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麼說，我得豁出去了？」向天亮撓了撓頭。
「是這樣的，我們濱海的同志，希望能把從七九年到八七年間，所有參戰部隊和個人，凡是清河籍的，都列入通訊錄，包括他們的家庭住址和現狀等，其他資料以後再逐步添加，我們這樣做，不光是為了凝聚戰友之情，也是為了幫助少數回鄉務農而至今生活還比較困難的戰友，懇請高局長幫忙。」
「去年全市民兵大比武，就是在咱們濱海縣民兵基地搞的，方司令親自主持，你姐夫也參加了比武，結果得了個第一，方司令頒獎時，你姐夫說，我只是第二，第一名今天沒來呢，方司令問，第一名是誰，你姐夫說，他是我戰友，叫邵三河，是個派出所長，方司令又問，你們勝負如何，你姐夫道，十有六七我輸，方司令大喜，派人把我請了去，又是打靶又是喝酒，整整一起待了三天，最後還我和你姐夫合影留念。」
向天亮搖頭不已，「我可不敢跟他比，再說我一大小夥子，贏他五十多歲的小老頭，贏了也沒人說好不是？」
方成軍轉過身來。
這時，一個中尉走過來，對著方成軍說了幾句。
邵三河接過花名冊，連聲的道謝。
「好，好，這個創意好。」高興連說了三個好，「邵所長，你的通訊錄有什麼要求嗎？」
「警備區？他們不會賣我們帳的。」向天亮苦笑起來。
少將笑著罵了起來，「他媽的，有你們這麼拍馬屁的嗎？還不和_圖_書
知道打中沒有呢。」
「呵呵……三河兄，你行啊。」
方成軍亮著嗓子喊道：「你們看好了，我的好朋友邵三河，南疆前線的一等功臣，濱海縣有名的神槍手，今天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百發百叫，彈無虛發。」
指著邵三河，向天亮說道：「領導，邵所長當年可是南疆前線的一等功臣，在那裡待了五年，現在呢，像他那樣的老軍人，都想湊到一起聚一聚，我就給他提了個建議，找您。」
邵三河一邊開著車，一邊笑道：「向兄弟，見了面之後，你可得好好表現表現啊。」
不是因為向天亮身著便衣，而是因為他在笑，不屑一的笑，讓人一看就明白的笑。
「九個十環，一個九環。」
又是一陣歡呼叫好。
向天亮笑而不語。
向天亮眼前一亮，「好啊，有這層關係，事情高好辦了。」
「哦，你們啥關係？」
山腳下，靶場，一位肩扛少將軍銜的小老頭，正端著自動步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扣著板機。
槍聲響過，引來旁邊幾十位官兵的歡呼。
方成軍背著手，一邊轉著身子一邊道：「瞧見了沒，這就是神槍，比我強，他就是我兄弟……誰不服氣，誰就站出來比一比，只要贏了邵三河，他就是我的兄弟，我請他喝酒，茅台酒。」
向天亮心裏一涼，這麼多人，要從中理出個頭緒來，得花多少時間啊。
「警備區的方司令，你總知道吧？」
「咦……你是幹什和-圖-書麼的？」方成軍看見了向天亮。
「巧了，方司令正在靶場，咱們趕上了。」邵三河鑽回了車內。
「司令，您再亮幾招吧。」
邵三河道：「那就只有去警備區了。」
「老將出馬，一個頂仨。」
「故事？」
向天亮樂了，「那老頭啊，我認識他，可他不認識我。」
向天亮也替高興高興，這叫退一步海闊天空，因「禍」得福，在建設局鬧騰半天也沒當上局長，屁股一挪就時來運轉，跑到民政局當局長了。
向天亮眨了眨眼，「我們之間有故事。」
坐在別克車上，邵三河看著花名冊道：「向兄弟，你的領導夠熱情的，相信這份名單沒有遺漏的。」
向天亮和邵三河起身，道謝告辭，離開了民政局。
「可是，三百多人，又沒有他們在部隊的情況，怎麼查啊。」
得，全是拍馬屁的。
「去找他，我有辦法讓他幫忙。」
「雕蟲小技。」
高興聽得站了起來，嚴肅的點著頭，「這是大好事，我全力支持你們，你稍等，我親自去一下資料室。」
「表現？表現什麼？」
邵三河不敢再推辭，站好、舉槍、調息、扣機，啪啪聲中，十發子彈出了膛。
方成軍把自動步槍扔給邵三河，「少給我婆婆媽媽的。」瞪了一眼，走到了圍觀者身邊去了。
邵三河略顯靦腆，「高局長，我是想先把通訊錄建起來，讓大家互相有個聯絡，以後有活動，我們請高局長務必光臨。」
