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
我看著他猶疑的樣子，似乎還在觀察周圍，剛要說話，就感覺腳下傳來一個震動。
他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平時印象中的電流，藍白相間，一瞬間是成一條不規則電弧的。而那天從樓頂劈下來的炸雷，也正是如此，好像是貫穿了整個世界。
「我……你的意思我就只是電路板中的一個……」
看著他說起這件事情平淡的樣子，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簡直不敢想象這是靠程序來支撐起來的。
「來了。」他說。
沒有時間，沒有人，沒有慾望，我就跟屍體一樣隨意走在街上，就連偶爾心裏犯嘀咕的次數也在不斷減少。
「藍白色的炸雷……」我小聲嘀咕著，腦子裡回憶著當時的情形，我似乎被卷到了當中。
「不，那就是電流。」
他點了點頭：「我的確不是，但你們的一言一行，都在這裏。」
不知道這種狀態持續了多久，就像是憋不住氣了的感覺。
緊接著他又說道：「可你來了，就不同了。」
他嚴肅地看著我：「這個我幫不了你，我也沒辦法去幫你，因為我很清楚自己，也很清楚這裏。這裏就相當於是一個保險絲的作用，還記得你來這裏之前所看到的現象嗎？」
我看著周圍：「那現在也沒有任何變化啊。」
「什麼意思？」
這下我明白了，就跟電路板一樣，燒掉了某個地方，為了防止起火，就會有保險絲來立刻中斷兩者的聯繫，過後再恢復。
看著他語氣輕鬆的樣子，我愣了一下，轉瞬間就明白了。
我想要趕緊吸一口空氣，卻發現我整個人都浸泡在液體里，能看到的地方好像都是水，而且還是一個極其小的空間里。
「被寫入的程序。」他補充道。
我再次抬頭的時候，尷尬地笑了一下：「是你啊。」
我能明白ｗｗw•ｈｅｔｕbooｋ.ｃｏｍ.coｍ他的意思，既然這裡是永恆，沒有時間，那就不存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沒到這裏的時候這裏就是這樣子，我所看到也跟他說的一樣，是最開始的樣子。
不過這也跟我猜的一樣，怪不得那個叫樊戈的傢伙，在被張小灑說了那些話之後，就顯得鬱鬱寡歡，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看來他也在那個時候意識到了。
「因為這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但你來了就有了一個參照，雖然沒有時間，但這裏卻被你分割成了兩部分。一個是你來之前，一個是你來之後。」他若有深意地看著我。
「你打破了這裏的常態。」
他搖了搖頭，有些為難地看著我：「這裏從來沒有人來過，究竟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不過等一下你可能就會知道了。」
慾望、情緒、聲音、記憶和對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一下子充斥了我整個身體，就像是被掏空的胃囊瞬間塞進了很多東西，讓我想吐，可又結結實實全塞了進去。
好像是一年，也好像是一天，在這個永恆的國度里，我完全喪失了對時間的概念。
我不會對自己的無動於衷感到震驚，就算之前不是這樣。我就好像是被打了鎮靜劑，任何東西都不能激起我的興趣。
「好吧，但從你剛才跟我說話來看，似乎你是知道的，但你並不是之前我所見到的那個樊戈了吧。」我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我要去的地方？」
「那除此之外呢？」我不解地說道。
「因為你不該在這裏出現，我才在這裏出現的。」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難道他指的是張小灑和陸禎，還有我一直想要去的地方，而這裏正好是介於兩個地方之間的一個空間？！
他點了點頭：「你一直都不是，你是被寫入了程序，這個程序是靠意和圖書識來支撐的。」
慢慢的，我開始變得沒有任何慾望，這才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只是稍稍有些驚訝，整個人的心態就變得平和了。
「那我見到的那個，是你的映像？」我驚訝地看著他，對這件事情早就有所懷疑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也已經淤青了，看來之前我是被困在那裡面，然後在掙扎的時候打壞了艙門。
「永恆？這詞不錯，跟你說的一樣，這裏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你來之前很久很久都是這樣。不對，或許我的表述有點錯誤，這裏一開始就是這樣，也一直是這樣，你所看到的就是一開始的樣子，或許從來都沒有開始。」他說到一半突然自糾，試圖在描述清楚，可又顯得有些啰嗦了一些。
「應該有很大一部分概率會回到你之前的地方。」
但我是被大面積的藍白色給把包裹住了啊，怎麼可能只是一個電流，而且在他說起來似乎是很微不足道的電流。
我把整個城市都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但整個城市的狀態還維持在這個時間點上，只是人不見了。
「是我。」
而我的大腦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很痛。
他終於開口，傳出了我熟悉的聲音。
嗡——
可他卻搖了搖頭，站直了聽著頭頂的天空，並沒有說話。
在之前我絕對不會這樣，我不止幾次這麼想過，可還是無動於衷。
我剛反應過來，扭頭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見了，周圍開始了劇烈的晃動，就指剩下我一個人，和一堆荒無人煙的建築。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這些含糊其辭的回答。」
我看著他，慢慢收回了我覺得有些自嘲的笑容，皺著眉說道：「我好像沒在這裏見到人，有很長時間了吧，你怎麼會突然出現的？」
