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領導，劉書記把我放在火上烤，你還來笑話我啊？」
「那麼你呢？」
「老領導，你厲害，你是老狐狸他親爸。」
向天亮點頭道：「國情如此，胳膊扭不過大腿嘛。」
「怎麼回事？」
扯虎皮，作大旗，泥鰍也能掀風浪，「蝴蝶效應」還是很厲害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一把都沒燒，全憋著呢，這下好了，機會來了，他一定是三把火一起燒，燒成衝天的大火。」
向天亮笑著說道：「這叫師出有名，一統江山，事情完了，劉書記的屁股也就坐穩嘍。」
「天大的事，我這個民政局長總不是桃源之人吧。」
林霞躲在車上，小旅行包在他的腳邊。
「對。」
一口一口老領導，向天亮的「嘴功」，也日漸見長。
向天亮好奇地問道：「哎，領導可個個都是人精啊，打個電話，找你談話，都是口說無憑，總么傻到用紙條呢？」
反正是深夜，約的又不是娛樂場所，穿著彆扭一點，也沒幾個人看得見。
點了點頭，高興說道：「當時我犯了胃病，就乘機住進了醫院，我老婆是醫生，我想病多重就多重，本意是惹不起但躲得起，可孫占祿天天往醫院跑，非讓我在市一中教學樓項目上簽字不可，明擺著是想把我套牢，我就乾脆堅持一個原則，凡領導打招呼的，我就同意，領導沒表示的，我就拖著不簽。」
「都知道了？」向天亮問道。
還帶上了小旅行包里的錢。
「唉，也算是我當時有點和-圖-書先見之明吧。」
藉著微弱的夜光，高興扭頭看著向天亮。
「劉書記的屁股坐穩了，你的屁股呢？」
「不錯，我就開始裝病。」
高興在向天亮身邊坐下。
「說吧。」
穿的是林霞老父親的衣服，白背心，藍襯衫，可惜有點肥大。
「呵呵，醫院是個好地方，有點意思啊。」
高興嘆道：「是啊，市委新班子也是個勾心鬥角的場面啊，高市長和方副書記一來就掐，劉書記是老虎不出洞，冷眼旁觀，引而不發，等的就是這麼一個上手的機會。」
「我，我怎麼啦？」
「哎，什麼意思？」高興推了向天亮一下。
向天亮嘆道：「原來如此，老狐狸啊。」
夜色深深，繁星點點，微風吹來，涼爽舒心。
「你是想，關鍵時候再拿出來。」
「快說快說，教我一招，也讓我好去劉書記那裡如法炮製去。」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清河江邊一個廢棄的碼頭。
高興遞給向天亮一支香煙，「這全是你的功勞。」
「嘿嘿……臭小子，什麼都瞞不了你。」
「他說鍛煉我，就交給我負責，他是袖手旁觀。」
「哈哈，水漲船高，劉書記的屁股坐穩了，你是劉書記的人，你的屁股一定也行情看漲嘍。」
「於是，你讓步了？」向天亮問道。
向天亮怔了怔，「交給我？」
「裝病？」
向天亮無奈，只得約法三章，不許她露面。
林霞一定要去，弱女子也挺倔，ｈttps://m.hetuｂoｏｋ•ｃom.ｃom拽住向天亮的胳膊不肯撒手。
「跟你同事一年多，我覺得你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啊。」
向天亮知道，高興急著找他，不是自己有多大能耐，而是因為他手上有尚方寶劍，背後有劉如堅書記撐腰。
「都火燒屁股了，我瞞得了你，我還能瞞得了紀委嗎？」
「老領導，遇到這種事，我是義不容辭啊。」
「市一中教學樓的事？」
「哈哈……」
向天亮沉吟道：「老領導，你就這麼的信任我？」
「唉，我知道，劉書記給我一把尚方寶劍，還沒等我撥出來亮相，就被人情風給堵住嘍。」
「跟我還留一手，拿出來吧。」
「你小向是了解我的，我這個人沒大本事，膽魄小，凡事愛想得悲觀一些，可當時的形勢，是逼著我非同意孫占祿不可，那麼多領導支持他，我頂不住啊。」
高興笑著說道：「是啊，病房裡沒電話，領導想打招呼，只有親自上門或遞條子吧，孫占祿要給我病房裡裝電話，被我老婆拒絕了，那領導只好遞條子了，就這樣，除了少數幾個領導上門打招呼以外，大多數人都寫了條子，交給孫占祿帶來，我呢，毫不客氣，照單全收。」
向天亮道：「干是，你開始為自己留後路了。」
清河江在默默的東流。
與此同時，向天亮要求，只能與高興一個人見面。
向天亮聽罷，立即苦笑起來。
「什麼用意？」
向天亮淡淡的一笑，不管怎麼說，能制止一www.hetubook.com.com場悲劇的發生，心裏還是挺自豪的。
