職,名義上是大秦百萬大軍所有將帥的頭兒,你就不能再隨便和他鬧了。
這些,都是我們隨國公爺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賈環嘿嘿一笑,道:「不是我不跟你說,我怕我說了,你見到義父時反而坐蠟。這件事,義父再三叮囑,不許對任何人說。整個西北,也就義父和索家叔叔知道。趕明兒見到義父,我問問他老人家,能不能告訴你……」
只是,我等老朽,不在乎此地荒蕪,何處不能埋骨?
秦風無語道:「你吃的滿臉是油,手還沒洗乾淨,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
秦風道:「索子叔聽說了后,大加讚賞,又把你好生誇讚了番。索子叔可不常夸人,還經常教訓我和小宇。」
相比于荒蕪的西域,他們自然更喜歡外面自由自在的繁華世界。
李先哼了聲,道:「你記住,我們絕不親手做對不起國公爺的事,這是底線!賈環是國公爺的親孫,我們怎麼能對付他?」
「賈環像……像嬴政?」
賈環面色嚴肅道:「是一些極隱秘的……」
牛奔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賈環,道:「環哥兒,環哥兒說你,知書達理,好賢惠啊,哈哈哈!」
溫博聞言,嘴一咧,道:「還真是……那葉家子是來跟武威侯搶頭功的,哈哈!風哥兒這小子心裏怕是憋屈的緊,咦,那他怎麼還……」
賈環正色對秦風指了指外面……
李先坐在正中太師椅上,對一中年大漢道:「謝舟,去將光兒、成兒和落兒喚來。」
黃德聞言一滯,道:「二哥的意思是……」
李先看了占超一眼,淡淡的道:「銳兒所為,為我所教。他只是想更進一步罷了……」
他回想了番今日的做派,自己都覺得蠢不可及,羞愧的滿臉通紅,一咬牙,李銳跪下,沉聲道:「爺爺,您別生氣了,孫兒明白了。
牛奔老臉一紅,嚷道:「我晚上可沒摟著老婆睡覺啊!」
當時的情況,難道比現在還難?
你沒見,一路上,我都沒理會他們嗎?」
賈環笑道。
黃德勸道:「二哥,少主不是說,給他五年,最多十年時間么?斷不會讓銳哥兒他們小一輩在此終老的。」
在一旁偷聽的牛奔和溫博一起噴笑出聲,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執行任務、教管後輩的擔子,就在戴國、錢盛、嚴翼等人身上。
秦風見之無奈,又招呼兵營里的人去再準備黃羊……
李先又沉默了稍許,問道:「銳兒,當初少主勸你十三爺爺離開時,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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