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榮搖晃著腦袋，用筷子敲打著桌子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已經很久沒這樣了，難得跟你們幾個呆一起，能聊，能喝，能懂，不錯。」
撂下空酒杯，戚清榮笑道：「最煩喝個酒都要先廢話一通，喝酒就喝酒，哪來那麼多祝酒詞。」
楚景言彎腰撿起一瓶酒，重新回到了酒桌。
楚景言搖了搖頭。
喝到最後已經只剩下了酒箱，楚景言便打去電話讓喻瀟又抗來了兩箱酒。
「這話我喜歡。」宮秀在一旁表示贊成。
開瓶器是從來不需要準備的，戚清榮和楚景言都喜歡用牙。
「然後呢？」
「媽的……哪裡可憐了？」戚清榮笑道，「那家店的飯菜很貴的好不好，就算比不上她燒得但也不難吃。」
楚景言眨了眨眼睛，難道還真是應了一句老話，貴人多忘事不成？
戚清榮又深吸了口煙，鬆了松領帶之後緩緩說道：「或許就是因為這些由內而外的東西……才會讓她顯得與眾不同。」
「她說不是她真的天真單純，不知道人情世故，只是她清楚我能給她的情誼太少，終歸是會辜負了她，所以與其這樣，還不如對自己好一些。」
所以楚景言才疑惑，自己賊都還沒當上，怎麼就先開始心虛了起來呢？
話題終止，戚清榮跌坐在地上，灌下半瓶酒之後才接著說道：「楚景言，我不是要告訴你什麼含義，只是在跟你說我以前的事情。」
「德行。」戚清榮踹了楚景言一下，然後接著說著，「記得是高二吧，她是插班生，我記得很牢……那天我遲到了，進教室的那會，正好她正在講台上站著介紹自己。」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戚清榮咧嘴笑了笑，然後拍了拍身邊關憶北的肩膀說道，「怎麼著，跟不跟他說。」
楚景言笑了起來：「你終於承認了。」
「所以啊，我對女孩一直都沒什麼耐心，喜歡一個人從來沒超過兩個月，更不要提付出什麼真心了。」
「這麼一個富婆我怎麼會放過？」
楚景言愣了下，然後說道：「鄭秀妍身邊離不開人，我沒法走遠。」
「我有是什麼辦法，這天高皇帝遠的，再說了，那女人我也對付不過來。」楚景言立刻選擇了明哲保身。
楚景言倒吸了一口冷氣。
「區別就是，我能讓她多投入，我能對她多投入。」
「時間是最厲害的武器，如果你能保證自己可以處理好一切，那管他和*圖*書什麼鄭秀妍林允兒，只要你喜歡，都會是你的。」
「她爸媽都是醫生，平時工作忙就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飯什麼的都得自己解決，你見過沒，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能燒一手好菜。」
關憶北煩躁的撓了撓頭髮，一個人自顧自的在那喝起了悶酒。
楚景言發現這三人今天過來就是純粹為了找茬的，喵了個咪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怎麼現在一點規矩都不懂了？
楚景言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是不相信你，你會被陳慕青弄得這麼慘，怎麼了，因為什麼？」
「我生日。」戚清榮笑道。
「我可沒你這麼矯情噁心，反正有漂亮姑娘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轉悠，浪費才是真的白痴加傻缺。」戚清榮說著又灌了一口酒，隨即接著說道，「你知道陳慕青身價是多少嗎？」
戚清榮解開外套的扣子，看了看身邊的宮秀和關憶北，笑吟吟的說道：「來找你喝酒的，五十六度，夠不夠？」
以往楚景言和戚清榮都是不愛過生日的人，那時候一個是因為窮，一個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準確的出生日期，所以總會挑一個合適的日子，兩個人湊到一起好好吃一頓，也就算過生日了。
這裏原先並不允許非工作人員私自上來，但如今三個大男人扛著幾箱啤酒，又從雜貨間搬來的桌子椅子，很快便布置出了一個很好的露天酒桌。
「就這一句，然後沒了。」
「她為什麼會覺得我可憐？」
「她沒哭，也沒罵我。」戚清榮皺著眉頭，覺得嘴巴有些發苦，「她就是指著我的鼻子，輕輕說了聲，花心大蘿蔔。」
「叫什麼我就不跟你說了，沒什麼意義。」
「錢啊，權啊，女人啊。」戚清榮吐了口唾沫接著說道，「看得太重其實不是什麼好事。」
「你就這麼想著吧，反正我就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花心大蘿蔔，是啊……我確實是。」戚清榮撓了撓頭，「後來我去問她，按你的性子，如果想拒絕我，可以一直都拒絕下去的，為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
一旁的關憶北點了點頭，說道：「是真的，而且那女人不知道為什麼特別討長輩喜歡，她好像是不喜歡清榮和我每天弔兒郎當的樣子，就去跟我爺爺告狀……」
關憶北露出了一張被哭還難看的笑臉：「然後？楚景言你能信嗎，關家的大少爺，竟然他和_圖_書媽的買煙的錢都沒了。」
