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在想，在想您是怎麼和王老太太和好如初的。」
許衡太一臉的關心，「出什麼事了？」
沉默。
向天亮當然不會跟張行直接翻臉，兩敗俱傷，等於是虧本買賣，他怎麼會幹呢。
許衡太小心翼翼地說道：「剛才在檔案室，小向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電話里，他那個朋友說到你和張行的事，說你們，說你們是……我是無意之中聽到的。」
「啊……是一個朋友來的。」向天亮心裏直樂，老夫子，你終於上鉤了。
有一個人選，一定能擔當這個重任，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
王子桂不愧為久經考驗的人，很快的冷靜下來，慢慢的抬起了頭。
許衡太仍然背著身，沉浸在那堆資料中。
「喂，是哪位啊？」很平常的開場白。
許衡太的反應更多了，他摘下老花眼鏡，一邊揉著鼻樑，一邊斜過了身子。
「我說了，你可要沉住氣啊。」
「……哎，這種事可別到處亂說啊……嗯……噢……對對……嗯……是嗎……這樣吧，現在我在上班，走不開啊，這樣吧，幾時我過來找你，見面再說……好，再見。」
然後，她身體晃了晃，頹然的跌坐到辦公椅上。
「……你，你說什麼……我們王局長和張局長，是，是，是母子關係……我，我說，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終於，許衡太動了，老腰直了直，兩隻耳朵明顯的豎了起來。
而且，為了避免尷尬，和雙方下不下台的局和-圖-書
面出現，他壓根就不想和張行面對面。
「老許，你相信嗎？」
向天亮捂著話筒，壓低嗓音，煞有介事的樣子。
許衡太思忖著道：「當務之急，是找小向談談，既然他知道了，就可以開誠布公的談，當然，還要設法封住他的嘴，然後通過他找到他的朋友，同樣是封住他的嘴，以我的估計，這種幾十年前的事，肯定是被偶然發現的，知道的人一定不多，我們要搶在傳播出去之前做工作，一旦傳播出去，就無可挽回了。」
許衡太的身體動了，換了個坐姿。
王子桂的身體震了一下，臉色凝住了，「說什麼了。」
「不知道，應該是小向很要好的朋友。」許衡太搖著頭道。
「一隻雞？」
許衡太也很冷靜，「從你對張行的關心程度上看，我相信。」
說來也怪，許衡太近來的精神狀態很好，和王子桂的關係更是處得沒的說，這充分說明，兩個人之間達成了諒解和默契，這就是能充分利用許衡太當托兒的前提。
許衡太正趴在書桌上忙碌，桌上除了一台電話機，全堆著各種建築方面的資料。
這是檔案室里固有的場景，許衡太幹活，向天亮閑著，知道向天亮面對著大堆的文字資料會被嚇暈，許衡太可不指望他能幫著整理，不搗亂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唉，我敢嗎？」向天亮湊近一些道，「要不，您老夫子面子大，幫我說說？」
「殺雞警猴，殺一警百啊。」和圖書
「你還記得劉重德嗎？張行也是他的兒子。」
「放心吧，我都是老太婆一個了，還有什麼事我沒經過沒看過的。」
王子桂微微的嘆息一聲，「這個節骨眼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沒，沒什麼。」向天亮完全「清醒」過來了，「沒什麼沒什麼……我去趟洗手間啊。」
果然不出向天亮所料，幾乎是後腳趕著前腳，許衡太從檔案室出來，匆匆忙忙的穿過辦公室，走進局長室里去了。
向天亮噢了一聲，開口當然是答所非問。
「是你啊，你好你好，是你小子啊，好久不見了嘛。」
許衡太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推了向天亮的胳膊一下，「小向，到底出什麼事了？」
王子桂揮著手道：「我以後再告訴你吧，現在我問你，知道打電話給小向的人是誰嗎？」
「子，子桂，這，這是真的嗎？」許衡太走近一步，低聲的問道。
「我知道。」
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王子桂送走許衡太，一個人想了許久。
王子桂一臉的凝重，「老許，你說怎麼辦？」
王子桂笑道：「老許，你還是過去那個臭脾氣，我們之間，有什麼事不能說的。」
果然，正想著，書桌上的電話響了。
「子桂，這事有多少人知道？」
王子桂搖了搖頭，「我相信不是柳清陽，你和他相交一輩子，以他的為人，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說出去的。」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他們，他們竟然是…m.hetubook.com.com…這，這怎麼可能呢。」
