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腫成這樣,不去找校醫看一下嗎?」
我來晚了。
我從來不信上帝,從來不信什麼佛祖。
這些人的打扮,就跟昨天晚上我在藍顏KTV里見到的那個黑衣人一樣,帽檐壓得極低,不發一言,更對大壯的慘叫無動於衷。
二中在西城區,四中在東城區,兩個學校,剛好位於城市的兩邊,相隔七十多公里。
小腹上。跟大壯一樣,刺目的幾個血窟窿,鮮血將大半的襯衫染紅,在地上積了極大一攤。
「你比我好嗎?長得那麼像男人,還剪了個春哥頭,連名字都是男的,李威?快別笑死我了!」
我摸著她的下巴,輕輕搖晃著,低聲哽咽。痛苦地說:「天哪,我心好慌,咱別開玩笑了,回答我一句好不好。你怎麼忍心離我而去,我怎麼能夠失去你。」
我正準備開車上去,卻冷不丁聽到旁邊傳來了吵雜的聲音,有人驚慌的大喊。說那邊出事了,好嚇人啊,快點報警吧!
「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樣子衰,活該被修理得那麼慘!」
我心中一凜,再也顧不上其他,瘋了似的跑了上去。
這女孩子年紀跟我差不多,應該是四中的學生。看我滿身是血的,嚇得閉眼大叫,但在我在三逼問之下,才心驚膽戰的給我指了一個方向,說就在不遠的前面,拐個彎就看到了。那裡有個女孩已經死了,流了好多血,怪嚇人的!
大壯失去了原本靈活的動作,卡在幾級m.hetubook.com.com台階的中間,既掉不下來,也爬不上去,聲音沙啞地在怒吼著:「偷襲爺爺,敢偷襲爺爺,啊!王八蛋,偷襲爺爺,小薇啊,王八蛋,都去死!小薇、小薇哇!」
「陽子,你終於來了。」大壯抽泣說:「我不中用,我沒給小薇保護好,我……我該死啊!哇啊,你快去殺了那些人,給小薇報仇,全殺死,通通殺了!」
但最終還是踉蹌著邁上台階,一步一步走近。
經歷了離別生死,循環了數百日夜,走過了春夏秋冬,你怎捨得離我而去。
「你找死?」
我緊緊抱著李薇瘦弱的肩膀,張大著嘴,發出了野獸般「嗷嗷啊」的怪叫,整個人完全的失去了理智。
茫茫人海中遇見了你。你柔弱的身影擋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看著那個我的仇人,霸氣側漏地說:「不管你是誰,葉陽是老娘這輩子的第一個同桌,你不能動他。」
一路上全是落荒而跑的人,嘴裏充斥著各種討論聲,全是「嚇人」、「報警」、「真可憐」這些字眼,讓我愈發的感到焦慮。
我把她抱在懷裡,看著她這張白皙而熟悉的臉,整顆心被擊打得粉碎,痛得無法呼吸。
終於,兩點整,我來到了四中所處的地方,不遠處是一條斜坡,路面很大。坡頂上就屹立著一所學校,很大,內景看不到,但看規模,跟二中差不多。
終於,我往這些人相反的方向跑https://www.hetubook.com•com
了一段路,拐過一個彎,面前出現了一個小超市。
眨眼間天人永隔。
「怎麼地,男人婆!」
我沒有來過東城區,只能按照手機的地圖,知道了前往四中的具體路線。
我無措地打量著她全身,發現雙手、乃至是全身,都止不住的顫抖。
我有那麼一瞬間不敢過去,害怕得到那個讓我恐懼的結果。
李薇安靜地躺著,穿著白襯衫、牛仔褲,一如既往熟悉的打扮。
剎那間睚呲欲裂。
我壓抑著的哭聲終於變成了凄厲的慘吼,「啊啊啊啊,為什麼要這樣啊!」
認識那麼久,大壯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像個三歲孩子。
我身體僵了一下,立即撒腿來到了大壯的身邊,想要問她李薇在哪裡。
超市內的人已經走光,就連廣場上也沒有半個人圍觀,寒風吹過,颳得人臉生痛。
背上插著的那把匕首,被我拔|出|來扔到了路邊,鮮血已經徹底把我的衣服染紅,招來路上無數人驚訝的目光。
我把李薇的身體輕輕放回地上,整個人如箭射出,直撲過去。
我無力地跪倒在地上,慢慢扶起李薇,發現她的身體好像沒有溫度了,也沒有呼吸了,更沒有了半點生機。
只是此刻臉色煞白,再沒有半點血色,緊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了往日陽光而燦爛的笑容,劉海下的眉心,彌留著一絲痛苦。
我嚇了一跳,又連忙用袖子去擦,誰料www.hetubook.com•com越擦越多。漸漸地,我不再管,想籍此讓她生氣,從而睜開眼睛,責備我兩句。
悲憤而又語無倫次,破風箱一般,像是絕望的老狼,在發出慘烈而凄厲的叫聲。
為什麼死的是你而不是我,為什麼要你替我遭這種罪。
我仰著頭,發出了古怪而又低沉的哭聲。
為什麼,才離開了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甚至在上午的時候我們還在通電話,談天說地,聊得熱火朝天。
超市外是一個空地,就離著大壯不遠,有五個穿著黑色連衣帽的人,其中一個是坐在椅子上,其餘四個則一字在他背後排開。
是你讓我蛻變,是你讓我成長。我們相知相熟,無話不談,朝夕相伴。
王磊哈哈大笑,說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後悔昨天晚上沒有留下我啊?要是當時你扯掉我口罩的話,你就能認出我來。而你的好兄弟李薇也就不會死了!
