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吧，聽說學習回來后，要提撥為局長助理。」姚金星應道。

「孫局長，你笑什麼？」王一凡好奇的問道。

孫占祿笑著說道：「那是因為現在張行手頭上沒有可用之人，更因為他們三個人還有值得利用之處。」

偷聽來的內容很有價值，得找個人參謀參謀。

「老蘇我問你，小金庫能清理嗎，小金庫處理這件事，你認為最後會不了了之嗎，你對王老太太和張行的關係怎麼看，你認為張行這人怎麼樣，你對這次人事調整是怎麼評估的，你認為，這次人事調整以後，張行會怎麼對待我和葉楠姐……」

「向天亮這小子，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盤，上次被省專案組臨時調去，他是立了大功的，領導也有心把他安排到公安系統，憑他的能力，三五年內就能超過余中豪和肖劍南之流，可他不去，他是打定主意要從政了，而咱們建設局，就是他從政的第一步，他要在這裏混出點名堂來。」

「如夢初醒。」

孫占祿笑著說道：「就是這個意思，向天亮就是張行的一枚棋子，先當槍用，后當犧牲品，替罪羊。」

孫占祿道：「我是在想，向天亮這小子，挺精明的一個小鬼頭，當初耍過我和老於，現在碰上張行，終於耍不過了，這會兒，正屁顛屁顛的幹得起勁呢。」

「我明白了，這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下面活，上面才能好河，小溪有水才成河，大江是小河匯流而成的。和-圖-書」

向天亮想到了建設局清河區分局長蘇和，他是將要退下來的人，又挺交好自己的，應該是最適合的人選，國際大酒店三三三包間那三「腳」，讓向天亮對他有了信任，何況他還是葉楠父親留下的老臣子，和其他人沒有很深的關係。

「嗯，我急了。」

「請前輩指點。」

姚金星道：「這我倒沒有想過。」

於飛龍笑道：「張行正是這麼做的，只不過他做得更加巧妙罷了。」

但聽得王一凡一聲長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刀架脖子上，還是命要緊，老姚，于局長和孫局長說得對，咱們還是認命吧。」

這時，向天亮的尋呼機響了，上面有一條十個字的留言：

姚金星不解道：「可現在他們很受重用呀，一個是欽差大臣，到處煽風點火，一個黨校深造，準備提撥，還有一個掌管辦公室，對各處室發號司令，張行應該不會對他們動手吧。」

說到這裏，於飛龍停下來了，一會，王一凡開口了。

蘇和說道：「小金庫是消滅不了的，那些該上交而未交的錢，倒是收得上來的，但小金庫是改善機關福利的主要來源，豈能取消，所謂眾怒難犯啊，就比方說我們清河分局，買支筆買張紙都要請示報告，你還讓我們活不活？我這個分局長臉上有光嗎？」

向天亮被王子桂和張行送上風口浪尖，不是沒想過事成之後自己的「下場」，狡兔盡，良弓藏和-圖-書，這句話從小就聽父親酒後哼哼過，但於飛龍說得這麼深刻和可怕，確實是他沒有想到過的。

隔壁的於飛龍說出的話，讓偷聽的向天亮大吃一驚，老師畢竟還是老師，不是隨便叫的，看問題還是這麼深刻。

於飛龍道：「大家其實不用急，人事調整，明著是整，實則是調，那幾個到點的人下去后，空出來的正科級崗位至少有七八個吧，而張行手下又有幾個信得過的人，所以，他還得用現在這幫人，只不過幾個重權部門，他是要拿過去的，像你老王、老姚，只不過把你們調到不太重要的部門罷了，僅此而已。」

蘇和笑著說道：「都說陳文運會政治，高興是混政治，於飛龍搞政治，比起張行，那是小巫見大巫，政治是要玩著來的，張行就是玩政治的，玩人的藝術，就是權謀，就是政治。」

王一凡噢了一聲，「典型的被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

「自古以來，能臣輩忠臣慘，這方面的例子比比皆是，你讀過歷史書吧，李斯商鞅的下場，悲慘不悲慘，皇帝利用他們鞏固了自己的權力后，他們必定會被當作替罪羊扔掉的。」

自上次在國際大酒店三三三包間吃飯後，這是向天亮第三次來蘇和的辦公室了，他也不再客氣，還沒坐下，就劈頭蓋臉的拋出一連串問題。

於飛龍冷冷一笑，「他那不過是小聰明，小聰明耍的是小陰謀，就讓張行的大陰謀收拾和-圖-書他吧。」

「有點明白過來了？」

「難怪，我只多算了兩步啊。」向天亮苦笑不已。

於飛龍道：「老孫說得對，你們沒看到嗎，現在正在抓緊清理小金庫，張行卻在不同場合公開說，這是向天亮的功勞，是他的主意，是他的方案，明著看，這是把功勞往他身上推，實際上是把責任往他身上推啊。」