「你笑什麼？」
向天亮面對清河江，坐在石階上吸著煙。
向天亮也笑，但顧不得形象了。
向天亮笑了笑。
高興說道：「我從三個小時前，就開始找你，你的干姐姐李亞娟告訴我，你家門前有警察把門，請你放一百個心，同時，你家門前至少有五撥二三十人找你，找你幹什麼你心裡有數，李亞娟說，如果我找到你，就讓我轉告你，這幾天千萬別回家，不然的話，你會被求情的人淹沒的。」
「是天大的事，還好，天沒漏掉，要是不事先發現，在學生上下樓時發生垮塌要故，市一中教學樓就成了十八級颱風的颱風眼嘍。」
「真沒有。」
高興的笑聲里，夾雜了明顯的得意。
「先說件題外事。」
終於，高興說道：「我可能有點麻煩了。」
「真的，你這一手，夠我學幾年的。」
向天亮微笑著說道：「少諷刺我啊，這對我沒用，我這人有點自知之明。」
林霞笑了。
「你那裡是最安全的。」
指著信封，高興說道：「這是我當時住院一個半月的勝利成果，現在，我可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
「那倒沒有。」
「去，笑話我啊？」
高興點了點頭。
向天亮聽出了高興的意思，「老領導，我的屁股，能和劉書記的屁股比嗎，你也拿劉書記的屁股太不當屁股了吧。」
高興忽地沉默了。
「呵呵……」
向天亮點頭道：「劉書記的用意我明白。」
「和-圖-書那倒也是。」向天亮點頭。
高興走過來了。
「這裏面，有二十三張條子，都是關於市一中教學樓項目的，其中有當時的市委書記一張，市長一張，常務副市長兩張，其他常委五張，洪成虎副市長三張，老局長勞誠貴四張，其他領導七張，核心內容就讓我支持孫占祿的工作，要害是同意由市第三建築公司承包市一中教學樓項目。」
「你收錢了？」
「怎麼，現在出事了，有人就想起當初的條子了？」
「這好像沒什麼問題啊。」向天亮道。
「不如說一條狗貼切。」向天亮冷冷一笑。
「哈哈，你小子，永遠是個明白人。」
高興點了點頭，「我的回答是，當初的條子早就扔了。」
「大半個清河城都知道了。」
向天亮驚訝地問道：「老局長勞誠貴呢？」
「不錯，就是市一中教學樓塌了，也沒他什麼事。」
高興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鄭重其事的交給向天亮。
高興搖了搖頭。
「應該說，開始我沒讓步，那市第三建築公司是個什麼東西，我還不了解嗎，管事的人少，分錢的人多，做事的人少之又少，出了事跑得飛快，那些合夥都是市裡的幹部或幹部家屬，有人就形容市第三建築公司是撈錢公司、黑心公司，最初掛靠我們建設局的時候，我就不同意，這是有會議記錄可查的。」
見面地點是向天亮定的。
高興說道：「其實，如果讓我作主，我會把市一中教學樓項目交給市第一或第二建築公司，因為這兩家公https://www.hetubook.com.com司是咱們建設局自己的公司，是由原市建築公司一分為二產生的，是市屬國營企業，一來肥水不留外人田，二來是質量上有保證，三來也便於監督管理，至少不會捅漏子，可是，孫占祿死活不同意，他極力主張把市一中教學樓項目交給市第三建築公司。」
想了想，向天亮問道：「老領導，說句不好聽的話，不會生氣吧？」
高興說道：「小向，你有所不知，市一中教學樓真正立項的時候，還是在兩年半前，當時根據組織安排，郭宏達要從第一副局兼黨組副書記位置上下來，競爭他所騰出位置的人，是陳文運、孫占祿和我，孫占祿和我是老局長的人，最終由孫占祿和我競爭，最後當然是我贏了，但是，當時恰好市一中教學樓立項，老局長就全權交給了孫占祿，同時，將我任命為市一中教學樓立項的總負責人。」
高興拍了拍向天亮的膝蓋，「有人說，你現在是劉書記手上的一把刀啊。」
市一中教學樓項目調查組成員，劉如堅書記的全權代表，牌子夠嚇人的。
「對。」
向天亮也報以沉默。
「哦，還有題外事？」
「老領導，你的消息夠靈通的啊。」
高興輕笑道：「名人嘛，暴光率高，壓力也大。」
高興繼續說道：「可問題是，為了彌補與孫占祿的關係，我當時對他採取了放任自流的做法，略過一切程序，讓他全權負責，包括中途改變設計單位、確定市第三建築公司為承包方等等，都是我直接簽字，沒經過局黨組會議通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