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妍的臉色一僵，然後頹然的擺了擺手：「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徐賢對於鄭秀妍的知難而退十分滿意，然後又有些內疚，於是便靠近了些鄭秀妍，小聲說道：「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徐賢很奇怪鄭秀妍為什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但依然負責任的問了一句：「姐姐你指哪方面？」
徐賢瞭然于胸般的點了點頭，在她看來，自己能明白的道理，楚先生不可能不明白。
而楚景言在他的身旁，守著他這一生的心血，和他一生為之顛沛流離的那個女人。
「你是怎麼想的？」陳慕青看著楚景言問道，「我很好奇你會不會難過。」
徐賢沉默了一會，然後看著鄭秀妍為難的說道：「姐姐你看我表情。」
那位英年早逝的英雄。
楚景言把玩著手中的鋼筆：「我知道。」
楚景言重新回到書桌前坐了下來，在一份文件上籤上了字遞給身邊的宋佳之後，說道：「那就這麼定了吧。」
徐賢聽的雲里霧裡，一旁的鄭秀妍卻沒打算繼續解釋下去。
如何去殺了那幾位姓秦的雜種。
「按理來說，我不應該駁各位的面子，但是……」楚景言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放到一旁，重新站了起來，走到眾人面前說道，「首席的人選，自然是我來定。」
良久之後，依然沒人說話。
眾人開始沉默，誰都知道楚景言能在剛剛結束的戰爭中獲勝，戚清榮佔了絕大部分的功勞，當然還有那位如今照顧著陳朔的陳慕青，他們暗中做了無數的事情。
「現在看來，我想我應該能明白一些道理了。」
這自然更能讓人放心。
他只是答應秦可卿讓那些人死的稍微晚一些而已。
「當然了。」
這位惡名在外的太子爺，骨子裡和那位病床上的董事長先生可真是相像。
裏面有很多的註記，字跡潦草，說白了，就是很難看。
「也許吧。」楚景言笑了笑，「他親手把你養大，你對他感情深厚自ｈｔtｐs://ｗwｗ•hｅｔuｂooｋ.ｃｏm.ｃom然無可厚非，不過你要說我冷血……這我可不想承認。」
不只是他們，很多很多的人都在想，如果當年那位鬼才般的軍人不死，陳朔如今身居何位誰都沒法預測。
屋子內的三個沙發滿滿當當的坐滿了人，靜靜的看著楚景言，同樣在等待著他。
楚景言抬起了手，看著那人說道：「我知道適應一個新的身份需要時間，證明一個錯誤的決策也需要時間，但我同樣認為……我有犯錯的權利和資格。」
「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來了。」陳慕青站在窗前，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想或許就是這幾天，或許還能撐一段日子……」
她準備找楚景言談談。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陳朔千挑萬選出來的心腹，但有的人還是不太了解這位董事長先生的來歷，而徹底了解之後，便有了些許的恍惚。
但多多少少有些黑色幽默。
「忙內呀。」鄭秀妍喚了徐賢一聲。
楚景言說道：「你們可以說一些實質性的事情來反駁我。」
楚景言聽著外面的聲音，拾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
鄭秀妍望著空蕩蕩的宿舍，嘆了口氣。
她才應該是楚景言的無與倫比。
這個決心很難下。
而楚景言已經成為了集團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手中握著陳朔所有的權利，從今以後，他的話已經沒有人可以不當回事。
楚景言正在翻著一本書，講的是坦克動力的機械原理。
徐賢扭過了頭，看著鄭秀妍。
鄭秀妍沒有這個膽子。
楚景言站在書櫃前，看著上面擺著的幾張照片，這些照片都是託人重新裝裱過，在陳朔回來之後，才重新敗擺在了這裏。
不過事實就是允兒同學不負眾望的讓楚景言大吃一驚之後，便沒了什麼。
不過現在……應該不需要太過擔心了。
是幾十年的老書了，很多東西想來現在的高中課本上都有，不過很明顯從理事長大人皺著的眉頭就能看出
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他完全看不懂裏面講的是什麼。