急忙起身，腳步匆匆，向天亮很快消失在門口。
向天亮故意把許衡太的注意，盡量的往王子桂身上引。
向天亮一臉的凝重，又是皺眉，又是搖頭，又魂不守舍的自言自語著。
這個人首先必須嘴巴嚴實，能把秘密裝在心裏，像陳大寶和老劉頭之類的，肯定會壞事，這個人要與王子桂或張行有點關係的，而且能影響他們，必要時能「鎮」得住，能為他們出點謀畫點策，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沒多大個人的利益訴求，不是當前人事調整的關係人。
眼疾手快，向天亮拿過了電話，不能讓許衡太聽出是柳清清的電話，否則，會把柳清陽老師也牽連進來的。
「我和老劉，張行的養父母，還有，還有柳清陽。」
「噢……」許衡太點著頭。
「老夫子，你就別笑話我了，我現在還敢出去嗎，下面的人恨不得吃了我，罵我是王局長和張局長的狗腿子，而王局長和張局長又不放過我，逼著我找一隻雞去。」
「什麼。」王子桂蹦了起來，僵立著足有幾五六秒鐘，臉色慘白得可怕。
「我說，你在開玩笑吧……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麼，證據？什麼證據……哦……嗯……我說兄弟，我心臟不好，你可別嚇我啊。」
坐在檔案室的那張躺椅上，一邊呷著茶，一邊瞅著許衡太的背影，向天亮想到得意處，忍不住嘿嘿的樂出聲www.hetubook.com.com來。
裝蒜。
「你有那份閑心，還不如多去下面跑一跑。」
電話那頭，柳清清咯咯的笑著，「天亮，這就開始了嗎？」
說著，向天亮掐斷了電話，這也是以防萬一，現在一個人對著電話說話，不怕許衡太懷疑，將要說的話，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什麼？關於王子桂和張行的新聞？那是我們領導啊。」
「子桂，現在是非常時期啊，大家都知道你在幫助張行，可一旦你們的關係爆光，你不但幫不了張行，很可能還會毀了他一輩子。」
「去去，少打我的主意。」揮了揮手，許衡太又轉過身去了。
向天亮點著頭，一本正經道：「有意見，非常有意見，我現在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難受啊。」
「好吧，我告訴你，這是真的。」
「小向，你在笑什麼呢？」許衡太頭也沒有回。
「小向的朋友說，你和張行是，是母子關係……」
許衡太點點頭，「子桂，我剛才聽到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新聞？什麼新聞……你少來，我們建設局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哪來的爆炸性新聞啊……呵呵，本人現在大小也是領導，什麼事我能不知道啊。」
得找個中間人，或者說，是找個清河人常說的「托兒」。
向天亮獎電話的聽筒，緊緊的貼在自己的右耳朵上，許衡太年紀大了，聽力本來就不好，現在他更難聽清是誰來的電話了。
放下電話，向天亮「傻」住了。
向天亮笑https://m.hetubook.com.com了笑，看看手錶，按約定的時間，柳清清該打電話來了。
向天亮越壓著嗓子，反而越引起了許衡太的注意，他已經放下鋼筆，完全直起了身體，向天亮確信，那句「我們王局長和張局長，是，是是，是母子關係」，許衡太應該聽清了。
終於，她重又打起精神，伸手拿起了電話機。
「那你找王局長和張局長說去唄。」
「呵呵……我么，還那樣，為革命工作嘛……你小子嚴肅點，我能跟你比嗎……呵呵……」
「這件事事關重大。」許衡太一臉的嚴肅。
許衡太俯身過來，拿走他膝蓋上搖搖欲墜的電話，慢慢的放回原位。
其實，向天亮根本沒去洗手間，一出局辦公室的門，他就站住了。
許衡太轉頭看了向天亮一眼，「聽你的口氣，對王局長和張局長好像有意見嘛。」
對許衡太的進門，王子桂有些意外，因為過去的那段故事，儘管雙方都基本上放下了，儘管同處一個單位，同一層樓上班，近在咫尺，低頭不見抬頭見，但許衡太還沒有主動來過她的辦公室。
「哦……你坐下說。」王子桂收起了笑容。
據柳清陽證實，王子桂和張行是母子關係，這事許衡太確實不知道，既然如此，這個消息對許衡太具有絕對得震撼力，他肯定不會無動於衷。
許衡太道：「難道是老柳……他應該不會啊。」
「小向，誰來的電話啊？」問得挺隨意的，和平常一樣，但向天亮明顯的聽出了顫音。
「老許，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