宮秀手裡的筷子脫落掉在了地上，彎腰撿起來之後立馬對楚景言說道：「所以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還是我家泰妍大妹子好，怎麼樣，現在看見了吧，別的女人那都是大老虎啊。」
戚清榮就這麼不疼不癢的開始說了。
「如果我不貪心，就不會有以後的事情，如果我對她好，可能到最後她會更加難過。」
「因為她太好了，所以我才那樣。」
宮秀打了個酒嗝，表情十分好奇。
「聽聽，聽聽，這話多粗鄙。」楚景言十分的生氣，指著宮秀對戚清榮和關憶北說道，「你們都是經過精英教育的高材生，你們說說，他這話是不是很沒道理？」
白酒終歸是要比啤酒來的讓人容易醉，關憶北一個趴在桌上顯得有些不省人事，宮秀蹲在牆角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楚景言和戚清榮紛紛把胳膊掛在欄杆上，看著腳下的夜景。
「你的初戀？」楚景言笑了起來，「幼兒園的事情你還能想起來？厲害。」
戚清榮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了一根之後接著說道：「每次看上一個姑娘，不管是不是三分鐘熱度，我總歸都能得逞，因為從來沒有在我的熱情開始消散的時候，那姑娘還不是我的女朋友，從來沒有過。」
「真假的？」楚景言驚訝的問道。
「我覺得挺對的。」關憶北伸手抓了抓額頭笑著說道。
楚景言斜靠在椅子上，看著戚清榮問道：「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高中那會，得了，別這麼看著我，我承認在這之前我有過女朋友，數不清也記不住，所以就沒跟你說過。」
「你也不想看見她們有一天因為什麼事情，或許是看透了這個險惡社會，或許是被紙醉金迷弄花了眼睛，學會了用自己的身體當武器。」
戚清榮從地上拾起一瓶酒咕嚕咕嚕灌了半瓶，這才哈了口氣，看著楚景言認真說道：「你剛才跟我說的那事……你以為就你一個人在想？」
「怎麼能不瀟洒。」戚清榮笑著搖了搖頭，「盛世萬朝的小公主在那裡什麼都管，什麼都要插上一腳，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在辦公室的時間還不如跟關憶北去沙灘的時間多。」
還沒等楚景言開始吐槽，戚清榮三人便開始熱火朝天的拼酒聊了起來。
戚清榮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這樣不好，與其這樣，還不如便宜你一個人。」
戚清https://www.hetubook.com.com榮忽然之間笑了起來，笑的燦爛無比：「她說是因為每天中午看見我一個人在學校旁邊的快餐店吃飯，覺得我太可憐了。」
至少不太會庸人自擾。
戚清榮舔了舔嘴唇，笑道：「是真的好吃，不騙你，我那會蹲在她家門口，看著她在廚房做好飯菜，然後騎著自行車去醫院給她爸媽送飯，一家人在辦公室里吃的那叫一個香。」
楚景言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
以前宮秀經常會說楚景言和戚清榮活得太純粹，所以會顯得有些變態，其實這挺好，目的純粹一些，活得都舒服。
楚景言笑著搖了搖頭，和戚清榮又碰了一杯。
戚清榮也跟著點了點頭：「他沒說錯。」
都不是為了夢想。
「事實證明，她做得很對。」
「之前說了，來找你喝酒的。」戚清榮指了指窗外的月亮，「今天是個好日子。」
戚清榮夾了粒花生米丟進嘴裏，享受了一番果香帶來的美妙滋味，這才慢悠悠的端起酒杯，看了看身旁的人，和他們都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戚清榮拾起腳邊的酒瓶灌了一口之後對楚景言說道：「然後我又問她，為什麼撞見了我跟別的姑娘一起，她卻一點都沒有反應？」
戚清榮笑了笑，用拳頭砸了楚景言的腦袋一下之後笑道：「你清楚的，那女人這輩子都跟你脫不了干係。」
下樓準備下酒菜的宮秀提著兩個大袋子回到了天台，各式各樣的下酒菜都有，看上去十分的可口豐盛。
對於朋友們能知道自己的這些事情，隨之而來的情緒卻並沒有多少的羞惱，楚景言疑惑自己的心理活動的同時，也有點想笑。
酒杯中倒滿了清冽的酒水，楚景言端起了酒杯：「總得說幾句，壽星來個祝酒詞唄。」
「所以呢，是為什麼？」楚景言問道。
「舒坦……」
而如今身邊的人都各奔東西，楚景言依然呆在首爾，戚清榮卻去了洛杉磯。
說到這，戚清榮皺起了眉頭好像想起了什麼事一樣，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你要不要聽我的初戀故事？」
「我追了她一年還要多，中間沒去沾花惹草。」
戚清榮笑了起來：「她對自己好的方式，就是盡量的少愛我。」
楚景言有些反胃，卻沒吐出來。
宮秀咧開了牙花子笑道：「我是不知道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不過你留在這除了有空沒空在人家小姑娘臉上啃幾口佔佔便宜，hetubook.com.com還能幹什麼？」