陳朔的父親，也就是楚景言的親爺爺。
「再者而言，誰說我一定是錯的？」
最重要的，徐賢是崇拜楚景言，而不是喜歡。
「因為每天都得見，而且是不得不見。」徐賢說道，「所以和自己身邊的人鬧不開心，就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
最重要的人物就在隔壁的床上躺著，隨時都有撒手而去的可能。
也獨斷很多。
陳朔為盛世萬朝奠基了紮實的基礎，他從未放鬆過對國內的投資和發展，而從如今看來，那位雄才大略的董事長先生之所以在此之前都不考慮回國，從來都是因為其餘的一些因素。
他們都算得上大人物，但看了看書櫃中擺放整齊的那些紅艷且老舊的獎狀和勳章，所有人都不覺得自己算個什麼厲害的人。
她最後望了楚景言一眼，便小跑著去到了陳朔的病房。
很多，很煩，可能要做一輩子。
鄭秀妍是喜歡徐賢的，因為她也喜歡徐賢這種乖乖的性子。
那裡是個香火極其繁盛的地方，每年的那幾個特定的節日，向來都會有無數人前去鮮花瞻仰。
楚景言把書合上放回了書櫃，轉過身看著面前的一眾集團元老們，說道：「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出生什麼樣的家庭，對於家國之類的歸屬感也很薄弱，所以我很奇怪為什麼那些活在異國他鄉的國人，大部分都很眷戀故土。」
鄭秀妍笑著揉了揉徐賢的腦袋：「你這算是在開導我？」
她才應該是楚景言的獨一無二。
楚景言的這番話讓所有人都十分受用。
鄭秀妍覺得這很明顯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於是便沒有搭理徐賢。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自然知道楚景言的人選是誰，這群董事局和集團高層的中堅力量自然要維護集團的利益，對於楚景言所提的要求，他們有些無法接受。
「為什麼？」鄭秀妍問道。
「董事長，可…和*圖*書…」依然有人還不死心。
但其實現在……也並不是很差。
董事長先生一朝回國，便把東南的秦家打的節節敗退，如果不是病種卧床，楚景言匆匆回國，想來不需要秦可卿出面求助，秦家早已經灰飛煙滅。
……
一碼歸一碼的是，小肥婆不同。
聽著楚景言的話，一些從年少時便跟在陳朔身旁打拚的高層們欣慰的露出了笑容，他們都認為盛世萬朝應該立足國內從而展望世界，但主動權在楚景言手中，這個自小漂泊從來不知道安定的太子爺，有可能不明白無根之水這個道理。
「當然是心理。」鄭秀妍說道。
而楚景言並不准備對他們有什麼手軟。
眼前的這個男人如今握著整座盛世萬朝，他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特別好的借口來讓楚景言改變自己的主意。
鄭秀妍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盤腿坐在地板上對徐賢說道：「你覺得我成熟嗎，說實話。」
啪。
楚景言的背依然挺得很直，好像什麼都壓不跨一般。
身後的人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和情緒，只是默默的再等待。
楚景言繼續低頭翻著那本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書籍，翻完之後便換上一本再翻。
鄭秀妍看著徐賢的模樣，說道：「他也一直希望我能懂事一些，成熟一些，這樣或許他就能很放心的和我說一些心裡話。」
徐賢想了想，然後很誠實的回答道：「其實應該算是在教育才對。」
如何……來呵護那個脆弱了一輩子的美麗女人。
他只是有些心煩，還有些心酸而已。
周圍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後不再發表什麼意見，自古以來權利的交接都需要一個過度，陳朔給的太急，楚景言接的太倉促，而幸好上下承接的都是無比強大的兩個人，所以要比普通的情況下順利很多。
鄭秀妍坐在沙發上仔細想著，老小徐賢正在一旁敷著面膜。
這裡是他的歸宿。
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楚景言看著這些叔伯輩的人物，敲了敲桌面之後說道：「各和圖書位都是集團的元老，幾十年風風雨雨還能坐在這個屋子裡面的，都是靠得住的人，今後無論是集團的發展還是其餘的什麼……我當然還是要依仗各位。」