蘇和點著頭道：「這就對了，你小子，差點栽進去出不來了，幸虧現在還不晚。」

「至於那個李亞娟，有能力但人緣不深，女同志么，要發揮她的特長，監察室主任，機關黨委書記，等等，到時候張行完全可以找到理由，把她打發到那些部門去，一句『工作需要』，讓你找不到說理的地方。」

「那，我該計將安出？」

於飛龍笑了笑，沒有開口。

「老於說得對，整人的方法多得是，明升暗降也是一招。」孫占祿笑道。

只聽王一凡問道：「于局長，你是說，辦公室里的幾個骨幹和刺頭，也是張行的目標。」

這番話，讓隔壁的向天亮聽得，差點五體投地，他媽的，真是知徒莫若「師」啊。

向天亮坐了下來，「唉，我不是沒想到過結局，但太理想化了，剛才聽到了一些議論，才知道自己太幼稚了。」

「呵呵……幹麼幹麼，你真急了？」蘇和眯著眼，開心的樂著。

「我聽三位領導的。」姚金星說得很無奈。

姚金星又感嘆道：「這種伎倆張行耍得出來，在城和-圖-書鄉規劃編審處的時候，我就見過他使出來，真正的高手啊。」

「噢……這話怎麼講？」王一凡問道。

「呵呵，只颳風，不下雨，風颳得越大越好，注意，颳風的時候，一定要扯出老太太和張行這兩面大旗來，為你自己擋擋風嘛。」

孫占祿說道：「老王啊，你也不想一想，辦公室里那八個人，哪一個是張行的人，他能放得下心嗎，李小剛和施海風，只有跑腿的能力，許老夫子不管閑事，老劉頭只佔便宜不做事，陳大寶是個陀螺，誰當領導聽誰的，像樣的就三個，葉楠、李亞娟和向天亮，葉楠是勞誠貴提撥上來的，張行不會重用，李亞娟那娘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豁得出去的主，向天亮是個狠角色，放在身邊就是個定時炸彈，而且這三個糾集成了一個小團體，張行就更要除掉了。」

攻堅不怕難，只要肯登攀。

「老於，這又哪裡不對了？」孫占祿問。

沒什麼值得可聽的了，向天亮起身，撣撣屁股溜之大吉。

於飛龍反問道：「你們說，把葉楠送到黨校學習，是屬於重用嗎？」

蘇和微微笑道：「玩政治尤如下棋，多算者勝，少算者敗，走一步看三步，必定勝過走一步看一步，這個道理，我是現在才悟出來的。」

「對，用他們對付別人，然後再扔掉，這權謀太高級了，張行玩得出來。」王一凡道。

「呵呵，果然是姜越老越辣，謝了。」

「于局長，你這麼一說和_圖_書，我完全明白了，小金庫的處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完全是張行的大陰謀，他先利用處理小金庫這件事，把局面打亂打散，乘機提撥一批他信得過的人，等到差不多了，他再出面按撫大家，讓處理小金庫這件事不了了之，最後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向天亮的頭上。」

孫占祿又笑著接道：「那兩個娘們的下場，面子上還是過得去的，至少不降反升，而向天亮這個小混蛋，他的下場才是最慘的。」

向天亮也在冷笑，只不過是無聲的，呸你個於飛龍，少聰明怎麼啦，不是照樣把你耍得狼狽不堪嗎。

「我是從無數的失敗中總結出來的。」蘇和一本正經的強調著，說完，他自己也笑了。

「呵呵，這就對了。」蘇和坐到了沙發上，「坐下說，天塌不下來的。」

這是，孫占祿忽然笑了起來。

孫占祿又笑，「因此，向天亮必須積極干，一為混個臉熟，二為討得張行歡心，指望著明年升到正科級呢。」

於飛龍又冷笑了，「不對，不對。」

向天亮道：「說說張行這個人。」

「這就是張行的高明之處了，什麼叫局長助理？局長助理有沒有實職實權，完全取決於局長，葉楠學習回來后，如果是擔任局長助理兼局辦公室主任，那才叫重用，如果光擔任局長助理，那就是個擺設，級別上去了，實權卻沒了，要不就分配你管管工會、團會、婦女和計劃生育之類閑事，你們說，張行會怎麼使用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