「這點……我是不如你的。」
「她真是個聰明的姑娘。」
天已經不是太冷了，大家都是底子好的人，除了一個喜歡矯情的楚景言抱怨了幾句以為，也沒有多說什麼。
「但這世上哪有能一直瞞下去的秘密啊。」戚清榮笑了起來，「那天正好被撞見了，我帶著一姑娘在街上走，摟摟抱抱的，一看就知道是什麼關係。」
「她說她有反應，她不會罵人，花心大蘿蔔或許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形容詞。」
「其實沒有。」戚清榮看著楚景言淡淡的說道，「我還是沒變過，只是對她……我有點愧疚而已。」
「那畫面美得我簡直到現在都不敢想。」
「不！」
剛才自己那些話，怎麼聽都怎麼讓人覺得是做賊心虛。
戚清榮望著遠處街道上的車水馬龍，眼睛微微眯起：「楚景言啊，這世上的事呢……能被人左右的其實很少，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都是被左右的那個。」
說到這，戚清榮自嘲般的笑了笑：「結果你也看到了，漂亮胸大腦子還好使的女人上輩子一定他媽的是從地獄回來的，我現在被她整的都不敢去上班了你信不信？」
下意識的撓了撓頭，望著戚清榮三人，楚景言說道：「你們三個難道是因為這種事情特意跑過來嘲諷我的？」
「哼，是厲害。」戚清榮瞥了楚景言一眼，「所以你別指望我了，自己搞定。」
「最終當然還是追到了，剛開始特別特別的好，她會在家裡做好飯然後帶到學校來給我吃，她會每天早上發簡訊給我讓我早些來上課，她數學不好，我就教她數學，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我轉性子了。」
對於一生縱橫情場無敵手的戚清榮來說，他或許應該對初戀這個定義十分的模糊，到底是第一個吻上的女孩是初戀，還是第一個愛過的女孩是初戀，還是第一個上過床的女人是初戀？
說到這，戚清榮微微笑了起來：「既然我覺得漂亮了，那自然就得追啊，追了一個月，被拒絕了，她說要好好讀書，追了兩個月她還是拒絕了，說爸媽不同意她高中時候談戀愛，等追了三個月，我也沒耐性了，只是覺得自己從來沒在追女人這種事上輸過，這回也不能輸。」
楚景言大感意外：「那女人這麼厲害。」
「雖然比不上理事長大人日理萬機，但我們三個也是很忙的，沒什麼可能因為你女人的問題就來找你閑扯。」hｔｔps://m.hｅt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m
楚景言反應過激了，等他回過神來之後才有些尷尬的正了正領帶，對面的三人笑呵呵的看著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說吧，不說那女人還能放過我們兩個不成？」洛杉磯的關家大少爺吐著酒氣，滿臉的愁苦。
「於是就真的開始認真追了，去了解她的生活，了解她的家庭，了解她的朋友。」
「相信我，她的錢，比你還要多。」戚清榮看著楚景言一字一句說道，「董事長大人給這位養女數不清的股份和產業，動產，不動產，國內的控股集團，數都數不清，所以福布斯的那些個榜單其實很沒意義。」
都是為了讓自己過得好。
「別跟我扯愛情，我沒有，你或許有。」戚清榮跺了跺腳笑道，「我是相信樓下那個說話很尖酸的小丫頭，是確實愛你的，看樣子你也確實愛她。」
「是真漂亮，反正我是這麼覺得的。」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楚景言悲憤的看著面前的三人，「見不得別人過得好是不是，人家心情剛剛稍微好一點你們就過來潑冷水，怎麼著，這是要風道揚鑣的節奏？」
願無歲月可回頭，且以深情……共白首。
戚清榮和宮秀齊齊叫道：「楚景言，你必須把陳慕青那個混蛋女人弄走，不然我們就跟你絕交。」
「什麼日子？」
「尤其是女人。」
深吸了口煙，有沉默了一會之後戚清榮接著說道：「那天她沒穿校服，就一件白襯衫和牛仔褲，哦對了，還架了副黑框的眼鏡，再普通不過的打扮了，長得其實……或許就是那會，情人眼裡出西施，我就覺得她長得漂亮。」
一旁的宮秀聽到楚景言話之後立刻表示聽不下去了：「一大姑娘有手有腳，病房外面就有護士要你在旁邊看著有什麼用，盡瞎忙活給人添亂。」
楚景言把雙手插|進口袋：「你最近的日子過得可真夠瀟洒的。」
「那是為什麼？」楚景言問道。
「問這個問題是有原因的。」戚清榮笑著說道，「因為我第一次告白的時候，她就罵我是人渣，讓我離她遠點。」
原本趴在桌上的關憶北忽然站了起來，舉著酒瓶子沖戚清榮和楚景言嚷嚷道：「幹什麼呢，說什麼悄悄話，喝酒來。」
準備好了一切，私人坐了下來。
醫院，天台。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啊。」楚景言惱怒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依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精神寄託？」
戚清榮蹲在牆角，默默得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