到底還是有人率先站了出來，看著楚景言語氣輕和的說道：「這當然是您的權利，可您的那個人選，實在是有些……」
也是他的靈柩。
如何讓集團迅速且穩定的發展。
小姑娘安安靜靜的很討喜，或許是因為最近隊內關係微妙的緣故，越發顯得安靜起來，平時對姐姐們的人身攻擊也少了許多。
「要聽實話？」
沒有想象中的大吼大叫，鄭秀妍沉默的把自己裹成了一團，然後小聲說道：「類似的話……楚景言也跟我說過。」
於是徐賢便接著說道：「我倒覺得……不管發生什麼，和自己身邊的人鬧得不愉快，肯定是最最不明智的事情。」
這裏的擺設依然還保留著那個年代的樣式和味道，書桌已經有些破舊，後面的書柜上擺滿了老舊的書籍，這裏的一切，都屬於那位早已死去的老人。
而當白繼明死去，楚景言逐漸開始成長，他便徹底放開了手腳。
但到底是因為什麼，又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傲嬌的鄭秀妍是如今這種被動局面？
「這是應該的。」老人微笑著說道，「首長生前的幾位戰友聽說您回來……也希望可以和您見上一面聊聊天。」
「可我知道，你們也知道，這算不上特彆強有力的反駁理由。」
很顯而易見的一個事實，不是嗎。
說完之後，老人便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黑白的照片，還能依稀找回些從未的歲月。
火石的硝煙味道瀰漫了起來。
看了眼坐在人群中的陳慕青，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在屋內的人逐漸離開之後，陳慕青才緩緩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這位老人這些年來一直在看守著這座舊宅，直到陳朔重新已主人的身份回歸之後，他便開始重新打理起了里裡外外的事物。
如果不去算陳朔已經垂垂將死的
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實的話。
老人微微的欠了欠身子，小聲報了一個地名。
當初林允兒對她內心獨白的時候，鄭秀妍覺得自己自然可以一笑了之，女孩的那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具體到細節上，鄭秀妍並不覺得林允兒同學會做出什麼特別偉大的舉動出來。
完全不同。
鄭秀妍埋首，說道：「如果，如果這就是他讓我成熟起來的方式的話，那我寧可不要。」
所以她分外的委屈。
楚景言聽完之後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聲音，醫生急促的低吼，護工匆忙凌亂的腳步讓陳慕青的臉色瞬間煞白了起來。
陳朔並沒有完成自己的事業，離他自己定義的成功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可如今這些他都不再去想，而是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去考慮。
這些都是楚景言要做的事情。
鄭秀妍並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她也沒覺小肥婆哪裡錯了，那麼是誰錯了呢。
鄭秀妍腦海里浮現了一個念頭。
「他的墓在哪？」楚景言看著遠遠候在門口的一位老先生問道。
「改天帶我去看看吧。」楚景言對那位老人說道。
陳朔已經卧床不起，時常性的陷入長時間的昏迷，於是在他的房間隔壁那間書房，就成了平日里楚景言和盛世萬朝高層們進行對話的地方。
手機握在掌心中已經有了些許汗漬，但她依然沒有下定決心。
又有人開口說道：「戚清榮的能力我們心裏都是有數的，只需要再打熬個幾年，自然可以勝任任何一個職位，可集團終歸需要一個強力些的形象……這對我們的發展有好處。」
看來自己這位從未見過面的老祖宗……還真的是個粗狂不羈的人物。
楚景言嗎。
「太年輕。」楚景言提前說了出來，然後看著眼前的人們說道，「這點我自然清楚。」
相對而言，他們這群老人，只不過是維繫著集團的穩定而已。
「可是忙內啊，成熟很難的，因為過程特別痛苦。」
手中的煙盒已經被捏的破爛無比。
很認真的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