我親吻著她的額頭,回憶起第一次相遇時間的情景,那時我還是個被無數人恥笑的窩囊廢,還是個被陳碩一天打好幾次的廢物。
血流得太多。讓我眼前發黑,很疲憊,這是要休克的徵兆。
但我這一次信了。
一連磕了十幾下,額頭破了,流了滿臉的血卻不自知,結果卻發現根本毫無用處。
不管交警如何吹口哨,不管十字路口的電子警察如何拍攝,更不管紅燈綠燈,一味的往前衝著。
轉而吼叫又變成了哀求,說你回答我一句好不好,只要回答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了,我以後會好好聽你的話。不再跟別人打架,不再受傷讓你當心,也不再混道子,再也……不混了。
看到我出現,坐在椅子上那一個黑衣人終於抬起了頭,緩緩把帽子放下,再將臉上的口罩取下來,露出了王磊那張陰柔而略帶蒼白的臉。
在椅子后的那四個黑衣人手上。我看到了四把還往下滴著血的匕首,是那麼的刺目。
一路上,我不斷的加速,再加速,上高速路的時候,儘管摩托車的最高時速不能超過五十公里,但我一度抬到了九十多,連頭髮都吹得倒豎了起來。
我執起李薇的手,放在臉上摩擦著,想要給她帶去一點溫度。但是不行,怎麼捂都是冷冰冰的,一點起色都沒有,讓我徹底絕望。
我抬起頭,環顧四周,終於在身後超市門口的地上,發現了一個躺著的身影。
「求求你,醒來好不好。」
大壯倒在超市正門外的台階上,滿身是血,肥碩的肚子上是兩個刺目的血窟窿,正不斷往外冒著血,沿著肚皮流下,已經在台階下的地面形成了極大一攤。
為什麼會這樣子。
大壯額頭被磕破了一個口子,鮮血將他的雙眼都黏住了,我只能幫他用袖子擦乾淨,好不容易恢復了視線,大壯哇地一聲,當場哭了起來。
從中午一點駛出北區,到一點四十到達東城區,花了四十分鐘。
終於,我把自己的臉緊貼在她臉上,輕輕摩擦著。任由自己哭得涕淚橫流,撕心裂肺。m.hetubook.com.com
「要你管啊?一邊獃著去。」
眼前一幕讓我呆立當場。
痛苦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發現這世界變得黑白了,慢慢地,連自己的聲音也消失了。轉過頭去,天地間只有下面空地上的王磊,還是彩色的。
我把車停在路邊,抓住了一個焦急逃離的女生,問她出事的地方在哪裡,趕緊告訴我!
哪怕是死也不管了。
我只好又重新把她抱回壞里,劇烈咳嗽著,突然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盡數噴在了胸前。
「你終於來了。」王磊斜靠在椅子上,嘖嘖兩聲道:「瞧瞧這頭死肥豬,都這樣叫了半個小時了,還沒斷氣呢。」
這輩子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想,我到現在還是個一無是處的窮學生。
眼淚大滴大滴流出,滴落在李薇的臉上。
他彷彿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腦袋不知道傷到了哪,除了肚子上的兩個血窟窿,其他地方還有著不同程度的刀傷。
看到她,我整個人如遭電擊,全身力氣好像都被抽空了,大腦再也無法思考其他東西。
把李薇放回地上,死命磕著頭,磕一下,就誠懇的祈禱一句,瘋子似的又哭又笑。
我看去李薇的臉,又抬頭看去四周圍。神經質似的動作,以此來掩飾內心的強烈恐懼。
「你先睡會兒,我去去就回。」
我大吼著,說我該死,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叫你過去四中。
但我咬牙堅持住了。
看著這畜生那似嘲非諷的臉色,我的拳頭緊抓了起來,眼球充血,感覺連視線都變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