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西平說道：「小雅姐說得對，歸根到底，這包廂里的六個人，都是一個輩份的。」
張小雅笑道：「我喊你爸『向雲來大哥』，那是你媽定的，其實，我們都喊你爸叫向老師，同去的兩個小編劇，還正式拜你爸為師呢，這歸根到底，我還是與你同輩。」
余勝春道：「莫非你們早就是？」
柳清清嬌嗔道：「真是狗嘴不吐像牙，你才是狗呢。」
柳清清是一杯清茶，淡而味遠，陳美蘭像一杯紅酒，味醇沁人。
「放心吧，我是陪你來的。」
向天亮明白，這兩位是要「堵」自己的嘴了，洪成虎一出事，最急的就是這兩位了。
張小雅說道：「那時候我剛改行，學的就是咱們清河的地方戲，『清河亂談』，要說這清清亂談唱得最好的男藝人，就是小向的父親向雲來大哥，他不但是咱們清河最著名的說書人，還是唯一得到真傳的『清河亂談』的高手，要不是他家老爺子反對，他早就進我們市曲藝團了，我們曲藝團五個人，在小向家住了一個多月，向雲來大哥一共唱了六百多段『清河亂談』，我們記錄下來后，加以改編后，大部分都搬上了舞台，現在市曲藝團上演的『清河亂談』的幾十個保留節目，要不是向雲來大哥，恐怕早就失傳了……」
向天亮心道，這攀完了親，接下來該說正事了吧。
「怎麼叉輩了？」
「所以嘛，他和我一個小科長犯得上較真嗎？我這樣的蝦兵蟹將，一抓一大把，他想管www.hetubook.com.com也管不過來，再說這當領導的都還有一個共性。」
向天亮禮貌的微笑著，在這種場合，少說話和后說話，反而能贏得主動。
陳美蘭坐在向天亮右邊，向天亮還沒開口，她的腳就壓到他腳上去了。
張小雅又道：「真要論起緣源來，你們都比不上我和小向的關係親。」
郭啟軍嘆道：「看來我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咦，柳姐你也來喝茶？」
向天亮又道：「當然，劉書記找上我，也有這麼一層意思，清河市是江雲龍廳長的聯繫市，他有主動結交江廳長的意思，不管怎麼說，江廳長還是省委常委兼省政法委書記嘛。」
向天亮笑道：「以我說，你的年齡擺在那裡，再不拼一把，就沒機會嘍。」
向天亮道：「一將功成萬枯骨，有什麼好猶豫的，甩干膀子干吧。」
「呵呵，你就當我是個擺設，反正每天的工作紀要和每次的會議記錄，你給我一份，我能在劉書記面前應付過去就萬事大吉了。」
在這種場合，女人是最好的融合劑，她們能調節氣氛。
柳清清笑著說道：「老余，人家美蘭早就和小向以姐弟相稱了，這包廂里的人，要以時間上算，你老余是老許的乾妹夫嘍。」
「老余，是你的情報工作大大的落後了。」
向天亮訕訕的笑了，心裏一陣內疚，好久沒陪柳清清出門了。
「那，那張姐，我們不是叉輩了嗎？」向天亮道。
向天亮兩手一攤，「這和*圖*書不就得了，劉書記只會折騰你，而不會折騰我，因為我是小不點，太不起眼了啊。」
「老許，你落後嘍。」
「張主席，我就喜歡人家叫我小向。」
出得門來，看見柳清清打扮得少有的艷麗，就站在郭啟軍的車邊。
向天亮回頭一看，柳清清也下車了。
車在南方茶樓門前停下，打了個招呼，郭啟軍就開車走了。
「嗯，劉書記剛來，省里好像還沒過硬的關係吧。」
郭啟軍起身告辭。
向天亮瞥了張小雅一眼。
「為啥？」郭啟軍心道，我堂堂正處級，還不如你一個正科級面子大。
「罵，常罵，破案時都罵。」
柳清清笑道：「我當然支持，這是好事呀。」
「為什麼不罵那些小兵拉子？」
「你罵誰？」
柳清清笑道：「別緊張，我不會妨礙你們的，余勝春的老婆張小雅，現在是市婦聯副主席，過去是市曲藝團團長，可她出道時也是唱越劇的，論輩份，她還是我師姐呢，她請我，我能不來嗎？」
還真別說，當過演員的女人，氣質擺在那裡，又善加自我保養，輔以優裕的生活條件，四十五歲了，還是風韻猶存，光看皮膚，宛如三十齣頭的婦人，別有一番風采。
說歸說，柳清清還是大胆的挽住了向天亮的胳膊。
「當然，沒人說你不能來喝茶啊。」
「噢，這麼說，今天是三對狗男女湊到了一起。」
張小雅推了柳清清一下，「師妹，我也做小向的干姐姐，你怎麼看？」
ｍ•ｈｅtuboｏk.coｍ•coｍ「干姐夫唄。」向天亮道。
張小雅道：「我改行學曲藝的時候，有二十年了吧，那時候，我曾經在小向家住了一個多月。」