我剛開口，就發現我的發音有些彆扭，不知道是因為喉嚨的乾
https://m.hetubook.com.com澀，還是因為長期都沒有說過話了，對說話明顯有些生疏。
反正是那個該死的地方，只不過是圈大圈小的問題罷了。
「那是電流。」
他點頭：「對。」
我只感覺他熟悉，應該是我認識的人，可我長久沒有活躍過的大腦加上許久沒有被刺|激過的神經，讓我一點多餘的反應也沒有。
我皺了下眉：「那又怎樣？」
突然間，我在前面看到了一個人影，就試圖抬起我一直低著的頭，卻發現脖子早就因為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有些僵硬了。
精神上的消耗，讓我變成了行屍走肉。
這個男人只是看著我，沒有吭聲。
果然並不是像那個樊戈說的那樣，實驗只進行到了第一步的末端，而且陸禎也提起過，實驗似乎進行的比我們，甚至是比樊戈知道的還要多得多。
他嚴肅地看著我：「對於你似乎沒有什麼感覺，但對於這個地方而言，就像是被刀子切開了，一分為二，你說會這樣？」
「剛剛。」
這樣的震動感一共持續了幾波我不記得了，知道這種震動頻率越來越高，最後形成了地顫，我注意到我的周圍有一顆顆光點，還在不斷上升，下面的似乎是從地面上浮上來。
肌肉僵硬讓我想要挪動一點都很費勁，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我擔心的事情還是要發生的，之前的地方我可不想回去，或許這就是我和張小灑，還有陸禎的共通點吧。
這個痛感之後是更強烈的痛，好像很多東西一下子湧入到了我的腦袋裡面，就是不要，都還在風毛孔的縫隙中擠進來。
「對，雷電。」
「你是說，我被一個電流擊中了……」我詫異地看著他，我很清楚炸雷和電流的區別，兩者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那我怎麼才能去？」我驚訝地看著他，感和*圖*書覺自己的慾望又重新燃起來了。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我已經倒在地上了，全身濕漉漉的冷，咳嗽了好幾下才把嗓子眼裡苦澀的液體給嗆了出來。
似乎是看到我這個樣子，他才笑了一下：「明白了？」
「可以這麼理解。」
「也許這樣說有點不準確，是你們要去的地方。」
我用手拍打著，幾乎用出了所有的力氣，可我根本掙脫不出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一個什麼地方。
好像很久沒人來了的樣子，我心裏嘀咕著，從被我打壞的艙門旁邊，拿了一套衣服，穿上才發現有點像是制式的服裝。
他點頭。
我看著狹窄的小屋子，就好像是荒廢的儲物室，裏面有不少這種帶有艙門的東西，可裏面都是空的，只有被我打壞的那個填充了液體。
聽他這麼說著，我感覺有些太咬文嚼字了，完全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現在這個地方沒有名字，介於你之前的地方和你要去的地方之間。」
他這才皺了下眉：「其實我也不理解，我這裏只不過是一個『保險絲』，因為下面的你的程序被燒掉了，所以才莫名其妙來到了我這裏。」
看著他死板的臉，我意識到了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就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忍著全身的酸痛，說道：「這是哪裡？為什麼沒有時間，感覺就像是永恆，一直是同一個時間。」
這裏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之前在無意識下，我不知道走了多遠，可能繞著城市轉了一圈，或者幾圈也說不定，我現在整個人身心俱疲。
站在地上，這次我卻明顯能感覺到震動從我的正前方傳遞過來，速度似乎很慢，然後在經過我腳下的時候，我踉蹌了一下，適應了之後這股力量就慢慢向著我的後方繼續傳遞了。
呼呼——
「你是……」
「是，我問你，那又怎樣？」
「在你來之前是一個樣子，和*圖*書在你來之後，你觸碰了這裏的東西，走在了街道上，甚至站在這裏不動都會比原先多出一個人，和一個影子。」
一陣藍白色之後，我周圍沒有了任何聲音，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純白色的空間，在裏面我看到了被無形牆壁困住的張小灑和陸禎，還有……
「你是說，我就是我？」
「那我會怎麼樣？」
這是……
玻璃牆壁？
我們……
之前的經歷就好像是在夢遊，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就好像是專門尋到了我一樣。
我身下有一大片水漬，回頭就看到了一個類似艙門的東西打開著，表面的玻璃已經出現了龜裂。
似乎是不想回答我，或者就連他都不知道吧，我索性就換了一個問題，說道：「那現在這裡是哪？」
呵，我自嘲地在心裏笑了一聲，反過來看，就好像是我被困在了裏面，張小灑和陸禎在外面似的。
然後我的意識就歸於零點了，周圍十分安靜，沒有任何能打擾到我的聲音，也不會引起我的任何一個情緒。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長時間腦子裡沒有冒出任何想法了，也不記得上次冒出想法是什麼時候，甚至不記得是因為看到了什麼，而冒出了什麼想法。
我捂著太陽穴，又想用手去揉搓消耗過度而快要抽筋了的肌肉，顯然是做不到的。
「也許你心裏有質疑，但那就是小小的電流，最多也就能夠燒壞一個電路板的威力吧。」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在牆壁之外的我。
「現在我不是程序之類的吧。」我簡直不敢相信。
「你剛才說起了『保險絲』的事情，那功效也應該差不多才對，是不是可以恢復兩者之間的功能？」我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適應好久才讓自身覺得好受一些，可隨之而來的精神上的痛感，和長時間無意識狀態下游移的肌肉酸痛，讓我只能半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