高興hetubook.com.com哈哈而笑，「小向，我就喜歡你的爽快，說吧，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向天亮笑道：「我怕他個球啊，可方司令畢竟還兼著個市委常委，聽說段書記陳市長都很尊重他，我現在好歹也是個在官場混飯吃的人，萬一得罪了他，他鼻孔里哼一聲，我的鐵飯碗就被砸了。」
向天亮說得不響亮，但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邵三河翹著大拇指笑，「不是一起干過壞事，就是你抓住了他什麼把柄，要麼就是，你拍馬屁把他給拍暈了。」
「邵所長，根據你的要求，我給你全部列印在這裏了，一共有三百多人，包括他們的入伍時間、所在部隊、退役時間、家庭住址，以及他們現在的工作單位和家庭狀況。」
先介紹同來的邵三河，再一陣寒喧，向天亮便直奔主題了。
「對，我看你准能贏他，以你的身手，可以是五比零，剃他個光頭。」
「射擊，喝酒，下棋，水中憋氣，扒火車。」
向天亮好奇道：「射擊、喝酒、下棋，這都是平常事，水中憋氣和扒火車是啥玩藝兒？」
「方司令是北方人，就是那個微山湖邊上，有個電影叫《鐵道游擊隊》你總知道吧，方司令的父親，就是鐵道游擊隊的一名幹部，方司令從小耳濡目沫，水裡活和火車上的事，玩得精精的，參軍后先干海軍，後來又當過鐵道兵，八十年代初又調到陸軍，參加過南疆保衛戰，八十年代中後期才來到咱們市hetubook.com.com警備區，但他自認的特長可沒扔下，閑暇時最喜歡跟人打賭比賽，贏了他，他高興，又是請喝酒是拜把手，輸了的話，就兩字，滾蛋。」
警備區在市郊的城鄉接合部，背山靠水，綠蔭簇擁，大門口是兩個全付武裝的士兵。
方成軍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遠處傳來了報靶聲。
邵三河指著向天亮道：「方司令，他是來向您挑戰的。」
見到向天亮，高興自然是很高興，畢竟是老部下來「看」他，至少臉上能增點光。
「三河，你來得正好，來來來，給這些新兵蛋子露一手。」
「領導，我先聲明，我不是專程來拜望您的，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向兄弟，你跟老領導處得不錯啊。」邵三河小聲道。
「領導，有沒有他們在部隊的情況，比方說，上過前岸沒有，負過傷沒有，立功受罰等等。」
「方司令，我，我怎敢在您和同志們面前獻醜啊。」
向天亮道：「三河兄，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跟他比賽，贏了他，然後讓他幫忙？」
現場的幾十名官兵鼓起了掌。
邵三河道：「這你放心，絕對不會，方司令是你越贏他他越高興，他輸得越慘他越開心，總之，他是老式幹部，跟現在那些喜歡下面拍馬屁的，不是一路人。」
有人道：「司令百發百中，怎麼能打不中呢。」
「六個十環，兩個九環，一個八環。」
「向兄弟，你不會是怕了吧？」邵三河憨憨一笑。
他就是清河警備區司令方成和_圖_書軍，今年五十五歲，是為數不多的以正師級別扛著少將軍銜的老資格，魁梧英武，像個四十剛出頭點的中年人。
「對，把你壓箱底的本事都拿出來吧。」
高興回來了，手上還拿著一份花名冊，顯然是剛複印出來的。
向天亮站在一邊，一臉不屑的微笑著。
「哦，三河來了，在哪裡？」
「司令，您寶刀不老。」
方成軍又是連笑帶罵，「哈哈，好個屁啊，想當年老子當團長的時候，十槍能打一百環那，他媽的，老了，該回家抱孫子嘍。」
「嗯？」
「呵呵，老頭瞅著是挺可愛的，敢情也是性情中人嘛……他有哪五個特長？」
邵三河下車，和哨兵說了一通，哨兵又打了個電話后，才向邵三河點了點頭。
高興搖了搖頭，「這個你們就得去市警備區了，凡退役軍人，不管他們現狀如何，警備區是肯定都有檔案的，而且是從部隊轉來的原始檔案。」
高興不禁肅然起敬，熱情地說道：「是搞戰友會吧，沒問題沒問題，我們民政局大力支持。」
邵三河趕緊上前，叭的立正敬禮。
此話一場，滿場皆驚。
看到出，高興的日子過蠻不錯的，臉色紅潤，精神煥發，比在建設局強多了。
少將笑了笑，眉宇間不乏得意之色。
「好……」
邵三河道：「你還不知道吧，方司令有五大特長，你要是能贏他三項，保准要拽著你拜把子。」
說畢，高興走出了辦公室。
「方司令，您好。」
「你說什麼？」方成軍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