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喊不出來，懸空的雙腿無助地掙扎著。
「不是不是，老大你可別嚇我，我全家都靠高哥罩著呢。」
這神三兒，果然腦瓜子活，「我們以前沒見過？」
「老大，我……」
「老大明鑒，我沒偷走東西呀。」
「想不想過過審別人的乾癮？」
張三捂著屁股，縮了縮身體道：「我說我說……老大，我認識你，又不認識你。」
「我真沒有拿走東西呀？」
張三嘿嘿一笑，「回老大話，咱這是小本買賣，小打小鬧，夠不上，夠不上，再說了……」
「對了，就是他。」
「想，做夢都想。」
張三哈著腰道：「真是這樣的，真是這樣的，老大，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是，老大，小的張三，同行們都喊我神三兒。」張三滿臉堆笑。
「你不懂？」
想到孫占祿和於飛龍，向天亮心裏一動。
王英放開張三，把被子從他身上揭了開去。
一見張三猶豫，旁邊的王英就和_圖_書踹了他一腳，「聽見沒有，老大問你話那。」
王英嚇了一跳，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這不是咒自家表兄么。
「好，我當余中豪，你當鄭軍波，你的明白？」
確切的說，張三是被王英拎過來的，出於職業的需要，猴子似的張三，頂多不過百來十斤。
「噢……是真沒有啊。」
「慢慢想，想好了再說嘛。」
王英小眼一眯，小聲問道：「老大，那天晚上咱們在於飛龍家幹活，你還記不記得，還有一位不速之客來著？」
「老大好，張三見過老大。」眼珠子滴溜溜轉，腦瓜子一定也好使。
「我現在認識你，以前不認識你。」
王英笑道：「老大放心，咱們是因為那事被抓進來的，神三兒可不是，他是昨晚進人家裡，偷了十幾塊錢，花心發作，溜回去趴在牆頭看人家女人洗澡，那女人老公下夜班回家，就一聲大喝，神三兒從牆上掉下來，扭hｅｔｕｂｏok.cｏm•cｏm了右手左腿，就這麼著到這裏來了。」
向天亮靠到了水泥牆壁上。
向天亮問道：「他是為什麼被抓進來的，你問過了沒有？」
「哦？這話什麼意思？」向天亮微笑著。
「他也進來了？」向天亮咧嘴樂了，這算怎麼一回事，三個人竟在這裏湊齊了。
王英低喝道：「神三兒，你要是不說實話，老子就廢了你的命|根|子。」
「老大，我，我只讀過三年小學。」
張三道：「老大，我說了，您可別生氣。」
「我揍了他一頓，在馬桶邊蹲著呢。」
張三喘著氣道：「一，一塊玉佩。」
得，也是個人才么。
「再說了，我家裡有老爸老娘，一個是癱子，一個是瞎子，政府每回辦我，我老爸老娘都會來局裡，局裡不還得包吃包住么，領導嫌麻煩，嘿嘿，所以每一回都寬大，都寬大。」
「不想說是嗎？」
王英咧了咧嘴，「老大，咱也是三進宮了呢，https://m.hetubook.com.com那個余中豪和鄭軍波，昨兒還『過』了我一回哩。」拍拍胸脯，竟對三進宮頗為自豪。
「他叫張三，外號神三兒，是常在河運碼頭活動的小偷，二十多歲，人長得像猴子似的，腦瓜子活，據說沒有師傅，無師自通，是個『獨客』，經常被便衣抓，抓了放放了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進來過幾回了。」
「快說，那還會是誰？」
「第一個問題，你認識我嗎？」
向天亮默算著，張三被壓在被窩裡快一分鐘了，他才擺起了手。
「呵呵……」向天亮也樂不忍俊，孫占祿也是，怎麼會找這麼一個孬種去偷於飛龍的東西呢。
在號子里當老大，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哦。
賊不走空，即使是無師自通，張三也不會不懂這一條。
共同的老熟人？
這也是誘供，不問你偷沒偷東西，而是問你偷走了什麼東西。
向天亮一聽，立即精神大振，「你是說，那個在書房裡翻牆倒櫃的m.hetubook.com.com傢伙。」
「真明白了。」張三直直腰，以示自己的決心。
「這個這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其實應該翻過來念，叫做『坦白從嚴，牢底坐穿，抗拒從寬，回家過年』。」
向天亮微微一笑，「你就是神三兒？」
向天亮眨了眨眼睛，「知道怎麼審犯人嗎？」
「……」
「不，不計其數了。」
「幾進宮了？」
向天亮一時沒明白過來，輕輕笑道：「王英，咱倆的共同熟人，好像只有高興高副局長吧。」
他媽的，這也是一種活法。
「神三兒，見過我們老大。」王英喝了一聲，把張三扔到了大通鋪邊上。
「哦……真是這樣的嗎？」
「老，老大英明……我，我……我說，我說……我拿走了一，一樣東西……」
「呵呵，不怕判你個實刑，送你去大西北回不來了？」
向天亮臉一沉，目光向王英掃去。
「王英，他人呢？」
「再說了啥？」王英給了張三一拳。
「最後一個問題，和-圖-書那天晚上在於飛龍家，你從書房裡出來，碰上我后逃跑了，現在我問你，你偷走了什麼東西？」
王英心領神會，一把將張三按在大通鋪上，掀過被絮先蓋住他的頭，然後右臂壓在了張三的後背上。
「這……」
「真明白了？」
向天亮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神三兒，聽說你很聰明，我這裡有三個問題，看你能不能不回答上來。」
向天亮滿意地笑道：「第二個問題，什麼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掐得很准，這是人在窒室狀態下，大腦不聽使喚的開始。
張三抬頭一看，愣住了，他也認出來了，這位乳臭未乾的老大，正是那天晚上在於飛龍家出現的人。
到了局子里，當然不能竹筒倒豆子，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打死也不能說，這才是這片江湖的生存之道。
王英樂呵著，屁顛屁顛的朝「蹲坑」而去。
「沒見過，絕對沒見過，打死也沒見過。」
「儘管說。」
「什麼東西？」這回是王英在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