許西平和陳美蘭，余勝春和張小雅，兩對夫婦，果然已恭候在包廂里了。
「那些頭頭腦腦唄，反正肖劍南挨罵最多。」
「那行，你也不能叫什麼張主席，我和清清是同門師姐師妹，你該叫我什麼？」
柳清清嫣然一笑。
郭啟軍恍然道：「還真是啊，漁民捕魚，抓大放小，才叫年年有魚，才會有來年的豐收，否則，龍王爺會懲罰的。」
向天亮暗道，曾幾何時，作為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余勝春，市財政局長許西平，哪有今天這樣的待人之道。
正說著，向天亮的尋呼機響了。
郭啟軍是知道兩人真實關係的，他早就認識柳清清，和柳清清的父親柳清陽也有些私交。
向天亮趕緊起床，「老郭，等一會，我搭個便車。」
「倒也是，不瞞你老弟，都到這份上了，市委常委、市政法書記的位置，我還是想的。」
郭啟軍笑道：「小向也是因公嘛，車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們公安局負責賠償了。」
陳美蘭微笑著不語。
許西平指了指陳美蘭，臉上有些得意。
余勝春輕拍腦袋，笑著道：「鬧了半天，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呵呵……」
「柳姐，你也出去？」向天亮好奇的問。
「你問他。」柳清清沒好氣地說道，「開出去弄得滿目全非，還被你們交警隊扣www.hetubook.com.com著呢。」
語驚四座。
「余哥，你說哪裡的話，我以茶代酒，敬你也敬許哥。」
這個張小雅，就像一杯高度白酒，肯定是一喝就來勁。
都是熟人，除了柳清清，又都是體制里的人，大家少了一些客套，很快就坐了下來。
余勝春問道：「小向，你說句話，清清說的是事實嗎？」
余勝春笑道：「小向，你多了個干姐姐，那我呢？」
張小雅對向天亮說道：「小向，我叫你小向，你不會不高興吧？」
「張姐。」向天亮笑道。
向天亮樂道：「劉書記套不住我的。」
余勝春看著許西平，故作得意。
一邊開車，一邊笑著問，「清清，你的車呢？」
向天亮繼續說道：「當然，我也不傻啊，劉書記封我一個不倫不類的全權代表，用意有三，一是保護我，一把手的人，誰還敢動？二是做個幌子，我是虛的，你老郭才是真的，三可以起個示範作用，招兵買馬，影響本地派幹部。」
郭啟軍問道：「什麼共性？」
「對對，一家人，一家人。」許西平附和道。
「哈哈，你小子，啥都明白嘛。」
張小雅道：「小向，那時候你才三四歲，我們還抱過你呢。」
郭啟軍笑著說道：「你也真行，調查組的成員之一，居然在家睡覺，連開會都不來。」
陳美蘭微笑著說：「小雅姐，你幾時學會吹牛了呀。」
余勝春也笑道：「小向，你不會嫌棄我這個干姐夫吧？」
「對對，一家人嘛，大家都舉起來。」許西平嚷道。
柳清和-圖-書清嘆道：「藝術無價呀。」
向天亮心領神會。
柳清清白了一眼，「我就不能出去嗎？」
許西平不以為然。
「呵呵，劉書記就相當於一張大網，套的是那幾位常委，為了套住那幾位常委，他得套住你們這些正處級，縣區和市直市屬部門，正處至少也有六七十個吧，套住了你們這些正處，他這個一把手的屁股就坐得穩穩噹噹的，你說是不是？」
他點著頭笑道：「陳姐是我的領導，所以，除了工作時喊陳局長，其他場合，她就是我姐。」
向天亮又反問道：「老郭，你會不會罵人？」
郭啟軍連連點頭，「是這個理，一級管一級，官大一級壓死人，劉書記套住了我們，他就是名副其實的書記了。」
「我傻啊，罵了他們，誰替我衝鋒陷陣，誰替我擋子彈？」
「你問我老婆去。」
他們都是眼睛長在眉毛上的人，清河本地幹部中的實力派，是殘酷的現實，讓他們不得不低下高昂的頭顱。
尋呼機上的留言，是陳美蘭發來的，說是她老公許西平，和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余勝春，專門約請他。
「陳美蘭也約了你？」
「老郭，虧你祖上還是漁民，我問你，大網能套住小魚嗎？」
「你喊我爸是向雲來大哥，我再喊你張姐，這……這不是叉輩了么。」
「呵呵……我賠，我賠，等我發了財，買輛勞斯萊斯賠給你。」
滿屋都笑。
「小雅姐，你快說，這是真的嗎？」柳清清問道。
「還貧。」柳清清伸出手，在向天亮腿上狠狠的擰了一把。